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打开的那一刻,樱桃的酸味如海浪从门缝涌出。 他淹没在酒精中,呛红了脸,绕过楼梯间,在客厅找到了凯瑟琳。她穿着蛋黄色的半透明睡裙,平躺在地毯上,双腿勾在沙发扶手上。在他闯入客厅,挡住光线的瞬间,她眨了眨眼,抬起左手,手心握着一只银光闪闪的饰物。 “我喝了一整天樱桃酒,用镀银贝壳盛满,像福楼拜写得那样。” 纵然雷古勒斯从前对婚后有过再多幻想,他却从未预料到过这一幕。 她一个人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再穿着睡裙躺在地毯上——许多家猫都嫌弃这么做——他以为这种事只有格兰芬多做得出来,像西里斯,在通风管道里待上一天一夜,灰扑扑地滚到地上,被沃尔布加挥着拨火棍赶去浴室。 他把外套盖在她腿上,试图将手滑入腰间,将她抱起。凯瑟琳完全误会了他的意图,她翻了个身,彻底离开了地毯,滚到地板上。找到新的睡姿后,她将左手伸向雷古勒斯,将握着的镀银贝壳递给他。 他叹气,接过她手心摇摇欲坠的镀银贝壳,随手搁在橱柜上。 “哪里来的?” “一个吉普赛人给我的,”她笑眯眯地告诉他,“我很聪明,没有被吉普赛人骗得团团转。我只用了一只金钗,就换了好多樱桃酒,还有这只贝壳。” 一只金钗。不管凯瑟琳记不记得,他不会忘记,在她的首饰盒中,唯一一支金钗是他送的。后来凯瑟琳会送给他一朵玻璃玫瑰,也是因为那支金钗。 他想要好心提醒:“那只金钗是……” “那都不重要,亲爱的。金钗换酒,享乐第一。” 雷古勒斯从橱柜上取下那只镀银贝壳,放在掌心,仔细打量每一处纹理,最终确定这只是一只不能再普通的贝壳,放在集市上估计无人问津。 而这只贝壳连同一些廉价的果酒,就换走了那只金钗。 “帮我放好我的贝壳。” 他再次将其放回——目光在垃圾桶和沙发底犹豫许久,最后还是选择放回橱柜——不过是最顶层。那里通常是凯瑟琳的视野盲区。做完这一切,他再次蹲下身,身后就是沙发,再走几步就是卧室,他却选择在这里蹲着,陪着他坚持睡在地板上的妻子。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一片滚烫,也不知是血液还是樱桃酒,将她的脸烧得绯红。 “能自己起来吗?” “不行。”凯瑟琳干脆地用法语回答他。 他又摸了摸她的大腿,即使盖上外套,也是刺骨的凉意。他再次将手探在她的额头上,在微润的发丝间,他感受到截然不同的热度。他屈起她的腿,一只手放在她的肩后,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膝窝里。即使在下一个动作呼之欲出的此刻,他没忘了请示: “我抱你起来?” 凯瑟琳歪头思索。片刻后,她似乎也感到地板的冷硬,于是继续用法语回答他:“好的。” 她烂醉如泥,而他早已蓄势待发,因而雷古勒斯毫不费力地将她抱起来。他令克利切准备好浴室,再抱她到沙发上,一边摘出被汗水黏在脖子里的头发,一边感受她身上不正常的高热。 确认发烧后,他不动声色地问: “喝了多少酒?” “今天早上在书房,喝了两瓶;中午去西里斯房间,喝了半瓶,”她听起来对自己的犯罪日心知肚明,“下午一直躺在这里,喝了……喝了几瓶?你知道吗,雷古勒斯?”她突然一本正经地反问雷古勒斯。 “我不知道,我一回来,就只有满屋的酒味和醉醺醺的你。”他没发现酒瓶的痕迹。 “我知道了,”她一拍脑门,“那是因为我听到你回来了,怕你生气,所以把瓶子都藏起来了。” “……藏在哪里了?” 克利切告诉他浴室已经准备好了。他抱着她来到浴室,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掩饰不住笑意。 梅林在上,别告诉他她又爱上了那副吉普赛面孔。 走进浴室,他把她放到浴缸边。她试图自己解开蝴蝶结,却把项链缠进了蕾丝里。再三确认她无法独立完成这一艰巨任务后,他被恩准留下。 他帮她解开睡裙,撩开她的长发,取下她的黑珍珠耳环和项链,最后甚至从胸口抽出捂得温润的魔杖。她吻了吻他,像极了给小费。 凯瑟琳坐进满池泡沫。她安静地躺了片刻,双腿温暖起来后,将一直握紧的右手从水中伸出。 “我把瓶子都藏到这里了。” 她打开拳头,掌心赫然藏着几朵白色的樱桃花。 “我用魔杖,把它们变成了樱桃酒。”但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她想象中的酒变成了花。 瓶子变成花,变形课上最基础的把戏……雷古勒斯当然知道。但他像个没见识的一年级生,小心翼翼并拢双手,她动了动手指,让被压扁的白色小花落入他掌心。 她笑着说:“我不骗你,都在这里了。” 整整五朵。他满腹火气,却无处发泄,全碎在在这几朵樱桃花里了。凯瑟琳察觉到周身的气压上升,知道自己又逃过一劫,于是从浴池中探身,给他又一个吻。她醉后极为慷慨。雷古勒斯最后一丝告诫的意图也在这一吻中消融。 他将花放进衣兜里。只放过她这一次,下不为例。 他专心致志地把泡沫弄到她的头发上,手指穿过她空空如也的头发,他突然想起樱桃酒和镀银贝壳的来历。 她卖了一只金钗。 “那只金钗是哪里来的?” 凯瑟琳今天早上出门遇见那个吉普赛商人,就走不动道,为了换得他带来的酒,她毫不犹豫地取下头发里的金钗。