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卡文迪许一翻身,他蹙着眉,抓住她手腕,喃喃自语着,“阿莉。” 艾丽西亚宽容地躺了下去,任由他把自己捞进怀里。他在说梦话,很不安,在空气中摸索着什么。 她望着他伸出的手,抬起手指勾下。 她试图抚慰着他。卡文迪许最后大汗淋漓地惊醒,看着他妻子冷静的眼眸。 “你醒了吗”他缓了缓,柔软了神色,“是我吵醒你了吗”露出虚弱的微笑。 “没有。”艾丽西亚摇摇头,“确实有点吵。”她趴着看他。“你怎么了!” 卡文迪许抬眼注视着,他揽过她,轻轻碰上额头。 一定出了什么事。艾丽西亚听着他急促纷乱的心跳。 他们的气息此起彼伏。 “我梦到我失去你了。”确认眼前这些无比真实后,卡文迪许挽起她堆着的金发。 “什么!” 他不愿意松开她,她正好也没有起来的意思。 刚才的梦里是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他没有堂妹,他堂叔甚至未婚。 他拼命地想找到她,毫无踪迹,一切就像预想的那样孤独。 他生命过往中和她有联系的万物褪色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艾丽西亚,他的阿莉,她消失了。 威廉。卡文迪许郁闷地诉说着。 “没有你,这是为什么。” 那个世界的他比现在还要放荡,丝毫没有牵挂。他玩世不恭,蔑视所有,但有种深深的虚无。 “我不敢想象没你的样子。”他把她揽在怀抱里,温暖的肌肤相触,他又看到了她金发蓝眼的色彩,生动真实,万物恢复了原来的样貌。 但现在,她是他的,他们陪伴着彼此。 艾丽西亚听明白了那个梦,她能理解她堂兄的害怕。 “没有我”她仔细想了想,的确有些可惜。她吻他的嘴唇,他似乎还没回过神。 她耐心地安抚着,“但我在这啊,威尔。” 日照时间变短的日子一向难熬,从十一月一直到三月份。 她心情会没那么愉快,她堂兄受这的影响估计不小。 艾丽西亚靠在身上,他终于被唤醒似的,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勺,渴望地回吻着。 他们肌肤相贴,女孩的腿勾上他的腰,陷在床垫和堆起毛毯中。 另一个世界的他好悲哀。 在这样的沉浮中,卡文迪许想。 而他,是实在的幸福。 这样的小插曲没有成为持续的梦魇,他每次想到时,看着她合着的眼和披散的金发,一下就好了,宽慰地露出笑容,眼神轻抚着。 他是多幸运啊。他们恰好能在一起。 十一月就在这样的依偎中度过,局限于查茨沃斯庄园,而非在整个英国旅行,可也实在美好极了。 两人整日腻在一起。去巡视名下的土地,骑马,沿着河边散步,背着手,说说笑笑。 驾车,她抽着马鞭,驯服着马匹,在天气好的时候钓鱼,跟公爵一起摆弄温室,好让那些花花草草过冬,和公爵夫人去济贫院,在教区教堂拜访,看望佃户,讨论修缮农舍的事宜。 威廉。卡文迪许彻底融入了这个家庭。公爵夫妇把他视为不可或缺的一员。 艾丽西亚会等他去用早饭,让他挑选今天穿的衣服,他给她系束腰,在本子上改掉尺码,量着身高,她长高了半英寸。 他俩去打球,她弹琴他唱歌,写家庭戏剧,对台词,他陪她做演出服装,打扮成仙女的模样。下棋,拼图,装饰桌子,缝纫,拿着两根树枝比剑打斗,在庭院里射箭。 幸福,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了。 艾丽西亚有个树屋,公爵陪着她一块搭的。 小时候就趴在那,从上往下看他。卡文迪许骑着马,瞅着一头蓬乱金发的女孩,丝毫不在意外表,玩得灰头土脸。 “你来了。” 那时他就知道,他堂妹不是个淑女。再后来见到时,他会嘲笑她装模作样。她在餐桌下偷偷踩他脚。 卡文迪许脸色一变。 “你怎么了,堂兄”艾丽西亚故意问道。她又踢了他一下。 他敢怒而不敢言。他怎么能欺负一个小姑娘。 艾丽西亚会请他上她的树屋,但他才不会纡尊降贵,碰小屁孩的玩意。 卡文迪许弓着身,跟她进去,看着摆着的各种收藏,骨头柄的刀子,熊的皮毛,鹿角。 他阴阳怪气说她是“维京人”,正好发色也像。说着就磕到了头。 …… “你以前很刻薄,现在也是。”艾丽西亚评价道,她试图再从梯子爬上去,找她的弹弓。 他有点脸红和尴尬,往日他应该说个,“是啊,阿莉,你也不逞多让。” 卡文迪许在树下,伸手遮住阳光,眯着眼仰头看着。 “你拿弹弓打过我。”他也很记仇。 他正和人说话,她掩在树丛里那一下,卡文迪许捂住头,那时堪堪地维系住表情,没有揭穿。 “你说我是小野人。”艾丽西亚上了树屋,没忘斗嘴。她十一岁边上时,卡文迪许总会痛惜他那乖巧可人的堂妹呢。 不过,后来老德文郡夫人过世后,艾丽西亚一下懂事了许多。 他倒希望她永远那样。 “找到了。”她拿着牛皮筋的弹弓,那张脸蛋又出现在了眼前,金发闪闪发光。她相貌稚气外多了不少艳丽,正处于两者的过渡阶段。 尖尖的下颌,和略显丰盈的莹润脸庞,以及一双水润的蔚蓝色眼眸,眼尾却是扬起的弧度。 