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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里反握住一把刚刚凝造而成的枪矛，整个人意气风发，宛如战场上骁勇的女武神。 现在，果真如阿圭罗之前那句所说的，这场对决的胜者，由她来决定—— 他帮她做到了。 可这场战斗，她还不想那么快就结束。 只见顾兔耍了个枪花，对小吉黑德朗声笑道：“来，让我们继续起舞吧。” …… 这场战斗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好像远远超出了他们预测的时间。 最终场地里的两人似乎都耗尽了自己最后一滴精力，漂浮在空中，仰头喘着粗气。 头顶虚拟的蔚蓝天空飘荡着淡淡絮云，让人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与舒爽。 “这场对决是你赢了。”小吉黑德承认了自己的失利，之后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枚银色手环，将它抛给了旁边的黑发少女，“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吧，拿去——” 顾兔徒手接过，手环整体呈现一种银色质感，带给人一种金属般的冰凉质感。 “古斯特昂想要的东西就是这个？”她感到有些不解，“这到底有什么厉害的？” “这是外面的吉黑德交给我保管的东西。据说是一把钥匙，里面封印着能够打败外面吉黑德的力量。” 虽然自身落败已成事实，但小吉黑德却奇妙地没有感觉到愤怒和不甘，他的心中仿佛因此替代生出了一簇小小的火苗，只要注视着它，就会涌现出一种新生的希望。 “你拿着它，去到外面找我吧。”小吉黑德那双玛瑙般的金瞳因阳光折射而更加明亮，微微一弯，露出了真正符合他这个少年人的明朗笑容，“我有预感，你一定会为外面的我带来新的惊喜。” “你就不怕我真把外面的你也给打倒了？”顾兔斜睨了他一眼，塔王输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那不就很没面子？ 小吉黑德先是一愣，之后不禁敞怀大笑起来：“如果你真能做到，那不是也挺不错的吗——” “我不知道外面的我究竟在想着些什么，但至少这里的我认为——我这一生都应该驰骋在冒险与即将冒险的路上，那样的我真是酷毙了。” 顾兔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旋即握紧了手里的银色手环。 “行，等过会儿黄得到平衡之秤的那面镜子，我们就准备离开这里了。到时候，我会酌情考虑一下你的意见——” 她跟小吉黑德拖延了那么长时间，应该怎么也够黄去解决平衡之秤了吧。 顾兔漫不经心地想着，结果眼前的小吉黑德忽然间收敛了脸上笑容，顾兔以为他是因为没发现自己下属背地里搞的动作而感到愠怒，却见他接下来冷酷地说出了一番话语： “不，他是不会成功的——他愚蠢的做法会令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顾兔神情一怔。 …… 漏洞室。 “呜呜呜早知道我就不该把你放进来！你这个恶魔！坏人！混蛋！之前用力殴打我就算了，竟然连进入密室以后都要来折磨我！！” 被人从第三空间里抓出来的平衡之秤「砰」地倒在漏洞室的石板路上，一边跟毛虫似的拼命扭动挣扎，一边哭哭啼啼地咒骂着如此对待它的那个女人。 而这个残酷的女人，当然就是顾兔——的影分身。 为了监督黄替自己做任务，啊不，是监督黄顺利把平衡之秤的镜子取来，顾兔特意耗了点蓝捏出一只影分身随同黄和宿敌乌雷克办事，这样倘若期间出现了什么意外，被解除的影分身也好将记忆传送回自己的本体知道。 而她现在这只影分身则进入了灯台移动（主要是因为懒），浮现眼珠图案的红色灯台在空中飘移，莫名有种诡异怪诞感。 □ 反观黄这时却使用了他夏侑拉双胞胎弟弟的人类形象行动，乍看起来两人倒像是互换了身份似的。 “这镜子真是吵得人脑瓜嗡嗡疼的，还是趁早卸了它吧。”乌雷克嫌镜子吵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动手卸货了。 “求你不要啊！别碰我！你们一定会后悔的！！”见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进，平衡之秤可怜的杆身立即浑身抖动了起来，摆出一副「贞洁烈镜」的模样疯狂尖叫，“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可惜它的反抗在绝对的暴力面前毫无意义，乌雷克纵身跃起，只见空中无数神水光芒一时骤闪交错，那杆细长天秤便在哀嚎之中眨眼被瓜分得四五分裂，最后只余下中间的圆镜啪叽躺倒在满是金属碎片的地面，传出阵阵幽怨的嘤嘤啜泣。 宿敌乌雷克没有管它，扭头对黄说：“好了，现在把镜子拿下来吧。” 由于黄还需要利用镜子人类化逆转自己的代码，于是便由他先接触镜子。 将蓝色长发扎成马尾的美丽少年颇有些热切地上前几步。 但不知怎的忽然又在中途停顿了下来，缓缓转头看向了此行给予他最大帮助的少女。 “这次真是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和乌雷克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黄垂下眸，纤长睫毛上方似乎坠沉着星星。 距离他梦想实现只差一步之遥，他隐隐有种预感，有些话，假如不在这里说出来的话，也许将来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其实，那天我跟你讲的话里还有隐瞒的事。”