“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回到神之地后就想明白了。初代爱着人类……不可能有愤怒和恨意。那些愤怒和恨意,实则是你/「母亲」的。憎恨着伊邪那岐,憎恨人类,憎恨旧世界,憎恨这些新世界。” “……你不是一直想回神之地,找到那所谓的「真相」吗?就由我/「母亲」来告诉你。” 故事并非从伊邪那岐开始,而是从一无所有的混沌开始。祂们隐去身形,诞生万物,人类行走于土地,最后才出现了所谓的「生之神明」伊邪那岐。 祂们不希望神明插手人类的事,于是派去劝阻神明。 “并不是什么全知□□的继承者,而是受到委派,前往劝阻伊邪那岐离开人类,前往神之地。原本这里,才是所有神明栖息之地,而非高天原。可那仁慈的神明怎能忍心看到人类陷于虚无与衰亡?陷入「爱」的劝阻神明也一起帮忙。殊不知,若仁慈的神明不在世间,便也没有作乱的神明扰乱。” 善恶相随,生死相依,双方力量此消彼长。被毒死的劝阻神明长眠出云国,避世而居。 “你/母亲早就知道一切?” “生和死的力量在争斗,我们偏安一隅,安心成长不好吗?难道非要引起生和死的注意?” “可你/母亲也从没说过所谓的委派。” “因为我也憎恶你们。” “我们……?” “每孕育一次,根就要更深地刺穿祂的身体。我憎恶这样的自己,却没办法拒绝。毕竟是祂最后嘱托我这么做,延续着祂的继承者。” “所以,我们/孩子们对你的爱,你也不知道对吗?” “不知道,不想知道,也不用知道。我很快就要作为祂的一部分了。你猜得没错,在你身体里埋下的是我的愤怒和恨意,但作为早已失去「自我」的祂,真的还分得清什么是善恶吗?我会作为祂的心,永永远远地和祂在一起了。” “可是……” “你已经身处地狱了,所谓的神之地,也只是祂们的眨眼一瞬。“ 周围不知何时燃起了熊熊大火,脚下所站的土地在一点点溃烂凋零,而那原本是记忆之河流淌的道,变成了滚烫的熔浆。 “你已经不在祂们考虑的范围中了。”她说着,扯开身上缠绕的树枝,坠入熔浆之中。 我的身体完全被祂们控制,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与我意志相反的决定。死去的初代即便身体消失,也让她/母亲复活了,成为即将要吞噬这一切的灾祸。 甚至,我也可能会成为灾祸之一。 - 世界在崩塌。 神明会消退。 人类在呐喊。 祂们让我看到这一切,而我却无能为力,只是被困在神之地。哪怕是能做点什么,哪怕是能够阻止一点祂们的想法,可「我」本身就已经是灾祸了,又该以什么身份去阻止。 哀求吗?哭泣吗? 如果旧神出去了的话,说不定很多手段他都用过。如果那些都没起到作用……这不就代表我最后也会成为灾祸的核心。 这是我不知道的事情,没有在那棵树那见过的未来。症结不在于阻止——毕竟我阻止不了祂们,我甚至没办法出声反驳祂们。 因为祂们说得没错,我从心里这样认同着,认为祂们是正确的。 “因为是正确的,所以你也要不管了吗?”一个稚嫩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不是应该……” 眼前是幼年的阿丰。 “童年会消失,但少年会记住。” “毕竟,在未知的未来面前,不管怎么努力,也都会有纰漏。”她用温柔的、却不带一点笑意的声音说。 “你们……”我看着眼前出现的三个如鬼魂般的存在,一种难言之情瞬间溢满胸膛,迅速呼了口气说,“你们会出现,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吧。” “那可不能说是转机。”幼年阿丰说。 少年阿丰接着说:“只是作为孩子,正常对「创造之神」的撒娇。” “我也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早知道当初不把「那个」分离出去了。”温柔的阿丰比划着,“阻止不了祂们,但祂们并不是不会听从孩子意见的神明。最要紧的是找回你还缺失的「那个」。” “「那个」?”我飞快地想,却还是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 “当「你」还没诞生之前,「我们」就拥有之物。”幼年的「我」说。 “至今为止所有的源头。”少年的「我」说。 “是旧神与生俱来的。”温柔的「我」说。 “那不同于高天原天照说的、你一直不懂的、遗失许久的——” “我不懂的……?” “「爱」。” “诶?” “要赶紧找到哦,时间真的不多了。假如在所有的一切都「回归」之后,再找到「爱」的话,那样就算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也无济于事吧?” “名字?这和名字有什么关系?” “那是人类为你/我们编织的名字。旧神一直不提这件事,想必也是因为还没到时候。” “不要浪费时间,我们能为你做的,就是打开离开神之地的门。不过,至于会通向哪里……” 她们让开来,在我面前出现一扇门,正如她们所说,看不到门后有什么。 “我们……还能再见到吗?” “会哦,而且是,一定会。” 我安下心转身,抬脚迈入门。 “踏上这条路,意味着你要从头开始。