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你要是还有些良心,你就帮帮你妹妹,反正你也是没人要的,倒不如把这个婚约给你妹妹便是。” 江母自说自话,甚至已经替江宁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路。 江宁听得心一阵阵的发凉。 “不可能!娘,你死了这条心吧!实话告诉你,江源是咎由自取,不可能有转机的。”江宁说出来后觉得心情都舒畅了,果然快乐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才更加快乐。 看到江母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江宁没有丝毫的愧疚。 在她眼里,江母甚至不如一个陌生人。 江母厌恶地看着江宁,仿佛这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的仇人。 事实上在她心里,江宁就是她的克星。 怀江宁期间,江父以此为由纳妾,又因为江宁,她九死一生,结果生下的江宁还不是男孩。 江母认定了江宁与她八字不合,生来就是克她的。 要不是前些年去世的江家的老太太事事护着江宁,只怕她早就亲手了结了江宁。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多拉尔氏和我们江家的婚约不容有失,你要是不行,就换雪儿来!” 看着江宁冰冷的眼神,向来强硬的江母破天荒的气短,慌不择路地撂下话就带着江雪离开了。 江宁在门口站了许久,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 她慢悠悠的走到井边,其实有时候她挺喜欢坐在井边,看着远方的鸟儿,又听着微小的水流声,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但在钮钴禄钰珩的眼里,那就是一个即将轻生的女子。 真的,他从来没那么害怕过,哪怕是当年他差点中招也没有如此恐惧。 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钮钴禄钰珩爆发了巨大的潜力。 用尽全身气力飞奔到江宁身边,伸手抱住她离开井边。 江宁懵了!不是,这人有病吧! 她坐的好好的,突然就被带到地上,钮钴禄钰珩还下意识地抱紧她怎么都不撒手。 “你干嘛!” “我干嘛?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能轻生啊!”钮钴禄钰珩气急败坏地疯狂输出。 江宁听得一愣一愣的,轻生?谁啊? 江宁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已:“你是说我轻生?” 钮钴禄钰珩肯定的点点头:“难道不是吗?你刚刚就要跳下去了。” 一想起刚刚的惊魂一幕,钮钴禄钰珩还惊魂未定。 江宁反应过来现在的姿势不太雅观,拍了拍钮钴禄钰珩的手臂。 两人就像弹簧一样,一下子就反方向弹得老远了。 江宁尴尬地摸了摸头发,尽管是个乌龙,但钮钴禄钰珩的好意她还是心领的。 “那什么,我没想轻生,你误会了。” “啊……是嘛?”钮钴禄钰珩无措的搓了搓长袍,当时他也来不及细想。 钮钴禄钰珩:好险,差点媳妇没了…… “是,不过还是很感谢你,谢谢你关心我。” “没事,你还是别坐到那么危险的地方了。”钮钴禄钰珩闹了个乌龙原本有些尴尬,但还是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江宁撇开脸点点头。 挺讽刺的,血缘关系的亲人恨不得你去死,而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却紧张她。 “你是怎么了?” “我没事,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的关心。”江宁认真地看着钮钴禄钰珩,眼里的真挚让钮钴禄钰珩有些不太自然。 “咳咳,没事就好。”钮钴禄钰珩红着脸说道。 江宁没有察觉到钮钴禄钰珩的神态,她现在正沉浸在自已的思想里。 钮钴禄钰珩也没说话,就静静的,静静地陪她坐着。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啊!” “嗯?”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已是个坏人,像个傀儡,帮着家人助纣为虐。” 钮钴禄钰珩没说话,但眼睛灼灼的看着江宁。 “但我真的,很难反抗,好像从小时候开始就不断的有人告诉我,你要听话,听话才会有人喜欢你,在乎你。” “听话好像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了。”江宁的声音逐渐哽咽,带着些哭腔。 这时候也许任何一个人,她都想诉说,只是因为她心里的难过太满太满了。 钮钴禄钰珩还是没说话,称职着当着观众。 “但现在,我不想听话了。”江宁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语气也不像刚才那样灰暗,多了一丝丝的生命力。 风,轻轻地拂过两人的脸颊。 “其实我们自已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我们的人生,不就是要自已掌控吗?亲人有时只是血缘上,而不是心灵的。” 钮钴禄钰珩想起了儿时灰暗的岁月。 年少有为,天才少年,加诸在他身上的枷锁直到没落时才逐渐掉落。 父亲的骤然离世,所谓亲戚丑陋的嘴脸,都让那时年幼的钮钴禄钰珩痛苦万分,夜不能寐。 但他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了,有什么压力和困难都得往身上扛。 