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知道,自己虽有些能力,但文比不上大哥,武比不上三弟,最是中庸,若史家是大哥当家,未来必定能再进一步,可若是史家到了自己手里,便只能韬光养晦,低调行事,将振兴家族之事交给未来的儿子了。 他深恨贾母。 若非她这个搅家精的小姑子,当年自己的母亲怀大哥的时候,又怎会被气的早产呢? 好好一个为官做宰的苗子,却被身体拖累。 “你就别劝为兄了,为兄这身子自己知道,若不将一切安排好,我是不放心走的。”他看着弟弟那憨厚的眉眼,又是一阵咳嗽:“待我去后,你便带着妻子为我扶灵回姑苏,在那边守孝一年再回京城来,这一年里,你将家中财物尽数找一个妥帖的地方安置起来,接下来的日子便清净度日吧,花红柳绿虽好,却也得有命在才行。” “兄长,有这般严重么?” 史鼐瞠目,他们保龄侯府的处境已经这般地步了么? “你要知晓,一朝天子一朝臣,四王八公对如今的陛下来说,不是助力而是负累,唯有低调行事方能长久。”人之将死,史鼏只觉得时光匆匆,他还没来得及做好所有的安排,竟已经油尽灯枯了。 他不甘呐。 “宫里的珍妃娘娘与我是故交,曾经我帮过她,也算是有一份香火情,我将湘云托付给了她,日后你若有什么难处,也可去找她,只是……人情要省着点用,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否则消磨光了,到了危机时刻,你就知道难处了。” 史鼐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来,他不停呜咽着点着头:“好,大哥,我和鼎哥儿一定会记在心里的。” “文氏身子不好,我这一去,怕是她也活不成了,湘云……鼐哥儿,湘云大哥就托付给你们兄弟俩了,大哥不求其他,只求她一辈子平安喜乐,能无忧无虑地活下去。” 史鼏的眼前都有些花了。 他知道,自己怕是真不行了。 史鼐不停点头,已然泣不成声。 就在此时,突然门口传来动静,只听得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快速走来,紧接着,保龄侯的大管家来保一把推开了房门,气喘吁吁地禀告:“侯,侯爷,宫,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 史鼏已经起不来身了,可还是撑着一口气想要起身,史鼐赶忙按住他的肩膀:“大哥,我去看看。” “不用了,我已经过来了。” 一个穿着黑披风的中年妇人突然从来保背后走了出来,她伸手掀开遮住头的盖帽,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面上没有表情,姿态却还是很恭敬的。 “保龄侯安,奴婢乃是珍妃娘娘的人,漏夜前来正是为了侯爷的身体。” 她欠身行了一个礼。 为了他的身体? 史鼏突然想起来,几个月前,他在内务府的人突然传了一道消息给他,说永寿宫珍妃娘娘言说有能治愈他身体的办法,问他能拿出怎样的诚意来换自己的命。 史鼏当时听了只一笑而过。 宫里多少御医来给他看诊,又用了多少奇珍药材,都未能保住他这一条命,珍妃一个民间秀女出身的娘娘,又哪里来的办法救他呢? 珍妃的心意他心领了,但那份代价,他更希望能换取家族的安全,而非自己的性命。 可谁知今日宫里珍妃竟派人直接上了门。 难不成…… 史鼏心底冒出一股近乎荒唐的念头,难不成珍妃竟真的有能调理他身子的神药? 他的身子突然有了力气。 “保龄侯莫要起身,奴婢来为您看诊便是。” 灰嬷嬷赶忙上前压住史鼏的肩膀,将他重新放平后才开始给保龄侯把脉,正如太医院的脉案上所说的那样,史鼏的身子近乎油尽灯枯,已无力回天。 不过…… “奴婢手里有一味生机丸,乃是珍妃娘娘年幼之时遇见的一僧一道赠予她的良药,此药虽不至于活死人肉白骨,但延年益寿却是能的,只是……” 灰嬷嬷掏出一个玉瓶,里面不是丸药,而是水一样的液体,玉瓶胎壁极薄,对着烛光时,竟能看见里面摇晃的药液。 “还是那句话,我家娘娘若救了你得命,你能拿出怎样的诚意来。” 史鼏的目光黏在那玉瓶上,眼底泛着灼热的光。 只是…… 他抿嘴沉思,在自己的性命之前,更重要的却是家族,他明白珍妃娘娘的意思,所以一时间更加踌躇,只没想到的是,他还未说话,史鼐却是先跪下了:“若娘娘能救兄长的性命,我们史家全族定以珍妃娘娘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说着,重重一磕头:“求娘娘救救小的兄长。” 他身无爵位,更无官职,此时此刻也只是个普通平民罢了,而眼前的嬷嬷穿的却是掌事女官的衣裳,是有品阶的女官,所以他跪下行礼也不算折辱。 史鼏的嘴唇抿了两下。 