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雨和细雨不敢抬头,只默默奉了茶便悄悄退下。 甚至连看一眼那个宫女都不敢。 她们怎会认不出那人是谁呢?在一个通铺睡了好几年呢,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惹到娘娘了,竟被打的那么惨。 二人回了茶水房便一直没敢乱走,一直到下了值,两个人回了房间,等到半夜都没回来,她们才意识到,那人估计是回不来了。 果不其然,次日中午回房间时,就看见原本铺着铺盖的位置已经空了。 莲雨垂着头。 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愿意让巧燕到宁寿宫来的原因,她宁可妹妹在四执库吃苦,也不愿叫她到颐和轩来丢了性命。 只是…… 也不知道妹妹如今在永寿宫里怎么样了。 珍妃娘娘真如传言中那么好么? 莲雨为妹妹忧心万分。 然而妹妹对她毫无惦念,她这会儿正陪着大皇子大公主玩呢,她年岁小,活计轻,永寿宫里氛围又和煦,不多时性情就恢复了活泼,经常帮着各位姐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这样一来二去,自然就撞上了永寿宫的两位小主子。 如今两个小主子在一块儿读书,大公主也不耐烦穿裙装,便学着大皇子的装扮,打扮的像个小皇子似得,巧燕眼神不好,看不清人脸,便靠衣服识人……结果就是对着大皇子喊‘给大皇子请安’,对着大公主也喊‘给大皇子请安’。 两个小家伙顿时对巧燕来了兴趣。 她们只知道两个小皇叔长得极其像,所以才叫人分不清,可他们兄妹俩长得不像啊……怎么还有人分不清呢? “母妃,巧燕姐姐真好玩。” 洗了澡,换了身裙装的小公主庆阳拉着阿沅笑道:“儿臣换了哥哥的衣裳她就不认识了。” “巧燕只是眼睛生病了。” 阿沅拿着象牙梳给女儿梳头,声音淡淡的,带着温柔:“所以日后不能拿眼睛取笑她,你也别故意逗她。” “知道啦,母妃。” 庆阳一听巧燕眼睛生病了就赶忙乖巧的应了,次日特意换上小裙子去见巧燕,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她的眼睛,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拉着她去院里玩。 巧燕年岁大些,被两个小主子缠上后,便自觉的照顾他们,跟前跟后的跑着,就连水琮看了都觉得意外,笑道:“你这是给你小佛堂挑了个洒扫的小宫女,还是给朕的两个皇儿挑了个玩伴?” “也不知怎的,庆阳格外喜欢她。” 阿沅也觉得奇怪,好些日子了,庆阳对巧燕的兴趣只增不减,若非巧燕还在佛堂当差,说不得庆阳都要把人要到自己身边去了。 “你那佛堂朕还没瞧过,不若爱妃陪着朕走走?” “好。” 阿沅主动将手塞进水琮的手里,她声音柔柔地提醒道:“臣妾将臣妾母亲的牌位置在了佛堂,平素供奉一份香火,毕竟……” 说道这里她面露怅惋:“毕竟家里,恐怕也只有臣妾与兄长二人还会惦记着她了。” “你外祖家没人了么?” 这还是头一次,水琮问起了阿沅的外祖家。 阿沅摇摇头:“没人了,据说当年家乡闹了场灾祸,整个家里,大大小小的全都没了。” 水琮听了格外心疼,抬手拍拍阿沅的背脊:“莫要伤怀,如今你有朕,还有几个孩子,日后亲人在侧,也就不孤单了。” 阿沅捏着帕子掖了掖眼角,似乎拭去泪水,转移话题:“臣妾听闻说,北静郡王爷似乎身子不好了?” “老王叔当年战场上受了伤,如今又年近古稀,也是喜丧了。” 水琮牵着阿沅跨过佛堂门槛,里面檀香浓郁,阳光洒在香炉上,香炉中的烟雾袅袅而起,环绕在香案上的小小牌位上。 水琮先给正位上的几尊佛像上了香,回头就看见牌位上得漆金字。 温氏……仙芸? 熟悉的姓氏叫水琮的身子猛地一怔,他的目光骤然落在阿沅的身上,却见她手执线香,正虔诚地弯腰拜祭,然后恭敬地将线香插在香炉里。 他心擂如鼓,耳畔仿佛雷声阵阵。 他听见自己问:“你母亲姓温?” “嗯。”阿沅不明所以地点头。 水琮闭了闭眼,他的乳母也姓温,名叫雪贞。 乃是京郊大营一位王姓副参将的夫人,娘家姓温,家中虽无高官,却也各个得用,五品之下实权官职不少,更是积善之家,本人生育第三子后被选中入宫做他这个不得宠的皇子乳母。 只是…… 他渐渐长大,到了蒙学读书的时候,他的好父皇突然想起他这个儿子,便叫了他去乾清宫考校。 也就是那一天,父皇看见了他的乳母。
