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真像熹嫔娘娘算计的那样,只怕嫁去理亲王府没几年,就会被后来居上的姨娘小妾斗得东南西北都不知道,甚至连我生的孩子也会像可怜的福宜一样,尚未长大就丢了性命。” 她挪回眼神,轻飘飘落在弘历面上,似笑非笑道:“这就四阿哥嘴里说的罪不至死?” “还是说在你们这些人眼里,你们的命才算得上命,别人的命,那就不是命?” 弘历皱皱眉,眉目中已带着隐藏不住的不快来。 他长这么大,甚少见到这般咄咄逼人的女子:“七妹妹,你若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额娘?” “梦靥一事可大可小,若这般蹉跎下去,只怕我额娘很快就受不住的。” “皇阿玛疼惜你是一回事,你即将要嫁给二十四叔是一回事,但皇阿玛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他绝不会允许你染指后宫之事的。” 这话说的……年珠忍不住笑了起来:“四阿哥,麻烦你弄弄清楚,今日是你有求于我,不是该你低声下气求我吗?怎么反倒还吓唬我起来?” 她与弘历之间早就撕破了脸皮,自不必再藏着掖着。
第119章 真·财大气粗 弘历被年珠这话气的够呛。 若非不是熹嫔命悬一线,若非不是担心事情越闹越、一发不可收拾……他哪里会在这人跟前低声下气?这人果然如他额娘所说的那样,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贱蹄子! 富察氏深知道今日弘历带她过来是打圆场的,如今虽觉得难为情、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是,是,七妹妹你说的是。” “紫禁城上下,谁不知道七格格你是个性子飒爽的?”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且再没转圜的余地,当下得怎么将事情解决才是要紧事。” 说话间,她面上又添了几分笑,不急不缓道:“额娘如今成了这般模样,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她担心做噩梦,根本不敢睡,日夜喝浓茶,生怕自己睡了过去。” “可人乃凡体肉身,又不是铜墙铁壁做的,不吃饭尚且能撑上几日,哪里能不睡觉?这才几日呀,额娘双鬓就添了银丝,吃了不少苦头,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报应,所以还请七妹妹高抬贵手……”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 低到年珠都有些可怜她呢,堂堂富察一族的女儿,为了替婆母擦屁股,竟愿如此。 但人各有志,年珠从今日富察氏愿意来翊坤宫,就知道她走的是“贤良淑德”的路子,自不会左右她的想法:“四嫂嫂这话说的我就有点听不懂了,什么叫高抬贵手?东西可以乱吃,话却是不能乱说的。” 她轻轻笑了笑,道:“也幸好这会无旁人在场,若不然,叫旁人听见这话,还以为是我故意冲熹嫔娘娘下手呢。” “这样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富察氏偷偷与弘历对视一眼。 这话,若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 弘历脸色愈发阴沉,索性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与你之间也就没什么可说的,只能请皇阿玛做主呢。” 年珠也不怕他这般吓唬,直道:“那我就不送你们了。” 弘历气鼓鼓走了。 倒是年若兰很快折身回来,轻声道:“……难道真任由着弘历将此事捅到皇上跟前?这些日子熹嫔夜夜噩梦,皇上本就有几分怀疑你的,若皇上插手,将事情查出来后,只怕……” 只怕年珠也会受到牵连。 她虽对熹嫔恨之入骨,恨到想喝了熹嫔的血、拆了熹嫔的骨,但她一直记得年珠的话,人活着要向前看,她不想因故去的福宜将年珠搭进去。 皇上也好,亦或者年珠、福惠也好,都盼着她这一胎能生个女儿,但她却并不强求这胎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 在她心里,她早就把年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姑姑,我知道您的担心,但是您放心,不会有事的。”年珠想到皇上对她的疑心,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算皇上口口声声说信赖她,但她知道以皇上那小肚鸡肠的性子,定对她还是有那么点疑心的,“这几日熹嫔也好,还是四阿哥也好,恨不得将永寿宫上上下下都翻遍了,他们都找不到的东西,皇上哪里找的到?” “我可不是熹嫔,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行事毫无章法。” “我若行事,就要一击即中,让她再无还手之力。” 她虽对故去的福宜没什么印象,但看到可爱跳脱的福惠总会想,若福宜还在世,他们兄弟两个都是自己的小跟班,多好呀! 年若兰还想再劝,可想了想,却是没有开口。 弘历很快就去了御书房,将熹嫔当年之事悉数告知。 他跪在地上,虽口口声声请皇上惩治熹嫔,但话里话外皆是要皇上留熹嫔一命的意思。 皇上当即下令降熹嫔为常在,待熹嫔痊愈后将熹嫔送至冷宫。 但当下,他还是吩咐道:“……苏培盛,此事你带人去好好查一查,看有没有什么蹊跷。” 苏培盛连声领命。 当天,永寿宫就被翻了个底朝天。 