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更是看向年珠道:“你说的没错,这致美斋真是狮子大开口!” 杜掌柜想着难得碰上两只肥羊,是心情大好,也懒得与他们一般计较:“这位小贵人,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我们致美斋打开门做生意,一菜一价,所有的价钱都写的明明白白,您若觉得价钱合适就进来吃饭。” “您若觉得价钱贵了,又何必进来?大可以去便宜坊吃饭呢!” 他这话虽说的直白,却不无道理,惹得周遭食客纷纷称是。 “掌柜的,您这话说的极是。”年珠点点头,若有所思,可很快她却抬起头道,“可若是我们没钱怎么办?” 弘昼也跟着接话道:“是啊,这可是两千多两银子呢,先生教过我们,如今一两银子大概可以两百斤大米,寻常百姓之家一年到头顶多花上一百多两银子,你们一桌子酒菜就够寻常老百姓一家用上几十年?” “我看你们这开的不是酒楼,是黑店!” 特别是他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也就攒了三千多两银子的私房钱,这一桌子酒菜就要两千多两银子时,心里更是忿忿不平。 杜掌柜脸上的笑容有些撑不住了。 “你们是真的没钱?” 年珠点点头,道:“是。” 杜掌柜脸色大变,没好气道:“既然没钱,那就报官!” “哼,致美斋可不是你们能随便吃白食的地方,你们去打听打听,自致美斋开业,还没人在致美斋吃过白食呢!” 直到这时候,他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仍想着这两个小崽子一看就非富即贵,就算这两个小崽子没钱,家里却不至于连两三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随着杜掌柜派人出去,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不仅五城都察院的人来了,来的还是负责致美斋这一块的巡城御史。 巡城御史负责京城治安,虽肩上担子重得很,却只是七品而已。 这位姓王的巡城御史看起来与杜掌柜很是熟悉的样子,在杜掌柜跟前笑眯眯的不说,还一副卑躬屈膝、极尽谄媚的样子。 年珠心中不耻的同时,也对四爷的处境有点担心。 今日在过来之前,她就已经打听过了,因巡城御史职位特殊,在京城五城等地各设满汉官员一人,一年一更换,如此短的任期,就是为了防止巡城御史与地方势力勾结。 但如今看来,这位王姓的巡城御史与杜掌柜就差称兄道弟,也难怪杜掌柜如此狂妄,可见京城各方势力已是九阿哥等人的人呢。 王姓巡城御史很快就直奔年珠而来,他一扫方才在杜掌柜跟前的低眉顺眼,态度那叫一倨傲。 “你们两个小娃娃姓甚名甚?家住在何处?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学人吃起白食来!” “今日若叫你们家长辈将银子送来,本官就念在你们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放你们一马,不然,哼……” 年珠坐在原地,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笑眯眯道:“不然什么?” 王姓巡城御史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姑娘,寻常人被他这样吓唬一顿,早就是眼泪鼻涕齐飞。 他扫了年珠一眼,脸色愈发严肃:“若不然,就要将你们抓去衙门关起来,什么时候你们家里人送银子来,再放你们出去。” “若被关进衙门,可不是闹着玩的,先拖回去狠狠打一顿板子再说……” 他是虚张声势,将话说的十分严重。 年珠佯装不懂,直道:“敢问大人,在京城之中,所有人闹事都会被抓起来?您都会秉公处理吗?” “这是自然。”王姓巡城御史点头称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年珠若有所思点点头,再次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再问大人一句,为何当初便宜坊中当初屡次有人闹事,五城都察院的人为何久久未来?” 这下,不仅王姓巡城御史脸色变了,就连杜掌柜脸色也不对起来。 他们两人就算再傻,也知道眼前这两个小娃娃是来闹事的,是来替便宜坊撑腰的! 直至这时候,杜掌柜也未将眼前这两个小娃娃放在眼里,他早就差人打听过,司掌柜无权无势、背后根本没有靠山,被吓唬一通后,就连忙关门歇业。 这会他心里是愈发瞧不起司掌柜,只觉司掌柜是个孬种,不敢找人闹事,竟寻两个小娃娃来? 他冷哼一声道:“五城都察院之事,为何要告诉你个小娃娃?想必恰好是当日便宜坊司掌柜报官时,他们公务繁忙,所以这才去迟了。” “你们两个莫要岔开话题,吃饭给钱天经地义,若再不给钱,莫要怪我不客气!” 年珠却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杜掌柜气的不行,转头又看向王姓巡城御史,低声道:“劳烦王大人将他们带走吧,若出了什么事,自有我们致美斋担着。” 王姓巡城御史之所以方才没接话,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有九阿哥给自己当靠山,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当即就呵斥道:“来人,将这两人连同他们身边的丫鬟婆子都一并抓起来,先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一直埋头苦吃的弘昼眼瞅着有官差上前,终于抬起头来:“你们竟敢抓我回去?你们是不是嫌自己的日子太好过了,所以才找点苦头吃?” 王姓巡城御史却是满脸不屑,京城之中谁还能大得过皇子? “抓你怎么了?