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说着眼圈便红了:“臣妾堂兄如今虽有几个儿子,可只有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如珠似宝的养到这么大,若是能恢复康健,也好叫堂兄夫妇俩能安心了。” “别哭。” 水琮见她眼圈红了便开始心疼,拿起手帕为她轻轻掖了掖眼角,相伴多年,许多行为早已成了本能,许是水琮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总会不由自主的去关心眼前这个女人。 “朕也没说不同意,你既有心,明日叫周卿走一趟便是了。” 阿沅这才自己抽出帕子背过身去擦眼泪,回头来又是笑意妍妍,只是眼圈红红,瞧起来有些可怜:“那咱们可说好了,明儿个就叫周太医来一趟,而且……今儿个庆阳和圣儿牙齿都松动了,也好叫周太医给把个脉,他们泡的那个药浴可需要更换方子。” “自从泡了这个药浴后,几个孩子就没怎么生过病,臣妾便想着,二公主的身子弱,若是能受得住这药汤,叫周太医按照她的身子情况也开一剂药,从现在就开始泡,说不得日后身子也能养回来。” 水琮没吱声。 他对这个女儿没多少感情。 许是打从一开始便默认这个女儿会夭折,所以不投入感情,若非这会儿阿沅提起,他都快忘记了,自己也有个‘体弱’的女儿呢。 “明日叫武氏带着孩子到永寿宫来请安便是。” 水琮没有拒绝,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当然不会拒绝,没道理林黛玉一个外臣之女都能请周锡儒调理身子,他的女儿却不能,但他也是真不愿给武氏做脸面,思来想去,这个恩情倒不如留给珍贵妃。 阿沅点点头,送上门的恩典她不要白不要。 于是第二天,周锡儒给孩子们把脉完了,调整了药方后,阿沅才叫人去请了武常在到永寿宫来。 虽是春日,却不算特别寒冷。 武氏绕了一大圈到达永寿宫的时候,额头上都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来,她缺乏运动,这一路走的着实有些疲惫,到了永寿宫门口时,半个身子都快压在宫女身上了,而她身后乳娘也是一路走来,不仅需要抱着公主,还需要跟上武常在的步伐,身边还没宫女掺扶,这会儿也有些摇摇欲坠了。 进了永寿宫,等候着传召。 武常在心里烦躁,却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自从她生了公主后,陛下便再没有召寝过她,甚至都没主动来看望过她们母女,可见早已将她们母女抛诸脑后了,这后宫中本就是逢高踩低,这些日子莫说自己了,就连公主身边伺候的,都有些怠慢了。 她有些闹一场,可也知晓,在这后宫里闹是没用的。 尤其现在还是珍贵妃管着后宫中馈,她在东六宫闹翻了天,声音都不一定会传去西六宫,更何况,陛下本就宠爱珍贵妃,更不会为了她这么个不受宠的常在,却斥责宠爱的贵妃。 所以,珍贵妃一传召,她哪怕心中愤恨,也只能马不停蹄地来了。 随着小宫女进了永寿宫正殿。 她知晓,后殿是珍贵妃的寝殿,正殿只不过是珍贵妃处理日常事务与待客的地方,所以被请去正殿也属平常,只是她没想到的事,珍贵妃召她过来,竟是为了给二公主看病。 武常在看见周太医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是懵的。 周太医是谁? 这可是专门为陛下调理身子的御医啊,虽说私下里一直流传,说周太医不只给陛下把平安脉,永寿宫珍贵妃母子几个也是周太医负责请平安脉,可到底只是传言,谁也不知真假。 不过…… 武常在现在知道是真的了。 这珍贵妃竟叫周太医来为她的公主调理身子! 她知道自己伤了身子,已经不能生了,二公主便是她一辈子的指望,除却刚开始那一两个月待二公主冷淡,心境平复下来后,便也将这个女儿当做了心头肉。 这会儿看见周太医,武常在红了眼。 “婢妾万分感激贵妃娘娘。” “别跪了,快叫太医给公主看看吧,本宫也是怜惜公主,倒并非是为了你。” 武常在吸了吸鼻子,却还是赶忙起了身,叫乳娘抱着公主上前一步。 周锡儒伸手为二公主把脉。 手一搭上脉就不由松了口气,幸好只是单纯的先天体弱,而并非林黛玉那种情况。 “如何?” 过了许久,武常在到底忍不住询问一句。 周锡儒捋了捋胡须,半晌才给了一个结论:“二公主……因早产而心肺有些虚弱,臣可以开几剂方子为公主调理,只是,臣只能尽力保住公主性命,至于公主是否能恢复平常女子那般康健,便只能看造化了。” 所谓‘造化’,是十分虚无缥缈的。 身体好了,那便是大造化,身体不好,那便是没造化。 荣国府很爱用‘造化’二字,没曾想,周锡儒居然也喜欢用这两个字。 武常在先是脸色一白,随即又心下一松,咬咬牙说道:“能长大就好,烦请周大人开方子吧,只要对公主身体好的,我都愿尝试,哪怕药引子要我的心头肉,我也心甘情愿。” 阿沅见她如此,不由劝道:“哪里就需要心头肉了,周大人既然说了能治,想来已经有了办法,你也别着急。” 武常在僵硬地笑笑,缓过来的语气再次变得谄媚。 