到底还是坐起身来抱拳:“若娘娘能救我一命,本侯发誓,史氏全族此生定效忠于娘娘。” 灰嬷嬷这才笑了,显然对这个代价十分喜欢。 她拔掉玉瓶上的塞子递给史鼏:“侯爷一口饮下吧,今天夜里怕是有些难熬,还请府里多烧些热水以备无患。” 史鼏接过去,先是吩咐来保去烧水,等水来了才一口将药液喝了。 灰嬷嬷更没急着回宫,而是去了不远处的偏房花厅里面等待着,她可没那心情看一个瘦成骷髅头似得男人毛孔里拉屎的场面。 没错……这药剂恢复生机十分牛,唯独有一个缺点。 也不知道当初发明药方的人是不是修仙小说看多了,竟完美复刻了洗髓丹毛孔拉屎的能力,以至于这药在药材商店严重滞销。 这一晚上,保龄侯正院闹了一整晚,一直到次日鸡鸣时才算是消停了。 史鼐被折腾的不轻,反倒是史鼏明显有了好转,原本清灰的面色已经渐渐回了阳,再也不是那死气沉沉的样子,第二天早上甚至还感觉到了肚子饿。 他的胃口早就在多年喝药的情况下给败坏了,如今感到饥饿就是好转的表现。 史鼐喜极而泣,史鼏也是激动万分。 他可以不用死了。 只要他不死,史家未来就有无限可能。 灰嬷嬷也在花厅守了一夜,次日史鼐换了身衣裳,梳洗一番后才来见灰姑姑,先是奉上一大串名单,随即便是史鼏的书信一封。 灰嬷嬷:“……” 说真的,自家主子最不满意的就是这一点了。 有什么事儿不能口述非得写成信么?万一半路被劫了呢? 不过,史鼏既敢这么做,便说明他有把握,所以灰嬷嬷也就不说了,反正她只能出来三天,任务都排满了,还是别耽搁了。 拿了东西便立刻起身告辞。 史鼐想要亲自送出门,灰嬷嬷赶忙拒绝了。 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可不想任何人知道,她接下来要学的技能也不能被普通人所知晓,离开保龄侯府后,灰嬷嬷悄无声息地融入到了百姓之中,只一个眼花,就再也看不见了身影。 三日后。 阿沅看着灰嬷嬷的卡面上突然多了一个技能[求神问道]。 然后卡面灰色一闪,紧接着就冒出一层绿光来。 好家伙,这是不仅多了个技能,还升阶了呀。 “看来那马道婆是真有点儿本事的。” 金姑姑为阿沅大扇子,笑道:“也是她运气好,这次碰巧学了个能升阶的技能,之前那几个同系列的灰嬷嬷可就倒霉多了,稳婆再好,那也是普通技能,除非她们能学到专业的产育知识,否则啊……这辈子升阶怕是难了。”
第40章 红楼40 最近京城里出了件奇事儿。 那个病的快要死的保龄侯都已经在弥留之际了,突然间病就好了! 据说好几位侯爷得知消息后上门探病,发现人家根本不是大家所想的回光返照,而是正儿八经的病好了,虽说瞧着有些瘦弱,但大病之人恢复的满些也正常,人家的精气神儿是真不一样了。 不仅能吃能喝,甚至都能起床走两步了。 镇国侯牛承嗣看了羡慕坏了,他这一支的身子都不好,只看他的名字就知晓,爹妈对他的期望是多么的低,只要能传宗接代就行了。 牛承嗣未曾纳妾,只与嫡妻生了一儿一女,女儿牛继芳年方十六,正是花信之期,长得秀美端庄,虽身子孱弱,却自带弱柳扶风的气质,且身体底子还是可以的,所以牛承嗣对她寄予厚望,一直养在深闺,剑指中宫。 可他的儿子牛继祖就很叫人心疼了,这孩子打从生下来就开始吃药,四五岁了走路还不稳当呢。 牛承嗣也没别的想法,只要求这个儿子平安长大,日后好给他生下孙子就行,至于科举行伍就算了,自家孩子就不是那块料。 所以牛承嗣一听说史鼏病好了,立即就带着礼品上了门。 他当然不是恭贺来的,他是打听消息来的! 史鼏身子骨比他儿子还不如呢,他都能好,自己的儿子难不成就好不了? 史鼏面对目光灼灼的镇国侯牛承嗣只一个劲儿的苦笑,他的病虽好了,可也留下个大难题,那药物实在是神奇,如今想来,只觉是神仙手段。 许是珍妃娘娘命格贵重才能碰上仙人,而他也命不该绝才得遇娘娘。 所以他更加不能将珍妃娘娘给抖落出来:“此事着实蹊跷的很,如今你叫我说,我也是说不出来的,我只有一句话,那便是我这病呐,非人力所为,可不是什么神医大夫治好的。” “哦?”牛承嗣不怎么相信。 他觉得史鼏这厮很不老实,绝对是想将名医占为己有! 史鼏是真变不出名医来,只说道:“之前曾请了宫里赵老太医给我瞧病,他师承何人想必侯爷也清楚,他都说我这病药石罔效,让我回家好吃好喝几天,交代好后事等死呢。” 赵太医的师父周锡儒乃是国医圣手,更是太上皇最信重的御医,当年义忠亲王谋逆后太上皇谁都不信任,只信任周锡儒,后来真真国公主那件事,也是周锡儒查出来的,如今周锡儒虽已致仕,太上皇却依旧不允许他回归祖籍,直接让他在京城养老。 唯独可惜的是,周家子孙于医学方面并无天赋,周锡儒一身医术,反倒教会了几个弟子,赵太医便是其中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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