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听到动静赶来的时候就看到那采办管事跪在一旁几匹蓝色料子散落一地,屋里地下也是一片狼藉,自已的女儿还在抓狂,不准采办管事走,就让他跪着。 林噙霜觉得墨兰太不像样子,让雪娘给管事的塞了银子又说些好话,把人送走了,留下了几匹布料。安排妥帖了才进屋,怒其不争的呵斥墨兰,“你这是在做什么?在外人面前使什么性子?” 墨兰看到阿娘过来,冲过去扑到林噙霜怀里就是哭,直将林噙霜的心哭得软了才哽咽着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林噙霜眼神发狠,大的跟自已争宠,挺着个大肚子也不安分,小的平常装的乖巧跟个小透明一样,一朝得势,竟敢跟自已的女儿抢料子,此事断不能了,不然这盛府以后怕是没她们娘俩的立锥之地。 盛紘下衙刚到府里,就被林噙霜的人请走了,说是四姑娘新学了几首诗要念与父亲听,还作了一幅画请父亲指点。 “爹爹!”盛紘刚进小院,墨兰就欢快的迎出来,盛紘也瞬间扬起笑脸,牵着墨兰往屋里走林噙霜现在屋门口笑看着父女二人,画面温馨。 墨兰见了盛紘之后就一直说自已这两日的见闻和趣事,直将盛紘逗的哈哈笑。到了屋里,墨兰拉着盛紘走到书案前,请爹爹坐下,自已对着爹爹吟诵新学的诗,还与盛紘讨论诗的意境和自已的一些见解,再请盛紘指点,盛紘很满意墨兰如此好学,对她的求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几个儿女中,就长枫和墨兰与自已最为亲近,从前华兰他也是极疼爱的,但是姑娘大了又要学女红又要学管家还要学各种规矩礼仪,渐渐就不如小时候亲近了,长枫和墨兰让他又享受了天伦之乐,长枫是儿子,寄予厚望,还要多加管束,不能太纵着他,可墨兰是女儿家,又乖巧伶俐,聪明好学,对自已极是孺慕,盛紘就不由得偏宠她些。 聊完诗,墨兰又将自已画的画拿出来给父亲看,“爹爹,这是女儿画的兰花,请爹爹指点!” 墨兰有些心虚的望了望阿娘窗前的兰花,这是昨日哭完后阿娘让她画的,她本就笔力欠佳,那时又心情郁闷,这画画的就……可阿娘一定让自已画,说什么有用,墨兰想起来就嘟起嘴,又有些不高兴。 盛紘没有注意墨兰的小心思小表情,在专心的看画,画的是有很多欠缺,就是孩子的练笔,盛紘是不忍苛责的,就打算好好指点指点。 “小娘,这些布料可还要给姑娘做衣裳?”几个还在看画,周雪娘走进屋来开口打断了几人。 墨兰突然发火,“我不要!我最不喜欢蓝色!”身旁的盛紘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看墨兰气的像个被惹毛了的小兽要攻击人一样,又抬头看向周雪娘,这才看见了她手里拿着的几匹蓝色布料。 “这是怎么了?墨儿不喜欢这些料子?”盛紘关心的问墨兰,墨兰昨日积累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出来,又扑到盛紘怀里哭起来,哭的较昨日还是有所收敛,不是嚎啕大哭就是嘤嘤啜泣、梨花带雨的。 林噙霜见时机成熟,旁边佯怒,“紘郎莫要哄她,是这丫头使性子呢,昨日采买的管事送了几匹料子来让她选,她非说不喜欢不肯要,我说她她就哭,就是被惯坏了。” 墨兰从盛紘怀里抬起头,不满阿娘这样说自已,她委屈的抓住盛紘的袖子,“爹爹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绯色,湘妃色、海棠红一类的颜色了从前送来的料子我也都是先选的,可这次她们选剩了才给我,只剩我不喜欢的蓝色了。