连花圃里的土、花瓶里、床底下……都被翻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 苏培盛毕竟是皇上跟前最得用的大太监,总不能日日都耗在永寿宫里,便将此事交给了自己的徒弟兼干儿子张起鳞。 张起鳞临危受命,日日带着人这里翻那里找,恨不得连苜蓿等人的鞋底子都看过了,仍是一无所获。 忙活了许多日,成了白忙活。 张起鳞只能苦着脸与苏培盛求救。 苏培盛一点不意外,摆摆手道:“……行了,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自会与皇上说清楚的。” “对了,你再去往諴郡王处跑一趟,将此事说给他听听。” 张起鳞虽是苏培盛干儿子兼徒弟,但说白了,他就是个办事跑腿的,等着苏培盛死后给苏培盛送终的。 他瞧见苏培盛面上并无怒气,想了想,低声道:“师傅,先前您在皇上跟前提起諴郡王与年七格格能凑成一对后,就命我去諴郡王跟前说起这事儿。” “后来,您几次在皇上跟前委婉提起这门亲事。” “师傅,我不懂,您从前不是时常教我,说咱们是皇上的人,任谁拉拢都得明白自己的本心,既然如此,为何……” 为何还要与諴亲王走的这样近。 明明諴亲王就是一郡王而已,论身份,还及不上已离开京城的理亲王呢。 这几日已至秋末初冬,天气有了几分寒意,皇上也不是铁打的,这几日难得松懈,日日陪在年若兰身边。 苏培盛看着这阴沉沉的天,估摸着这几日就要下雪呢。 他嘴角含笑道:“凡事莫要光看表面,这諴郡王可非池中物,不说别的,就说他与漕帮陈帮主的关系匪浅,就不是寻常亲王能做到的。” “好了,我怎么教你你就怎么做,小娃娃毛刚长齐,就敢质疑你师傅我起来?” “是,是,师傅您吃的盐比我吃的饭都多。”张起鳞连连点头,转身就要朝外走,“我这就悄悄去找諴郡王。” 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諴郡王一早就盯着这门亲事呢! 苏培盛看着徒弟的背影消失不见,嘴角的笑意仍未消散。 方才他只说了諴郡王与漕帮关系好,却没说諴郡王每年从漕帮分得盈利都有数十万两,从前不少人都说九贝子是大清财神爷,但在諴郡王跟前却是小儿科。 諴郡王为什么能打动他? 自然是银子啊! 白花花的银子! 别人塞银子给他都是三五百两,顶天了数万两,但諴郡王出手豪横,他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 张起鳞很快就将话原封不动转告给了諴郡王,諴郡王微微颔首,心中更是升腾起几分骄傲来——他的妻子可真聪明啊! 皇上知道此事后倒没说什么,只能派朱太医日日前去给熹嫔看诊。 没有证据,没有人证,他便只能眼睁睁看着熹嫔这样疯下去。 一转眼就到了腊月。 年若兰生了。 这次她仍旧生了个儿子。 皇上当即就为这孩子赐名福沛,寓意福气延绵不绝。 年珠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崽子,心底软成了一片——想当初福惠刚出生时像只小猫儿似的,这福沛刚出生就像只满月的猫儿,哭声嘹亮,一看就是个身体康健的。 皇上看向幼子,眉里眼里都是笑。 甚至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还下令,后宫之中,宫女太监一律奖半年的赏钱。 一时间,翊坤宫上下是喜气洋洋一片。 比起翊坤宫来,永寿宫则是阴沉的可怕。 富察氏刚冒着大雪从翊坤宫回来,一来四阿哥是成年男子,二来他的确不愿前去翊坤宫,所以便由富察氏代替他去了,送上礼物,恭贺上几声也就够了。 富察氏刚踏进永寿宫寝间,就觉得浑身上下不由紧绷起来。 床上的熹嫔仍在昏睡,似乎她又梦到了故去的福宜,双眼紧闭,很是难受的样子。 但她却因虚弱过度,嘴唇一张一合,连叫都叫不出来。 听到脚步声,弘历转过身来,脸色也是阴沉沉的:“回来了?” “是。”富察氏扯出几分笑来,却发现这个时候好像不能笑,忙道,“皇贵妃娘娘诞下小阿哥,皇阿玛为他取名福沛。” “小阿哥,身子可还好?”弘历问道。 纵然他知道有朱太医与年珠在,年若兰这一胎并没什么问题,但他还是心怀期冀。 富察氏低声道:“小阿哥身子……还不错,朱太医等人都为他看过了。” 弘历似笑非笑,眼神又重新落回了熹嫔面上。 他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与昏睡中的熹嫔说话,声音中难得透着和煦。 “年若兰的运气可真好啊,皇阿玛如今正值盛年,又添了个小儿子。” “若皇阿玛像皇玛法一样活到六七十岁,这皇位定会落在他们兄弟两人头上。” “我若再不争,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握着熹嫔的手,低声道:“额娘,您放心好了,您受的苦,受的罪,有朝一日,我定会要他们加倍奉还的。” “什么福惠、福沛,我要送他们一起下去见他们那短命兄长!”
第120章 他的眼神……好奇怪 弘历是个很聪明的人。 不仅勤奋,还聪明。 如今皇上不过五十左右的年纪,若活到先帝那般年纪驾崩,福惠已年过二十。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更不必提到了那时候福惠还有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帮忙,他呢,他什么都没有。 可若是皇上这时候突然撒手人寰,那皇位定是他的,就算皇上糊涂偏心,满朝文武谁惠允许皇上将大清江山交给一个几岁的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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