黄低声说，“我母亲的数据，其实是我亲手删除的。我对于我母亲的感情，也并没有那么珍重与无私……” 顾兔挑了挑眉，听他讲起了有关自己与「那位母亲」的事。 之前所谓经过交涉，实际上黄只是承诺会保住对方胎儿而已。 他为的只不过是侵占那个婴儿的身体，好让他以人类的身份成为那位母亲的亲生孩子。 ——他想体验真正的属于人类的人生。 可AI终究与人类真实的生长情况有差异。 于是有一天，那位母亲敏锐地察觉出了黄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她当场崩溃了，泪流满面地怒吼当时还只是个小孩模样的黄，让他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这个怪物！ 她要求黄将自己的数据删除，于是黄真的照做了。 直到现在，黄也仍然无法描述自己当时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好像身体忽然间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剩下一种液体不断从眼眶涌出的机能。 存放心脏的位置被挖空了一大块。明明空空荡荡，里面传出的剧烈疼痛却又教他每晚夜深都想要惊叫出声。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黄费解地喃喃道，“我只是单纯地想要母亲而已，这难道是我要求太多了吗？” 或许终究是AI的思维无法彻底模拟成人类，黄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母亲无法接受自己。 数据拟成的人类婴儿一开始本就没有灵魂与思想。 既然什么都没有，那为什么母亲的儿子不能是他呢？ 红色灯台里沉默了好一阵，之后才传出了少女斟酌的声音：“因为你虽然得到了一颗人类之心，却还没学会什么是爱啊。” 所以他不懂得作为一位母亲，她究竟对自己的儿子承载了怎样的情感，那份爱是不可能被他人所取代的。 这话刚一说完顾兔就感觉整个人肉麻得不行，什么爱不爱的，简直让她浑身鸡皮疙瘩。 “你非要临走前找我喝碗「鸡汤」才肯走吗？好了，现在喝也喝完了，赶紧去照你的镜子吧你。 ” 被嫌弃催促的黄哭笑不得，只好连忙朝她点点头。在身体迎向镜子的那一刻，镜子重新浮立起发出大片耀眼光芒，在那片光芒的照耀下，海洋发色的少年露出了就像童话书里美人鱼面对朝阳时出现的美好笑容。 “谢谢你。”他回首笑着说，“如果我出去后能找到姐姐的话，我想……我会认真跟她道歉的。” 然而，这抹宛如泡沫般美好的笑容却永远定格在了这一瞬。 “噗哧……” 从光芒大盛的镜中伸出的暗红触脚刺穿了黄的胸膛，将他整个人悬挂在空中，鲜血沿着他的身躯不断蜿蜒滴落在地，滴滴答答积出了一滩血泊。 “愚蠢，真是愚蠢啊——”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注视着这一幕，听闻镜中操纵着触脚的人发出了嘲弄的声音： “小小一个数据居然敢妄想成为人类，你的愚蠢，将会害死你们所有人——” 这镜中通向的根本不是一条出去的路，而是外面进来的路！ …… “不，他是不会成功的——他愚蠢的做法会令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当小吉黑德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一股强悍气息陡然出现在空中浮现的那面羽翼金镜中，甚至来不及反应，下一秒那金镜便骤然射出一枚巨大刺针贯穿了握住手环的黑发少女心口。 “噗——”顾兔遏制不住喷出大口鲜血。 她身体极速下坠，漫天鲜血，有如一场温热的雨溅洒在她的脸上。
第381章 ◎你就是这团烈火，永不退缩地燃烧着。 （正文完）◎ “兔兔——” 是谁， 真吵啊。 顾兔只意识到自己耳畔响彻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声音，它们隔着薄膜一样的东西在外界嗡嗡作响，像是呼喊， 像是挽留， 又像是愤怒的嘶吼。 她本能地排斥着这些吵闹的声音， 只想紧紧捂住耳朵， 放任自己坠入沉沉黑暗之中。 可那片黑暗又是如此冰冷，仿佛一个能将人类灵魂都冻住的冰窖。 连带着顾兔不断下坠的身体，也愈渐被重重寒意所包围。 “！”躺在床上的顾兔蓦然睁大双眼， 像案板上一条快要窒息的鱼儿那般盯着天花板，胸膛起伏不断大口呼吸着。 “做噩梦了？”一道女人的声音忽然从旁边慢悠悠地传来， “醒了就起来吧， 德扎那老头刚给我弄了点吃的。” 说话的是个长得很美的女人，懒散骨头没个正形地倚坐在桌旁的镂空银椅上， 两腿交叠翘起， 纤长十只像玉兰花瓣似的慢条斯理剥着一颗橘子的皮。 女人的一举一动都透着毫不在意他人的傲慢与轻佻， 可偏偏当窗外光线照落她那张浓艳丽颜时，又让人惊绝她眉目的妩媚无双， 流露出一种让人情不自禁沦陷的特殊魅力。 “妈妈。”顾兔伸出小小的拳头揉了揉眼睛， 下床跌跌撞撞地朝女人的方向跑去。 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女孩下意识就想从最亲近的人那里汲取温暖，可依旧如同过去的每次一样，还没贴近女人就被她伸出一根手指嫌弃地抵住额头，阻拦了自己张开的怀抱：“哎， 别黏过来， 你这小兔包——” 她削葱般的指尖还沾着橘渍， 轻轻点在女孩额头， 落下个淡黄的痕迹， 看起来有些像点出来的眉心痣—— 然而顾兔本来眼下就长了两颗泪痣，跟上面的「痣」加起来就跟划出来个黄金三角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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