你们犯了事,我们五城都察院抓你回去天经地义!” “大人这话说的在理。”年珠轻轻点头,道,“可当初前去便宜坊闹事的人,您都抓回去了吗?若都抓干净了,带我们回去也无可厚非。” 顿了顿,她那不屑的眼神才落在杜掌柜面上,又道:“可我分明记得,头几次有人前去便宜坊闹事之人不过被训斥几句后就放走了,后面有人在便宜坊又是打人又是砸东西的,他们仍在逍遥法外,为何偏偏要将我们抓起来打板子?” “京城是天子脚下,竟如此没有王法吗?” 她这话一出,看热闹的人中就有人接话道:“是啊,要不是隔三岔五有人去便宜坊闹事,那司掌柜也不会关门呢!” “唉,话也不能这样说,谁叫司掌柜背后没有靠山!”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年珠脸色不变,一直等众人的声音渐渐小了,她才开口道:“王大人,我劝您三思而后行,您不过一七品小官,在京城多的是您得罪不起的人。” “若真将我们抓起来,只怕你这官也当到头呢。” “要知道京城之中,可不是只有九贝子一人能左右您的擢升啊。” 王姓巡城御史与杜掌柜面上终于浮现了惧色。 如今京城之中人人都知道致美斋背后有靠山,却无几人知道这靠山是谁! 王姓巡城御史想了想,便冲杜掌柜勾了勾手指头,两人一起到了角落说话。 “杜掌柜啊,我看这两人来头不小,若他们真是大有来头,得罪了反倒叫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若叫九贝子知道,也会不高兴的。” “我看不如这样,咱们派人偷偷跟着他们,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若是寻常小门小户的,直接派人讨要饭钱就是,没必要为了这区区两三千两银子闹得沸沸扬扬……” 很快,年珠就大大方方走出了致美斋。 比起她来,弘昼却是一步三回头,低声道:“这个杜掌柜怎么回事,就这样放我们走了?啧,难怪大家都说九叔有钱,看样子大家真是没说错,两三千两银子,九叔说不要就不要呢。” 他最后一次回头看向致美斋,摇摇头道:“唉,只怕以后再也没有吃白食的机会,真是可惜啊!” “谁说没有?”年珠扫了他一眼,含笑道,“明日我们还来。” 杜掌柜一直派人跟着他们,见他们的马车驶入了雍亲王府,吓得连忙禀告了杜掌柜。 杜掌柜听到“雍亲王府”这四个字时,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连忙去了九阿哥府上。 这些日子,九阿哥心情很是不好。 原因无他,他们发现四爷最近很不对劲,先是圆明园宴请皇上,逗的皇上开怀而归,又没有像从前一样时不时往京城外跑……他们商量来商量去,只觉得四爷这是化被动为主动,叫他们怎能不着急上火? 这时候九阿哥听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气的直砸桌子,没好气道:“这个老四到底要做什么?我开铺子赚钱,到底碍了他什么事?” “这两个小杂种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这些日子一直派人盯着四爷,他隐约也猜到这两人的身份。 杜掌柜躬身道:“那接下来,小的该怎么办?” 九阿哥之所以被称为“大清财神爷”,别的方面且不说,却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手,他沉吟片刻就道:“不过两三千两银子,我还是亏得起的,这件事就当我倒霉,让他们白吃一回算了。” “若再有下次,将他们拦住,不准叫他们进去。” 杜掌柜连声称是。 翌日中午,年珠又与弘昼一块到了致美斋。 这次的年珠早有防备,身边带了十多个护卫,那十多个护卫排排一站,尚未动手,光是气势就足够吓人。 守在门口的杜掌柜话已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 这两人一个是年总督的女儿,一个是亲王之子,就算派人将他打死,;只怕在京城连朵水花都没有。 年珠与弘昼又大快朵颐一顿。 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 等着年珠再过来时,却发现致美斋门口张贴着告示,大概意思就是为保证食客的用餐环境,本店概不接待小孩。 年珠忍不住笑了起来:“杜掌柜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翌日,杜掌柜到了饭点就偷偷楼上暗中观察,发现年珠等人再没过来,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若真这样下去,只怕没多久,整个致美斋就要被那两个小杂种吃垮呢。 杜掌柜刚美滋滋给自己煮了壶茶,还未美滋滋开喝,就有人匆匆忙忙闯了上来。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下面……来了很多乞丐。” “他们说他们是过来吃饭的,还说致美斋张贴告示不准小孩进来吃饭,可没说不准他们进来吃饭。” “他们来了十多个人,一人占了一张桌子,我派人去赶,他们却说他们又不是不给钱,一人点了道最便宜的菜!” 杜掌柜一个激灵,竟失手将茶壶打翻,更是呢喃道:“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这些达官贵人最讲究面子和排场,谁愿意和乞丐同坐一室?这下,就算有九贝子的名头,怕是也不好使!” *** 不出几日,年珠就收到致美斋生意大不如从前的消息。 如此一来,她的身份便也瞒不住了。 便宜坊再次重新开业,因着些日子司掌柜的安心休养,又捣鼓出几道新菜来,一时间,便宜坊的生意是更胜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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