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冷哼:“看来去年一整年你们都不老实啊。” 总管能咋说呢,只能赶紧表忠心:“都是奴婢们猪油蒙了心,看着坤宁宫娘娘手松,就忍不住做了些错事,如今已然知晓自己的错处,还求娘娘网开一面,饶恕奴婢们。” 瞧这话说的,就差说皇后娘娘无能,所以才镇压不住他们了。 “既如此,去年的事本宫便不再追究,如今本宫重掌宫权,若你们胆敢再犯,本宫定是不饶。”阿沅合上账本子,语气依旧很和善,可说出的话却叫下面的总管背脊冒了一层冷汗。 “是,奴婢们定会忠心耿耿,绝不叫娘娘为难。” 阿沅‘哼’了一声,这才叫人退下了。 总管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退出正殿时还听见里面传来珍贵妃的声音:“辛苦紫珊姑姑走这一趟,还请姑姑回去好好劝一劝娘娘,既然身子不好,就该好好养着才是,这今儿个不好就把宫务往本宫这一丢,明儿个好了又给收回去,这来来去去的,跟儿戏似得,她愿意玩,本宫还没空呢……” 乖乖,这珍贵妃娘娘对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那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呀。 果然子嗣才是最大的底气。 虽然珍贵妃出身民间,可谁叫人家肚皮争气呢?如今宫里唯三的皇子全是人家生的。 等总管走了,阿沅的声音才没了,紫珊也不似刚刚那般冷着脸,脸上挂上了笑容:“主子。” “皇后娘娘如何了?” 阿沅合上账本子,这些都是紫珊刚刚送过来的,不仅送来了账本子,还送来了对牌,显然,年前水琮还说让她协理六宫呢,除夕夜宴自觉丢了人,对皇后产生了不满,如今借口皇后体弱,直接将宫务交来了永寿宫:“病的可严重?” “身体尚可,只是心里面不好受。” 皇后如今十分依赖紫珊,而紫珊也利用这份依赖把控着整个坤宁宫,比起恬儿当初的急功近利,紫珊明显的更加润物无声,如今皇后偶尔也会跟她说一些心事:“她自觉是陛下的妻子,却不得信任,心里那道坎儿过不去,自己跟自己别扭呢。” 阿沅:“……” 不难想象。 牛继芳本就是那种嘴上洒脱,心里爱钻牛角尖的人。 紫珊往前一步,对着阿沅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小声说道:“昨天晚上陛下宿在坤宁宫,却未曾和皇后娘娘同宿,皇后娘娘独宿西暖阁的那间寝殿里。”她贴到阿沅耳边,一手挡着嘴,不叫人看见她的唇语:“自从去年从玄清行宫回来后,陛下和皇后就没同宿过了,西暖阁那个寝殿还是奴婢亲自收拾出来的呢。” “你是说,从去年重阳过后,陛下和皇后就没那事儿了?”阿沅诧异。 水琮这是连敷衍都不乐意敷衍了? 紫珊点头:“应该说从陛下和皇后成婚起,他们之间这事儿就很少,皇后娘娘的身子很瘦,也很孱弱,房事上该是有心无力的。” 后宫多少环肥燕瘦的妃嫔,水琮又不是个愿意委屈自己的,皇后身子干瘪,他自然不愿意碰。 阿沅忍不住长叹一声:“这才一年啊……” 水琮是跟她吐槽过,但她以为水琮至少会给皇后一些面子。 谁能想到呢? 帝后大婚才过了一年,就已经貌合神离了。 回想去年这时候,皇后才刚进宫,水琮还特意宿在坤宁宫一个月成全体面,谁曾想才短短一年,水琮连装都不乐意装了。 阿沅拍拍桌子上的那一摞账簿子,这脸打的,太响亮了……她都有点忍不住同情牛继芳了。 果然男人薄情起来,是真薄情。 也幸好她天生没长恋爱脑,不会迷失在水琮所谓的宠爱里。 皇后…… “本宫怎么都想不明白,皇后到底喜欢陛下什么?” 紫珊走后,阿沅看着金姑姑,眼中写满了真诚的困惑。 金姑姑沉默半晌,到底嬷嬷本能让她说不出批判皇帝的话,只能囫囵着回答:“奴婢也不知晓,想来是因为皇后娘娘的父亲与兄弟皆是体弱之人,难得碰见咱们陛下这般康健的吧。” 阿沅已经生完了孩子,也坐完了月子,正月一过,二月初一就要开始恢复去坤宁宫请安,但大家伙儿都知道,皇后娘娘病了,连宫权都交出去了,可见病的不轻,所以这个请安自然是免了。 水琮到底还要做些表面功夫。 整个正月他在坤宁宫宿了十天,在乾清宫宿了二十天,当然,是独宿,没有召妃嫔侍寝,只在正月十五那天将账册和对牌送去了永寿宫。 看似无情,却还是给皇后留了面子。 只是正月一过,憋了一整个正月的水琮就立即跑来了永寿宫,天还没完全黑就催着人去沐浴,然后便拉上了床,一通胡闹过后,已经很晚了。 水琮喊了两碗素面,活动累了的帝妃二人,穿着凌乱的寝衣,带着一身水汽地坐在炕上裹着大氅嗦面条。 等吃饱喝足漱了口,二人才又躺回了床上。 阿沅运动了一场,这会儿精神正足,也就没有涂药剂,拉着水琮便开始八卦了起来:“陛下,臣妾听说今年是个极好的年,京城有很多喜事要办,前两日安王妃入宫时还跟臣妾抱怨来着,说家中无事,反倒是礼送出去不少。” “今年确实婚事多。” 水琮与阿沅相反,他运动完了就想睡,尤其在刚吃完一碗素面的情况下,格外的满足,又贪恋怀里的温香软玉,干脆抱着人不撒手,半闭着眼睛。 温热的手贴在她的后背,将她酸软的腰烘的舒服极了。 