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爱妃地温言软语,水琮立即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似得,态度立即软和了。 “无事无事,朕有分寸。” “不过……朕虽然生气,心底里却还是高兴的。” 水溶过继出去了,就剩下水涵了。 这还是个五岁的孩子,还有时候对付,且水涵不如水溶聪明,如今都五岁了,话还说不全呢。 不足为虑。 阿沅不搭话,只低头揉捏着他的手。 水琮手一握,便将阿沅的手包在了手心,阿沅疑惑地抬头看向皇帝。 “爱妃,你的堂兄林卿去岁共送了三百五十万两的盐税入京,比往年都多,可见其在此一道上颇有天赋,正好钱明峰钱总督也很看重你堂兄,朕打算先升你堂兄为姑苏织造,与钱老一起驻守江南府。” 巡盐御史为正七品,是都察院御史,属于实权官职。 姑苏织造则是正五品,却是皇帝心腹,有密奏之权,更为皇帝耳目。 若林如海当真升职为织造,那他不仅升了官,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也是大大的提升。 想到这里,阿沅眼睛都亮了。 但她没提官职之事,只说道:“那臣妾的兄长岂不是能常常回去看望臣妾的父亲了?” 她的祖籍可是姑苏呢!
第36章 红楼36 水琮也没想到,阿沅的第一反应竟是自己的父母。 可再一想,又十分能够理解了。 因着选秀骤然离家,这么久了也未曾与家中联系,自然惦念非常,虽说之前也曾听过她对家中的抱怨,可抱怨之下依旧可见其对家人的忧心。 如今再听阿沅这么说,也就不觉得意外了。 水琮声音都软了些,将她抱在怀中,任由她乖巧地伏在自己的心口:“若爱妃实在思念家人,不若叫他们搬到京城来?朕记得你父亲乃是举子出身,当初也只考了一次科举,到京城来是继续科举亦或者在周边做个县丞也行,总归是个官身。” 林焕当初只考了一次科举便回去姑苏做了县学先生。 按本朝规矩,科举三次不中才不能参与‘考公’,得回去自己想办法‘找工作’,所以说,林焕虽说当了十多年的教书先生,实际上却还是可以继续考科举的。 林焕考科举啊…… 阿沅下意识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随即坚定的摇头:“还是算了,臣妾父亲年岁大了,考科举又并非易事,日日苦读他的身体也吃不消,更何况考中了还好,考不好怕是这心里也不好受,别本来能安然度日,这一考,反倒再把身体考垮了。” 虽然林家缺人才,也没必要把林焕拉出来! 就他在后宅那个和稀泥的劲儿,便可知他就是个糊涂蛋。 不过阿沅也在认真考虑林焕搬家的事儿了,之前林如海在扬州,离着姑苏不远,且马氏的娘家还得捧着林如海,指望着他手里的盐引,自然会约束马氏,如今林如海升职,人到了姑苏也能就近看着,所以林焕夫妻俩暂时不会整什么幺蛾子。 可万事都得往长远处想。 只听水琮的意思,便知晓他打算重用林如海了。 若日后林如海入京当官,阿沅可不放心林焕夫妻俩留在姑苏,总得到时候想个办法,把林焕两口子给了林如海当挂件,真正意义上的走到哪带到哪儿! 水琮也想到林焕的年岁,忍不住长叹一声:“还是爱妃想的周到。” 阿沅抿嘴笑笑,抬起头来与水琮对视,乌溜溜的眼底满满都是依赖:“臣妾的父亲没什么才学,便是当了官也不能给陛下分忧许多,倒不如将那官位留给更有抱负的大人们,至于臣妾的父亲……这辈子便当个富贵闲人吧。” “爱妃当真不后悔?”水琮依旧不死心地问道。 这几日他有些被甄太妃刺激到了。 想当年甄应嘉屡试不中,最终得了个江南府官署修书的活儿,这也便罢了,修书而已,一套书修个十年都是有的,事儿少还清贵,可偏偏甄太妃不满足,撺掇着太上皇给甄应嘉谋了个修堤坝的活儿。 如今堤坝溃坝了,老百姓们受了苦。 甄应嘉呢? 也不过是被掳了官职继续回去修书去了。 所以水琮听到阿沅这番话颇有些不敢相信,这入了后宫的女子有几个是真奔着皇帝这个人来的?大多为的还是家族前程。 “这有何可后悔的?”阿沅注视着水琮的眼睛,不闪不避,眼底一派坦然:“若臣妾的家人是真有才学之辈,自然无需臣妾在后宫汲汲营营,他们自会努力读书考科举,争取有朝一日走入朝堂为陛下分忧,可若是臣妾的家人多为平庸之辈,臣妾硬是为他们谋了前程,也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 “爱妃这话……倒是说的没错。” 水琮抬手按住她的后脑,略微用力将她压回了自己的胸前:“只可惜,不是每个人都如爱妃这般想的通透。” 阿沅用脸颊蹭了蹭水琮的胸口,开始暗搓搓地挖坑:“臣妾只是觉得,偌大的一家子只靠一个女人入宫博前程,那这家的爷们也着实太没用了点。” 说的就是你,荣国府! 这一番话水琮是赞同的,他捋着阿沅如云般的头发,思绪已经飘远,嘴巴却还附和:“只可惜有的人欲壑难填,最终也只会自取灭亡罢了。” 阿沅没再说话,而是静静地陪着他。 这一夜,水琮在永寿宫一如既往地睡了个十分舒坦的觉,第二日神清气爽地起身,在长安地服侍下穿着朝服,他嘴角微微上扬着,可见心情很好。 