第181章 许是钮钴禄钰珩没有指责她的不是,反而支持她,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江宁都发自内心的感谢。 两个少男少女就这样谈天说地,了解了江宁的经历后,钮钴禄钰珩心疼地看着江宁。 “那时候,我和妹妹玩,我藏到了阁楼里。” “我等了好久好久,没有人来找我,后来我在阁楼里睡着了,又被饿醒了,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过了一天。” “但没有人发现我不见了,妹妹也没有去找过我。” “我就像被遗漏在角落的猫一样,无人在意。” 江宁说着,脸上的表情坚强的让人心疼,但她相当平静。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她都数不清,也记不清了。 但那时的她,身体刚刚好一些,在阁楼里待了一天后她生病了,从鬼门关里绕了一圈。 江父江母知道后,只是淡淡的说了江宁几句,说她不懂事,太任性。 第一次,江宁说出是江雪缠着她,让她带着江雪玩。 但是得到的是父母的呵斥声,还有妹妹在一旁委屈的否认。 江宁百口莫辩,为了不引来更大的责备,江宁没有再辩驳。 这世上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她只是更不公平而已。 江宁的交心,让钮钴禄钰珩也敞开了心扉。 很多人可惜,少年天才钮钴禄钰珩却在十三岁那年戛然而止,三年后守孝结束,也对科举一事避而不谈。 只有钮钴禄钰珩知道,他只是没转过弯来。 当年他还是秀才的时候,因为年纪小,意气风发。 他的师兄是一个叫刘懿的穷书生,家里只有一个瞎眼的娘和为了弟弟没嫁人的姐姐。 饶是如此,举全家之力都要供刘懿读书。 刘懿其人也是温润如玉,丝毫没有因为家贫而自卑敏感,对钮钴禄钰珩也是百般照顾。 在钮钴禄钰珩心中,刘懿就像是他的兄长一般。 他们约定要一同考取功名,为百姓谋福祉。 少年的愿望简单而赤忱。 但命运的苦难并没有放过刘懿。当时在书院有一个地主家的孩子,无恶不作。 因着钮钴禄钰珩满族的身份,这个人不敢找他的茬。 那身为汉人且家贫势微的刘懿就成了他霸凌的目标。 那人的成绩相当不好,被学院劝退,于是他平等地仇恨每一个读书好的人,特别是他一向看不起的刘懿。 在考举人的前夕,那人找上门来,邀请刘懿去喝酒,说是要和解,因为钮钴禄钰珩的年龄尚小,于是便没有一块去。 那天晚上,很晚的时候,刘懿敲响了钮钴禄府的门。 迎面是湿漉漉醉醺醺的刘懿,通红着眼就这么绝望的站着。 钮钴禄钰珩的睡意一下子就跑的没影了。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那人设了个局,就是要彻底毁了刘懿。 而刘懿的父亲原先是那人府上的长工,后来因工受伤,也是问那人的府里借的钱治病。 正因为这样,刘懿才对那人的欺负一忍再忍。 只是他没想到,那人竟然能坏到这个程度。 那是钮钴禄钰珩最后一次看见刘懿,刘懿只留下一句话:小人难防,贤弟万事小心。 而后就彻底消失了。 听说那人逼迫刘懿签字画押欠下巨额的债务,并用他姐姐来还债。 但钮钴禄钰珩怎么都不相信,这会是平时节俭的刘懿会做的事。 都不需要想,一定是那人搞的鬼。 后来刘懿的姐姐被逼的差点跳井自杀,是当时还有点势力的钮钴禄府给保下。 钮钴禄府家道中落候,刘懿的寡母和姐姐也不见了踪影。 正因为这件事,成为了钮钴禄钰珩心里的疙瘩,他不明白,为何有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仿佛别人的痛苦是他快乐的来源。 而在科举的路上,这些事从来不是个例。 就有那科举排队的时候,埋个字条栽赃陷害的都有。 钮钴禄钰珩为此心灰意冷,他觉得挺可笑的,对科举也没有从前的炙热和热忱。 借着守孝,他躲了清净,只有他自已心里知道,他科举已经有了抵触的情绪。 江宁安静的听着钮钴禄钰珩讲述着他的故事,他们真的有点像,不断的被世界的阴暗面所打击,又站起来,又倒下…… 也许这个时候,他们彼此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倾听。 这些事情时钮钴禄钰珩从来没说过的,就连他娘亲都不知道,没想到今天竟然说出来了。 也许是看到了同病相怜的另一个自已。 “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我要把婚约退了,不能让江雪再作怪,我要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你呢?”钮钴禄钰珩忍不住说道。江宁所说的一切都是关于别人,没有半分是关于自已。 “我可能就是常伴青灯古佛吧。”江宁无所谓的说,但葱白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裙角。 一个花季少女,因为一桩婚事葬送自已的幸福,江宁就算再怎么淡然也做不到无所谓。 “如果……如果我考取了功名,我娶你!” 此话一出,江宁震惊地看向这个刚认识不久的男子。 钮钴禄钰珩看见江宁的眼神也有些害羞,但却不后悔。 本来江宁就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现在他又看到了江宁不同的一面。 少年的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 不过钮钴禄钰珩倒是出乎意料的果敢。 啊对,就是说某些磨磨唧唧的人,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江宁转移了眼神,匆匆地离开了。 钮钴禄钰珩含笑着看江宁慌不择路地逃跑。其实他该是感谢她的,因为江宁让他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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