你不再是神明,也不再拥有各种力量,路上遇到的一切……即便是「死亡」,也并非真实。” “这样就能找到爱吗?” 身后一片沉寂。 我再次回头,那里却什么也没有了。 - “再见面是不可能的,这样骗她有什么好处?”少年阿丰问。 “毕竟「自我」也是从我们出现的,虽说我也不知道她能走到哪一步,但好像别无他法。”幼年阿丰看她说,“更何况,需要向祂们去证明,「即便神明不引导人类,人类也会创造神明」这种事,多少需要留一点希望。唔……你为什么不说话?” 幼年阿丰看向的是那个已经恢复成冷漠的阿丰。 “因为这个过程,是非常非常漫长的吧?” “非常漫长呢,比伊邪那岐的那些岁月还要漫长。因为不是简单的「爱」,也不是天照定义的那种,而是怀有对万事万物的慈悲和宽容。如果没有那漫长的岁月,祂们不会认同。这么一看,就好像经历了漫长的成长。” “但如果在里面迷失了……” “那也不要紧不是吗?毕竟是祂们所期待的、甚至提前构筑好了的另一个可能。” “那样的话,关于现在在崩塌的所有都会消失,她所要找回的爱也会消失。”少年阿丰担忧着。 “该走了,祂们在呼唤我们。”
第174章 断章 火焰燃烧起来了。 生命与祂们息息相关,也曾赋予他对生命的敏感,而那样的敏感,此时如针扎般的疼痛,密密麻麻地回应在他的身上——无止境的诅咒,伴随着生命的流失和消亡。 “你是谁?” 须佐之男率先看到他,而须佐之男旁边的晴明,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点了然。 他是谁呢? 至今为止,这个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他只不过才想通「自己想要做什么」的问题。 可现在不是要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是同伴,阿夕。”晴明先于他回答。 须佐之男看了一下晴明,又看向眼前这个黑发的青年:“本来打算去往审判场,但法阵无论如何都打不开,而且周围——明明是在命运洪流之间,却有火焰燃起。” “……灾祸开始了。” “灾祸……?” “火,咒与终结,会把所有「回归」混沌。” “「回归」……”须佐之男重复他说的话,“是什么?” “抹除一切,重新来过,真正意义上的从头再来。火之灾祸会燃烧一切,咒之灾祸消除所有生命,终结灾祸将所有带入「回归」。过去,现在和未来,都不复存在。” “——我要怎么相信你?”须佐之男紧接着问。 如果是这样,一切不也没有意义了? 所谓的灾祸为什么突然出现?偏偏是在这样的关键时期。 “旧世界诞生之后,被伊邪那岐杀死的出云国旧神初代,是火之灾祸化身。那曾寄于她的内心的旧神,即为消除一切生命的存在。她会作为「终结」带来「回归」。非要说原因,就是不可能呼唤祂们而来的她,因为某种原因,呼唤了祂们——祂们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祂们?”晴明似乎在强忍不适。 纵然再怎么厉害,他也只是一个半妖。身体上是无法与神明,和他这种「异类」相提并论。 他伸手扶住晴明,一边用自己的灵力勉强缓解晴明身体上的不适,一边回答:“在伊邪那岐,在伊邪那美,在万事万物存在之前的存在。” 但是,祂们要挽回什么呢? 晴明和须佐之男互视一眼,很显然都在双方的眼神里看到的相同的疑惑,但现在并不问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既然你来找我们,是有办法吗?”须佐之男开口。 “你们有能力去阻止,但在那之前,我要向你们说明,你们包括八岐大蛇在内。在这以外的世界,估计乱成一团,我也没有别的人选可以挑了。”呼了口气,他继续说,“灾祸的本质是力量的异化,祂们将本不属于本人的力量赋予,或者扩大了本人的力量。我会把你们分别送往这三个灾祸里面,找到核心,然后……” 他回想起在去找八岐大蛇路上碰到的她。 那并不是源稚紫,但祂们却给了对话的机会。 因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祂们本身,就是各种可能的代表。虽说因为「异常」而降临,但将这个可能性一并抹除,也不符合祂们的意图。”幼年的神明直率地说。 “向祂们证明「这个世界存在的可能性」。” “这是你要证明给祂们看的,也是我们好不容易和祂们对话的结果。” “「源稚紫」呢?”蠢蠢欲动的焦躁让他问出口。 “她有她要做的事。”幼年的神明说。 “找到灾祸的核心。”少女神明接着说。 “然后,摧毁它们——无论什么办法。”他如是说。 “摧毁——”晴明皱了眉,“那应该是属于神明的范畴。” 他松开扶住晴明的手,退了好几步,张开手臂:“但你们还有选择吗?你们别无选择。前往灾祸的时候,不必担心灾祸会对你们产生什么影响。”他顿了一下,“虽然我认为你们不会这么认为,但就把它当作一场试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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