长安见了凑趣儿道:“陛下每次在珍妃娘娘这儿,心情总是极好的,叫奴婢们呐,瞧了也跟着高兴呢。” 水琮心情好,听长安凑趣儿也不生气,而是赞同地点头:“你们珍主子伺候的周到,朕每次在永寿宫都休息的极好,这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说着,还不忘叮嘱长安:“你们动静小点儿,莫要吵着你们珍主子了。” “欸,奴婢们晓得了。” 长安说着,手里的动作也更加放轻了几分,鱼贯而入的小太监们脚步声也更小了。 很快,水琮收拾妥当,回了乾清宫用了早膳便径直往前面太极殿上朝去了,自去年珍妃有孕,太上皇将江南水患之事交给他后,他手中的权利就多了许多,在江南府各大要点也安插了不少人手。 包括珍妃生下龙凤胎,水溶过继,甄应嘉受罚修书……等等,皆是父子俩博弈的结果。 尤其在龙凤胎出生后,朝中的官员支持皇帝的那一派,便隐隐有明牌的架势,俨然一副帝王已经长大成熟了,太上皇也年迈不济,该放下手中权柄,安享晚年了的架势。 太上皇自然是不甘心的。 但他也知道,自己年纪确实大了。 甄太妃有什么小心思他一清二楚,他却不曾阻止,无非是想让皇帝困在与甄太妃的斗争里,从而延缓亲政的脚步,甄太妃就是他给皇帝的磨刀石,将最后这两个兄弟给都下去了,皇帝的前路才会一片平坦,成为真正的,当之无愧的帝王。 他从未想过把持朝政一辈子,但也不想这么早交出去。 水琮步伐稳健地走上了王座,在一片‘恭请陛下圣安’的朝贺声中缓缓落座。 “众卿平身。” “谢陛下。” 朝臣们齐刷刷地起身。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但也只是片刻,很快,就有一个老大臣出列:“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水琮挑眉。 这位是皇极殿议事大臣,这些年来在太极殿时一直都属于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却不想,如今竟也开始出列奏本了,虽不知他想说的是什么事,但对水琮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这代表着,这些忠于太上皇的朝臣们,已经渐渐地向他靠拢了。 “说吧。”水琮嘴角勤着笑,露出一副倾听的姿态来。 水琮前朝发展顺利,阿沅在后宫发展的也挺顺利。 作为后宫如今唯一的妃位娘娘,又有水琮的亲自发话,那些小答应们每旬便会到永寿宫来请安,正如水琮设想的那样,阿沅的寝殿被搬到了后殿,前殿西暖阁未变,如今是阿沅的书房与碧纱橱,东暖阁则被改成了龙凤胎白日里休息与玩耍之处。 水琮走后不久阿沅便起了,换上符合妃位娘娘身份的衣裳,发髻也梳的繁复华贵,妆容虽不强势艳丽,却也自带一股雍容气派。 侍书手里捧着镜子,叫阿沅看看她脑后的后压簪,黄金团花蝴蝶纹镶玛瑙,坠着宝石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着:“娘娘瞧着可好?” 因着阿沅平素打扮清雅,如今这样富贵的装扮很少,所以侍书练手的机会也少,每次答应们请安的时候,侍书总是十分紧张,生怕自己手艺失误叫娘娘丢了面子。 “挺好,行了,就这样吧,脑袋沉的慌。”阿沅扶着发髻晃了晃脑袋,只觉得头上至少顶着五六斤的首饰。 若非怕在那些小答应跟前丢了气势,她都想只簪两朵宫花了。 司棋赶忙扶住阿沅的手臂:“娘娘小心脚下。” 妃位不仅妆容与发髻变了,就连衣裳都变得雍容华美了许多,但也真的碍事,阿沅扶着司棋的胳膊,在她的掺扶下出了寝殿,径直往前面的正殿而去。 一路上,地上连一片叶子都没有,早早地就被洒扫太监打扫干净了,一副生怕叶子膈到自家娘娘脚的架势。 阿沅边走边问着侍书:“大皇子与大公主这会儿醒了没?” “回娘娘,两位小主子都已经醒了,这会儿刚吃了奶等着歇会儿便给他们沐浴呢。”侍书赶忙回答,幸好她临出门前去看了看小主子,否则还真答不出来。 倒是司棋有些疑惑地问道:“如今天儿还未彻底热起来,这样天天给小主子沐浴,不怕受寒么?” 她之前是在茶房伺候,时不时给阿沅炖点儿药膳,自从抱琴跟了龙凤胎后,就被从茶房给换到了阿沅身边来,本就是大丫鬟的份例,着实没必要一直把人拘在茶房里。 这会儿也是虚心求教。 “娘娘说,小主子身子骨健壮,没必要过于娇养,只需习惯了便不会受寒了。”侍书是百分百信任自家娘娘的,她不知道其他孩子是怎么样的,反正瞧着自家两个小主子藕节一样的小胳膊,一看就知道养的是极好的。 司棋若有所思:“以前奴婢的干娘在宁寿宫里伺候过一段日子,刚巧太妃娘娘生了八皇子,奴婢干娘说,八皇子受了风寒,烧了好几天,后来虽说退了烧,可八皇子后来就不大机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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