我宁可不要也不要蓝色,这颜色做的衣服穿起来沉闷的很,我不喜欢!” 林噙霜听完女儿说的,犹觉得她说的还不够,还要加把火,“你若使性子不要,那你冬日里便穿旧衣裳吧,别的姑娘怎么不闹偏你这个不行那个不要!” “她们挑剩下给我的她们当然不闹,不想要都送来给我了!”墨兰回嘴。 林噙霜等墨兰说完,装作顿住,接着她神色凄然,两眼直勾勾望着盛紘,盛紘看着她滚下泪来,一滴两滴然后连成串,“紘郎……”不说委屈,却又诉尽了委屈。 盛紘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女儿,再看看快要碎了的爱妾,心疼不已,立马叫来冬荣,让他立刻去让采办管事重新送一批颜色多样式新的料子来给墨兰挑选。林噙霜在盛紘看不见的地方挑了挑眉,眼神有一瞬的得意。 等冬荣走了,林噙霜才对盛紘说,“紘郎不要宠惯墨儿,不过是姐妹们挑剩的料子,又不是不能用,是墨儿太挑剔。” 墨兰又要跟母亲还嘴,被林噙霜一记警告的眼神瞪回去又没敢说话,这是盛紘不认同的开口,“我们墨儿一直是好的,不过是不喜欢这个颜色的料子,再拿新的来就是,你不要对她过于苛责。” 林噙霜见他没听懂自已话里的意思,又继续输出,“这样其他几个姑娘会不会不高兴,毕竟得她们先挑才是……”边说边看盛紘的脸色,在“得”和“先”上面加重了语气。 盛紘果然生气,“怎么就得她们先挑,姐妹们间应该互相谦让照顾,既然知晓墨兰喜欢红色就该让一让她,怎么如兰也挑了红色吗?” “管事说是六妹妹先挑的,是她抢走了我喜欢的料子吧!”墨兰现在更讨厌明兰,故意说是明兰抢走她喜欢的。 谁知,盛紘却反驳道:“不是明兰,她各色选了一匹,没有特意把自已喜欢的颜色都选走,还说这样姐姐们也能挑到自已喜欢的。” 盛紘回忆起明兰挑选布料的情形,小小的一个粉团子看到管事的送来的布料,得知她可以先选,一下子高兴的蹦起来,围着他转圈圈,说爹爹最好,以前都是她最后一个挑,到最后就剩下素色,以至于她的衣裳都没啥鲜亮的颜色。 盛紘想起明兰的反应再对比墨兰的态度,就知道自已还是对不住小女儿,墨兰一次选不到自已心仪的就那么难过,那小小的明兰那么多次都是别人剩下的给她,她也从不嫌弃抱怨,意儿明事理识大体,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个懂事乐观的,自已还是对她们关注太少了,以后还要对她们更好才是。 墨兰见爹爹不向着自已说话,反而还替明兰那丫头说话,更生气了,想继续说明兰的坏话,被林噙霜制止,林噙霜诧异盛紘对明兰的维护,觉得事情有些脱离自已的掌控,没搞清楚之前不能让墨儿冲动行事,不能让盛紘觉得墨儿骄纵,不团结姐妹。 管事又送来了几匹颜色鲜艳的布料来给墨兰挑选,墨兰却仍然不高兴,她感觉明兰要把爹爹抢走了,不过是个小娘生的,怎么能同她比,她阿娘是爹爹放在心尖上的,这府里最好的东西应该给她!盛紘也看出墨兰兴致不高,就吩咐管事把布料都留下给墨兰,墨兰这才有点笑意,爹爹果然还是最疼她的! 第10章 高手过招(二) 颜色艳丽的布料和那几匹蓝色布料摆放在一处,身着海棠色衣裙的林噙霜和湘妃色衣裙的墨兰站在那翻看料子商议着该选哪个颜色做什么衣裳。 盛紘笑着看着,突然眼睛就定格在几匹蓝色布料上,眼神渐渐地不再聚焦,他想起卫恕意,一张明艳的脸配上淡蓝色的衣裙,再梳个飞天髻,簪上自已送的钗环,那定是清丽脱俗。小明兰就穿上自身宝蓝色,再搭配两个毛茸茸的总角,在她母亲身边欢脱的笑闹嬉戏,自已就在旁边看她们,“甚好!” 林噙霜和墨兰回过头来问,“主君也觉得好?”