阿沅眯了眯眼睛:“恩?为什么?难不成是什么极好的年辰么?” “并非因此,而是因为今年取消了大选。” 没了大选,那些预备参选的人家便会早早地给孩子定下婚事,婚期还是越快越好,婚期越早,就越证明他们没有送家中女儿入宫的心思,免得叫那些男子觉得自己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夫妻间反倒生了嫌隙。 “原是如此,怨不得安王妃送礼送的心疼呢。” 宫中大选虽不似民间大选那般,一口气选中三千秀女入宫,却也有少说百余官宦之家的小姐参选,这些小姐们一个个全都得在短时间内找到婆家嫁出去,也着实是艰难。 毕竟好男儿就那么多。 能叫安王妃送礼的人家,怕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能将安王妃送礼送到跳脚,足以见到想要送孩子入宫的人家有多少。 “大嫂就是太抠了。” 水琮说起安王妃,也是忍不住地咧嘴笑:“大哥在西北这几年,奇珍异宝可没少往京城运,朕都要开个新库房存放那些名贵的皮子,朕都有这么多,想来大嫂只会有更多。” 都这样了,还哭穷呢。 这个大嫂有点贪心了。 “不止呢,臣妾还听安王妃说,京城宁国府的世子要迎娶一个七品小官家的女儿做正妻,虽说如今宁国府已经落魄了,但太上皇顾念老臣,她总要表示一二的,便送了两件孔雀裘过去做贺礼。” 说起孔雀裘,阿沅就来了兴趣。 翻了个身,下巴抵在水琮的肩窝,胳膊也搭在了水琮的胸膛:“陛下,臣妾也想要孔雀裘,据说整个披风都是用金线绣制,华美非常,臣妾也想要。” “孔雀裘?” 水琮在脑海中盘点自己的私库,确认确实有之后,便径直点了头:“行,明儿个叫长安给爱妃送来。” 阿沅眼睛一亮,立即送上香吻:“臣妾谢陛下隆恩。” 水琮十分登徒子地手往下一滑,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真谢朕的隆恩,就养好了身子,过两年再给朕生俩皇儿。” 他如今已经对其他妃嫔不报希望了。 他是看明白了,这后宫怀孕就是一茬一茬的,要么几年不开怀,要么一怀好几个,自从阿沅怀孕起,这一年多皆是其他妃嫔侍寝,可偏偏后宫就一个人都没怀上。 “陛下……”阿沅佯装羞涩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生个屁! 当她是母猪么? 她真想告诉水琮,他死之前就这三个儿子了。 “行了,不逗你了。”水琮见将人逗得耳朵通红,怕把人逗急了眼,赶忙转移了话题:“爱妃刚说宁国府要娶一个七品小官家的女孩儿?” 水琮的瞌睡虫被八卦给震跑了,这会儿精神又好了:“怎么回事?” “臣妾知晓的也不多,只听了那么一耳朵,说是荣国府的老太君给宁国府的侄孙聘了一房元配妻子,竟是个七品小官家的女儿,据说那孩子还不说家里的嫡出,而是夫妻俩去善堂抱养回来的孩子。” 阿沅翻了个身,后脑勺枕着水琮的胳膊:“据说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儿,叫荣国府的老太君一眼便相中了,忙不迭地就给侄孙下了聘,还特意请了官府的冰人呢。” 宁国府和荣国府? 特别好的女孩儿? 水琮的脸色瞬时变得有些怪异起来,这两府说起来也是很有名的,起初在水琮跟前并未挂上号,着实因为他们两家的子孙不像话。 好歹还挂着敕造宁国府和敕造荣国府的匾额呢,怎么就落魄到要娶那样一个父母不祥的女孩呢? “也太不像话了。” 这叫这两家的女孩儿日后怎么嫁人? 水琮低声叱骂了一句,除此之外,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 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他虽然是皇帝,但也管不到人家后宅里面去,只能说这两家做了糊涂事,将自家的女孩儿给坑到沟里去了。 而且他记得…… 这次被分配去赤水行宫的几个姑娘里,就有荣国府的嫡女。 想到这里,水琮眼底不由染上厌恶,这荣国府当他是什么?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宫里塞? 阿沅不知道水琮心中所想,不然高低得反驳一下,人家贾元春长相貌美,性情端庄,神似梅妃,原著里更是封号贤德,是皇帝亲口夸赞的‘贤孝才德’,怎么就是脏的臭的了? 三月初八,宁国府三等将军贾珍之子贾蓉大婚,迎娶的是京城七品营缮郎秦邦业的长女秦氏。 新娘子虽然才年方十六,但长得却很不错,身量高,身条很绝,身姿丰腴自带风流,红色的嫁衣穿在身上,显得格外的娇妍,十五岁的贾蓉跟新娘子站在一起,就显得青涩许多了,个子虽然不算矮,但身形偏瘦,皮肤又白,面容五官看上去还像个孩子,只嘴唇上毛茸茸的小胡子昭示着他已经成人了。 这一天,荣国府很是热闹,吹吹打打一整日,新娘子被送到了新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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