递给他时,他还异常贴心地问她,这是否是哪个情人送给她的。但她心心念念着他的酒,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此时此刻,她对于这件首饰的来历也没有头绪,只能模棱两可地答道: “我忘了,也许是爸爸送给我的,也许是哪个同我约会的男孩送的。” 话音刚落,四周的气压再次低沉。他给她发丝的手停下来,指腹贴在后颈上,像是在某份契约上重新签字画押。在令人颤栗的沉默中,唯有泡沫与白雾在半空上下浮游。 在她打了一个喷嚏后,他又开始给她洗头发。水流泻到池中,像陨石坠入永无回声的峡谷。 雷古勒斯将她无名指上的银戒摘下来,同那几朵樱桃花一起放在衣兜里。他听起来极其漫不经心: “那只金钗是我送的,在我们订婚那天。凯瑟琳·布莱克。” …… 七月的最后一天,哈利·波特在万众瞩目中诞生。 虽然受赤胆忠心咒的保护,真正到场,目睹了这一刻的人只有詹姆·波特、西里斯·布莱克与邓布利多校长。但在第一声啼哭响起时,整个英国魔法界,都因预言之子的降临而震撼不已。预言家日报不敢明说,只是将日期特意用最大字号标出。而在食死徒内部,最高通缉令的对象又多了一位。 哈利·波特接受洗礼时,凯瑟琳被邀请到场参加。 凯瑟琳感到诚惶诚恐。莉莉在洗礼前五天,平均每天两封信。在洗礼前的前一晚,雷古勒斯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不去。凯瑟琳坦言,因为她前几天发烧才退,怕一个不小心,传染了预言之子。 洗礼当天,雷古勒斯变戏法般,拿出一小瓶福灵剂。在绝对好运的加持下,凯瑟琳瞬间神清气爽,带着福灵剂去了约定地点。来接她的依旧是西里斯。黑发掠过瞳孔时,他似乎忘记了上次接过她的事实,而将每个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凯瑟琳也随他而去,短暂地重温学生时代。 不出所料,被邀请到洗礼现场的,只有亲生父母和教父教母。西里斯·布莱克不出所料地成为了预言之子的教父,而凯瑟琳,像个误入的路人甲,被请求成为教母。凯瑟琳下意识地推拒,但莉莉异常坚持。莉莉列了林林总总,诸如凯瑟琳在圣芒戈救过她和哈利等等,这才让凯瑟琳勉强接下教母的重担。 洗礼结束后,麻瓜神父絮絮叨叨地向两位教父母宣告职责。凯瑟琳和西里斯,像被罚站般,诺诺地站在圣洗池前,连连点头。凯瑟琳勉强能接上神父的提问,而西里斯永远乱答一通。只有在最后,神父问他该如何看待教子时,西里斯答道: “如果我没有孩子,我会永远视哈利为我的亲生孩子;如果我有了孩子,我会永远视哈利为我的长子。” 凯瑟琳一阵感动,并开始为西里斯未来的孩子担忧。父亲对教子的过分偏爱,并不会让亲子感动,因为亲子没有如此的教父。相同的问题问到凯瑟琳时,她只是承诺: “我会在哈利·波特遇到危险时帮助他。” 凯瑟琳离家时,只是波特夫妇的某位朋友;凯瑟琳回家时,已经成了预言之子的教母。 对于自己的新身份,她当然如实告诉了雷古勒斯。虽然她没提到教父是谁,但雷古勒斯显然已经知道了。他只是问她为什么同意成为教母。 “当她请求我时,我突然想起,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她身边没有什么女性朋友。我也许是她生命中唯一存在过的女巫,”凯瑟琳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你知道,当你被那对绿瞳攫住时,你是无法拒绝她的。” 他点点头,喝了一口红茶:“你说的一定不是我。” 她不置可否,转而问:“最近在做什么?” “找新的魂器容器。他需要的不止我们现在知道的这几个。” 她哦了一声,意味深长:“今天洗礼时,莱姆斯·卢平和小矮星·彼得没受到邀请。” 雷古勒斯皱眉。掠夺者之间并不是绝对信任。他庆幸自己与邓布利多签订的牢不可破的誓言,让他们的存在更加安全。但介于立场变化,他有必要为凤凰社排除异心。 “有一件事,我想你有必要知道,”凯瑟琳继续说,“我推测……掠夺者都学会了阿尼玛格斯。” 他没问她从何推测,只是确认道:“多大把握?” “百分之九十九吧。” 自从得知西里斯会阿尼玛格斯之后,她快速地回忆起在霍格沃茨的很多事。掠夺者们每隔一月就会集体消失,有一段时间嘴里总是含着一片曼德拉树叶……她查阅了阿尼玛格斯的练习方法后,立刻了然。 他们在集体学习阿尼玛格斯。 “波特是牡鹿,西里斯是狗,卢平大概是狼,而彼得……我没见过他的守护神,但根据他的外号,我猜应该不是大型动物。” “我会小心的,”雷古勒斯记下信息,接着,他抛出一个更加关键的问题,“我还想知道,究竟是你没见过彼得的守护神,还是……他根本变不出守护神?” 这个雷古勒斯随口抛出的问题,被原封不动送给邓布利多时。这位跨越世纪、身经百战的老人,和凯瑟琳一样,愣在原地。在此之前,从没人怀疑过掠夺者们会变不出守护神。因为在当时,变不出守护神的,只有食死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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