“爹爹也觉得好?” 盛紘尴尬笑笑,“都好都好!”他刚刚想着就把嘴里的话说出来,幸好她们母女没有注意。 “霜儿,墨儿,我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就不陪你们用晚食了,你们喜欢什么款式的衣裳就喊人来做。”说着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吩咐冬荣把蓝色布匹带上,“墨儿既然不喜欢这个蓝色,爹爹都把它们拿走赏人了。” 盛紘就那么把蓝色布料带走了。林噙霜有些愣,心想墨儿不喜欢,她可以用来赏人啊,就这么拿走了说赏人,她倒是不好开口了。 盛紘走出林噙霜的小院,往书房的方向走,走到一个拐角确保后面院里的人什么都看不到了,转了方向抬脚就往卫恕意的院子去,冬荣在后面看的眼皮一抽,不知主君已是主君,想去哪个妾院里直去就是,干嘛躲躲藏藏,又想起林小娘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做派摇了摇头,还是躲着点好。 盛紘带着布料到了卫恕意院子里,明熙正在给明兰讲故事,“有一天,乌龟正在路上慢慢地爬行,一只兔子跳到它面前,得意的说:“乌龟,你走路可真慢呀!瞧我,跑起来跟飞一样!”乌龟不服气地说:“别笑我,我们可以比赛。”兔子骄傲的说:“你和我比赛吗真是太有趣了。好吧,看谁先跑到山顶。”然后比赛开始了,兔子和乌龟同时出发。兔子跑得又轻松又快,一眨眼功夫,已经跑到半山腰了。而乌龟却还在后面吃力的追赶着。兔子回头看看满头大汗的乌龟,哈哈大笑,说:“可笑的乌龟,居然还敢和我赛跑,我睡一觉起来也比你先到!”于是,兔子躺在草坪上,呼呼大睡起来。这时,乌龟一步一步的爬了上来,终于超过了骄傲的兔子,过了好一会儿,兔子醒来了,想起了赛跑的事情,立刻向山上冲去,乌龟早就在山顶等着它了。” 明熙讲得绘声绘色,明兰听得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可是阿娘,兔子我见过的,乌龟是什么?” 明熙扶额,她犯了认知错误,这是古代,动物叫法不一样啊,“就是玄龟!四只脚爬的,爬的很慢!” 明兰哦了一声,又问,“可是阿娘,我见过的兔子不会说话,玄龟应该也不会说话吧,我只见过鹦鹉说话。” 旁边的鹦鹉大笑,“姑娘说的可没错,奴婢也没见过其他牲畜说话,只有跟奴婢一样叫鹦鹉的鸟会学人说话!小娘故事里的兔子怎么会说话了?” 明熙无奈跟她们解释,“这些动物不会说话,但是个人一样有些简单思想,我们把这些动物看成人,想象它们能像人一样说话。总之,就是利用这些故事来教育人。” 然后明熙认真的问明兰,“明儿有没有从这个小故事里悟出什么道理?” 明兰歪头想了一会,对明熙说:“如果是我,我一定要跑到最后才会停下,不会半路上去睡觉的。” 哈哈……屋里众人被笑声吓了一跳,明熙听出是盛紘的笑声,忙起身想去迎接,盛紘快步走进来扶住明熙,让她坐下不用动,又回转头看着对他满眼孺慕的明兰,“明儿要做谦逊的人,万不可学兔子骄傲自满,更要持之以恒!” “明兰谨遵爹爹教诲!” “主君是闻着香味过来的吧?”明熙调笑道。 盛紘不解,挑眉询问,“今日明儿回来说午食老太太那里做了蟹粉狮子头,她没吃够,我便让人使了钱去大厨房再点一份给她吃,这主君可不就闻着香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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