她明白,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后宫里,谁不知晓永寿宫的门难进?今日她既有机会进了永寿宫的门,自然就要想法子攀上这艘大船,不为旁的,只为二公主能继续得周太医的治疗,她都得努力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来。 她不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做出催产的事来。 但她却是个狠人,否则也不会喝下来历不明的催产药。 乳娘抱着睡着的二公主去了偏殿,周锡儒去了花厅写方子,偌大的内殿只剩下阿沅与武常在两个主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寂静。 突然,武常在站了起来,走到阿沅跟前,噗通一声跪下。 “娘娘,婢妾这几日在东六宫发现了一件天大的事,婢妾位份卑微,不能随意出寝宫,今日得娘娘召见才能够来求见娘娘。” 阿沅看着武常在那张满是坚定的脸,不由来了兴趣:“哦?天大的事?你可知晓你在说什么?一个不好可是欺君之罪。” 毕竟事情太大的话,她肯定要禀告陛下的。 武常在攥紧了拳头,到底耐不住那股子野望,又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婢妾不敢胡言乱语,实在此事叫婢妾夜不能寐。” “你且说来听听。” “婢妾发现,景仁宫的柳贵人好似换了一个人,那张脸虽然很相似,但绝不是以前的柳贵人。” 柳贵人? 阿沅蹙眉,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总是垂着脑袋,缩在人群后头,轻易不开口的纤细女子。
第84章 红楼84 她……想不起来柳贵人长什么样子。 也怪她不太跟东六宫的妃嫔来往,别说柳贵人了,便是其他几个贵人,她其实也不太能够分得清,所以对武常在所言的柳贵人换了个人,阿沅虽然不太相信,但心底还是存了个问号。 周锡儒很快给二公主开好了方子。 武常在拿着方子喜极而泣,她不得宠,连累的公主也不受重视,之前虽有太医为公主调理身子,可那太医如何能跟周太医相比? “承蒙娘娘恩德,婢妾发誓婢妾所言绝非信口开河。” 武常在的宫女跟着周太医去太医院抓药去了,她自己却是没回宫,而是留下来再一次说起这件事。 她性情着实莽撞,一门心思想要上这艘大船。 所以她说的斩钉截铁,一脸笃定。 “此事本宫已经知晓了。” 阿沅有点儿头疼:“你……管好你这张嘴,莫要到外头胡言乱语,若是打草惊蛇,本宫饶不了你。” 武常在一听‘饶不了你’四个字,顿时吓得脖子一缩,讨好地笑笑:“娘娘请放心,婢妾向来嘴严,不会到处乱说的。” “总归你自己心里有数,若是出了事,本宫可不会保你。” 对付武常在这种性子的人,就得强势压制才行,否则这人稍微得点儿好脸就会飘。 武常在脖子顿时缩的更厉害了。 等到宫女将药拎了回来,武常在便带着自己宫里的一行人回了永和宫,自从二公主百日礼武常在被禁足,未被允许露面后,武常在在这永和宫里便没有了底气,尤其后来皇帝不仅没有召寝过她,更没有来看望过二公主,这些日子馊话可没少听。 哪怕是自有一番逻辑的武常在都有些自卑了。 出门的时候是耷拉着脑袋的,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昂首挺胸了。 她自认为已经上了珍贵妃那艘大船,这些小答应的酸言酸语已经再无法撼动她半毫分。 “哟,武姐姐这是去哪儿了?瞧着心情很是不错呢。”一个答应忍不住出口讽刺。 武常在装模作样地托了托耳后的步摇,装作漫不经心却又十分怪声怪气地说道:“嗐,还不是为着二公主的事么,陛下恩典,特叫了周太医为二公主调理身子,二公主康复有望,我这做娘的,心情好些也属正常。” 周太医? 几个答应的表情不由微微僵住。 “武姐姐,您所说的周太医……” “正是给陛下请平安脉的周太医周大人呢。” 嚯~ 答应们顿时不敢说话了,连讽刺的眼神都不敢有,武常在大获全胜,高傲无比地回了后殿,等她的身影消失了,几个小答应才对视一眼,不由露出愤恨的表情来。 陛下真是瞎了眼了,居然还给武常在做脸。 “哎,到底有个公主呢。” 是啊,人家毕竟有个公主,那是陛下的亲生女儿,陛下哪怕再不喜欢,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夭折的,几个答应再次羡慕起武常在的肚皮来。 与此同时,斜右角的景仁宫里。 柳贵人掩下喉间的不适,接过宫女手中地药汤一口饮尽:“可曾打探清楚了,那个蠢货今天去了哪里?” “回贵人的话,打探清楚了,武常在去了永寿宫,珍贵妃请了周太医来为二公主调理身子。” “当真是为了调理身子?” “……是。”宫女回答地略有些迟疑。 柳贵人立刻瞪向她:“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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