第53章 红楼53 君夺臣妻,父夺子婢。 这样有悖伦常的举动,但凡要点儿脸的人都干不出来。 太上皇要脸么? 当然是要的,皇帝的脸面大如天,所以他只是意动,却并未付诸行动,只是从那日起,他这个不得宠的七皇子莫名就变得受宠了起来。 那时候,太子残暴名声初显,其它皇子们对太子之位也是蠢蠢欲动。 太上皇将这些皇子玩弄于鼓掌间,抬一打一,时而对太子关怀备至,时而对安王委以重任,庸王平庸,康王纨绔,二人却跟安王交好,而四皇子则是铁杆的太子党。 当初他们斗的风生水起,自然不会将一个刚蒙学读书的弟弟看在眼里。 那时候的水琮还小,只会因为父皇看重自己而高兴,却不知这份看重背后隐藏着怎样肮脏丑陋的心思。 “陛下,急奏——” 就在水琮回忆从前的时候,外头便传来长安的通报声。 水琮立刻回神,转身快步走出佛堂,阿沅紧随其后,到了门外便看见长安一脸哀戚地跪在台阶下,满是悲痛地喊道:“启禀陛下,刚刚北静王府传来丧报,说是北静郡王刚刚去了。” 北静郡王去世了? 水琮先是一怔,然后面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宁寿宫那边可曾派人前去禀告。” “奴婢已经让有福去了。” “那就好。”水琮点点头。 北静郡王病重多时,水米不进也有好几天了,大家伙儿其实早已做好了准备,这会儿听见消息也不觉得意外,只是该有的表示还是要有的。 水琮也没忘记阿沅,他回头拉住阿沅的手:“朕今日就先回乾清宫了,待忙完了再来看你。” “正事要紧,陛下快去吧。” 阿沅说着眼圈就漫上了红,语带细微哽咽:“老郡王之事,陛下龙体要紧,还望陛下莫要过于伤怀,老人家年岁不小了,也算得上是喜丧了。” 这是硬逼出来的泪水。 水琮也知道,但是骤然听闻死讯,若没个表示,日后被人知晓了怕是要说嘴,只是看着珍妃闭着气,脸都涨红了才逼出这点儿眼泪,心底不由有些好笑。 可真是难为她了。 “朕知道,爱妃也放宽心,再说还有长安他们呢。” 对于阿沅的关怀,水琮很是受用,压抑着笑意,拉着阿沅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又叮嘱了几句,便带着长安大步出了永寿宫。 阿沅则目送水琮背影消失了,才回头看向佛堂里温氏的牌位。 刚刚水琮询问那句‘你母亲姓温’时的怪异表现,哪怕掩藏的再好,也被阿沅瞬间捕捉到了。 只是……为什么呢? ‘温’这个姓氏,难不成对皇帝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阿沅想不通,但她总有种莫名的直觉。 或许原著的母亲温氏,当初在京城所谓的‘难产而亡’,里面藏着不得了的真相。 温氏难产而亡,林焕狼狈回到姑苏,明明满腹才华却甘愿平庸,不思科举……这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问题,若林焕当真无心科举的话,当初又怎会千里迢迢的上进赶考呢? 水琮回了乾清宫便换了身素净的衣裳。 北静郡王是长辈,他作为皇帝无需守孝,但为他换一身素色衣裳却是应该的,毕竟北静郡王年轻时确实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 如今安王所镇守的西北要塞,当年便是北静郡王镇守之地。 安王之所以能够那么平稳的接过军权,便是因为有北静郡王在背地里支持,哪怕得了水溶做嗣子,北静郡王也没有将手里的势力留给这个便宜儿子。 所以…… 不仅太上皇看重北静郡王这个弟弟,如今的水琮,对这个皇叔也很是尊敬。 水琮腰带还没系好呢,就听宁寿宫来报,说太上皇也不大好了。 “怎么回事?”水琮蹙眉,也不等长安来服侍,自己接过腰带,一边往外间走一边迅速系上腰带:“可曾传太医?” “太医们已经过去了。”长安拎着玉佩和荷包跟着后头追。 太上皇得知北静郡王过世的消息,当时就捂着胸口跌坐了下去,脸色也十分的苍白,宁寿宫赶忙传唤了太医,水琮刚吩咐了亲信前去吊唁,转头就听闻说宁寿宫传了太医。 茶水都没喝一口,便立即去了宁寿宫。 路上还不忘吩咐长安:“你快遣了人去将周老太医请进宫来。” 太上皇如今这年岁,一个不好就醒不来了。 水琮对太上皇的感情虽然很复杂,却从未盼过他死,这会儿听说太上皇倒下了,第一反应便是派人去宫外请周锡儒,不管周锡儒有没有办法将人救回来,至少多一分希望。 水琮到达养性殿的时候,里面正人来人往,却不显得乱糟糟。 太上皇御下极严,哪怕到了这时候了,那些太妃们也没能擅自到养性殿来,也避免了冲撞,不等长安通报,水琮便大步跨过门槛,快步往东暖阁而去。 一群小太监正跪在东暖阁的门外,随时等着差遣。 而东暖阁内的外间,好几个太医正头靠头地说这话,手里还拿着好些纸张,纸张上面字迹有些潦草,墨迹未干,显然,这是几个太医刚刚拟的方子,这会儿对了对,正在讨论太上皇的脉案。 见到水琮进来了,赶忙跪地行礼:“微臣叩见……” “免了。” 不等他们跪下,水琮就挥了手,一阵风的进了内间。 太上皇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踏板上跪着贴身伺候的大太监陈序,他是太上皇小时候便带在身边的太监,后来年纪大了,便被安置在宁寿宫内荣养,平素养性殿里也用不上他伺候,只需偶尔来陪太上皇说说话,如今太上皇倒下了,他便不顾劝阻的亲自来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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