她背后迎着光,在秋天的萧瑟里探出头来,那么的生机美好。 卡文迪许勾着唇,笑意盈盈地看她。 “我要跳下来,你接住我。”艾丽西亚坐在树上,命令着。 威廉。卡文迪许一下惊慌,随后止住,“你别——” 她的裙摆飘扬,就这么相信地,倏地跳了下来。 她掉在了他的怀里,他稳稳地把她接住。她全然地信任着。 艾丽西亚揽住他的脖子,放肆地大笑着。他想责怪她,又无奈一笑。 她就是这么疯狂,某种程度来说他俩是一样的人,只不过她总是冷淡的眼神,他更外放。 她低头窒息地亲他。最后才放下来,抵在树边接吻着。他护着她的头。 多么欢欣甜蜜的一个吻。 她一会像抓不住的夜莺,又像展翅高飞的云雀。晚上则是像鱼一样,滑溜溜的,戏弄着他。 她从背后抱住他,手上乱捏着。从一旁凑过来,观察着他的反应。 她有时候冷淡着脸,有时候狡黠十分,他猜不透她,但知道她爱他。 从每一个细节都体现出来。 他很少再问艾丽西亚那个问题了,你爱不爱我,或者是装可怜。 因为什么都不做,她都对他满是依恋,看不厌倦他的身体。他们每天接很多的吻,有的是习惯,有的是反复的新奇。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说明。 ……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这对新婚夫妇告别了家人,去巴斯来了趟短途旅行。 从德比郡到萨默塞特郡,一路走走停停,花了两天一夜。 他俩在路上旅馆歇了趟,艾丽西亚旅行次数不算少,还能适应。 这时间,最大的新闻,莫过于拿破仑在俄国惨败了。这一消息传遍了整个欧陆乃至英国。这位雄主颓势尽显,他在俄国损失了近57万人,仅剩三万人撤退,葬送了精锐的法国骑兵和跑兵。 这一情况在两人的预计中,并不意外,只是惊讶于法军会在撤退途中,遭遇伏击折损那么多,拿破仑是全然的元气大伤。 卡文迪许忙着对手下的债券买进卖出,这一大事,让伦敦的议政提前了不少,议员们纷纷涌进,准备商讨下一步事宜。 他们预计在巴斯度假两周后,就回伦敦。艾丽西亚也许想泡泡温泉——这有益于身体健康,冬天来临,洗澡不比平时频繁,还容易着凉。去巴斯泡温泉是最好的选择。 跟许多贵族一样,在新月楼里租住了一栋。当绘着纹章的驷马马车在听差马夫簇拥下,驶入巴斯城,两旁行人游客好奇地围观议论时,他们一下就知道,这巴斯小城来了个大人物了。 第48章 梦 巴斯,一座充斥着暴发户,满是金色的城市。 这里除了罗马式的浴池,皇家新月楼,圆形广场和音乐厅,就是来度假的游客和投机者。 人们都说,如果一位青年才俊,想要找个有钱的新娘,那就去巴斯吧。 艾丽西亚未婚时,除了认识的熟人,没人敢贸然上前搭讪,只知道她是位来头不小的小姐。 再加上她那时候还没步入社交季,来巴斯时也只是深居简出,身边有家庭女教师,女监护和男仆陪伴。 人人只会谈论来了个公爵小姐,却无从知道是谁,看到面貌,就这样蒙上层神秘的面纱。 来到巴斯,和到访这的亲友们社交后,这对新人就住在简单的一栋,每天散散步,泡泡温泉,听音乐会,去喝矿泉水。 这种度假是习以为常的一部分,秋冬总是要来趟巴斯的。 游人多的情况下,巴斯的上下舞厅被挤得熙熙攘攘。太太们总要带着女儿过来交际,让司仪金先生介绍,遇到熟人,好结识不错的小伙子,一块跳跳舞什么的。 他们混在人群里跳过几次,公共舞厅什么人都有,不像贵族的私人舞会卡得那么严格。没有旁边目光的监督和扇子后的议论,两人一连跳了四支,手挽着手去茶室休息了。 艾丽西亚有时打扮得比较随意,继续穿着她的白裙子,只戴着简单的红珊瑚珠串。 在那么多人的巴斯舞厅,她仍然瞩目到一眼就能望到,身材修长,挽着闪耀的金发,脖颈纤细,围着保暖曳地的披肩。 这种模糊了界限的打扮,会让人们以为她还未婚。 不认识她的人,见到多了,对上这一位绝色的美人,也忍不住讨论她是谁。 巴斯这个城市喜欢炫耀,有一大笔丰厚嫁妆的小姐,总喜欢矫饰自己,不菲的衣料,精致的扇子和首饰,彰显着身价。 她们成为被年轻人追逐,献殷勤的对象。这时候,出挑的样貌会格外显著。 但嫁妆的不清成了阻碍。 巴斯人太多了,光舞厅一晚上就有上千人,正好没有个某某头衔的贵族,碰巧在身边认出并上前打招呼,引出她的身份。 再加上这对夫妇实在低调,除了每晚回新月楼的马车,再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租住在皇家新月楼的人,非富即贵) 于是艾丽西亚得到了一个称呼,Miss Mystère,神秘小姐。 来巴斯舞厅后的太太小姐,习惯第一眼去找见过认识的人,好有话可说。 艾丽西亚不在意这些,避开没必要的寒暄,反倒让她觉得更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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