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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上放着一个烛台，有九根蜡烛，看起来就像他童年记忆中的那个烛台。 哈尔好几分钟没说话，巴里就放下了书。 "我知道你说你不想庆祝光明节，但我想也许你应该庆祝。"她慢慢地站起来说。"当然，我不会强迫你，只是——" 哈尔眨了几下眼睛。他的脑海里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哈尔不喜欢宗教——无论是天主教还是犹太教——也不喜欢信仰、信念这些概念。他的家人不信教，哈尔自己也见过太多奇怪的事情，不相信上帝了。光明节是他们的传统之一，就像圣诞节一样。传统，对哈尔来说，是和沉重的、不愉快的回忆联系在一起的。 在巴里问他之前，他甚至都没想起来要过光明节。看到灯台，很多记忆又回来了，他意识到，每一个人都变得更好一点，多亏了巴里。 "没事的。"最后他回答道，他吐出肺里的空气。"不过，现在还来得及吗？" 巴里把一缕头发塞到她的耳后，对他轻轻地笑了笑。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第八天。我去拿打火机。"她最后说了一句，就往厨房走去。 哈尔的眼睛跟着她，直到她消失在门后。烛台还立在窗台上，外面很黑，但哈尔很清楚，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街道。就像传统说的那样，就像他妈妈常说的那样。 当巴里回来的时候，哈尔试图清醒过来，不再盯着那座烛台。她带着一个长长的打火机，哈尔记得她经常带着这个打火机去墓地点燃妈妈墓前的蜡烛。这是孩子们喜欢的那种长长的，不会烧到自己的打火机。 她一言不发地把它递给了哈尔。他什么也没做，在打火机、巴里和烛台之间看了看，于是她用胳膊肘推了推他。 "做做样子吧。"她催促道。 哈尔把打火机推回给她。"你来吧，"他吐出一句话。"点亮Shamash，我是说——" "——中间那个，我知道。"她插话道。"你确定吗？" 哈尔对她点了点头，比几分钟前轻松多了。他还握着她的手，那只握着打火机的手。 巴里让他把客厅的部分灯光调暗。这边的气氛很激荡，但哈尔希望能像以前那样清楚地看到她的脸。 "我现在就点了。"她说，又站在哈尔身边。 他们的肩膀相触，哈尔感受到了她身体平时所散发的温暖。 她点燃了Shamash，哈尔闭上眼睛，念着他妈妈每年点燃Shamash后的祝福语。他静静地念着，更多的是对自己小小声的说着，尽管他知道巴里站得那么近，会听到。它们只是英文版本的祝福语，而不是希伯来文的。尽管他妈妈总是用英语和希伯来语版本，但他们家是天主教徒多于犹太人，所以他从未学过希伯来语。 巴里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哈尔很感激。她又用胳膊肘推了推他。 "把剩下的蜡烛点上，"她说。 哈尔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但伸向了shamash——它有点油乎乎，它的火焰让他的手指痒痒的，很舒服。巴里的手掌有几处擦伤。 他把八根蜡烛全部点燃，一根一根地从左到右。每一束火焰都映在窗户的玻璃上，哈尔能看到妈妈的倒影，她笑着，不紧不慢的，不像爸爸死后的样子。 他把shamash放在它应有的位置上。巴里攥着手指。当他看着她的脸时，她的笑容平静而满足。哈尔有了最深的欲望，想亲吻她的额头，拥抱她。 "在这儿等着，"她说，放开他，飞快地跑向厨房。 哈尔的眼睛漫不经心地跟着她。 她端着一盘甜甜圈和巧克力币回来了。她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飞镖，木制的，上面画着希伯来字母。哈尔从十岁起就没有见过这个飞镖了。他感到胸口暖暖的，就眨了眨眼。 "我们要玩飞镖游戏吗？"他问道，有些无语。 "如果你想玩的话。"她轻轻地回答，把托盘和飞镖放在茶几上。 哈尔咬着嘴唇，比两分钟前更想哭了。 "我当然想。"他大声说。 接下来几乎整整一个小时，他们吃了十几个果冻馅的甜甜圈，还不时地吃着游戏里的巧克力币零食。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侧着身子对着烛台，哈尔用手搂着她的腰，而她的脚趾头扣着他的袜子。 哈尔看了一眼灯台，闻着巴里的洗发水草莓味道，想起妈妈曾经说过，光明节是一个感恩和感谢的日子。也许和巴里一起过光棍节是对他和兄弟们过的灾难一样的感恩节的补偿。也许是吧。 哈尔张了张嘴，想说他爱她。他把一缕头发拂到她耳后，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他叹了口气。 巴里在沙发上睡着了，抱着他的胳膊，嘴唇上还沾着巧克力，月光蜡烛也烧完了。哈尔觉得自己有点找回了十五年多以前失去的那一部分无忧无虑的自己。 [哈尔不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也不是虔诚的犹太教徒，但自从那次光明节后，巴里给他安排了与童年和妈妈有关的东西。事情不多，犹太人的节日通常都是祈祷、斋戒和去犹太教堂，但哈尔记得小时候的一些小事，他也告诉了巴里。 在TuB'Shevat节种树，或者在Rosh Hashanah节吃蘸蜂蜜的苹果。哈尔喜欢这些微小的举动，这些举动让他想起了他家庭的美好时光，而他的妈妈也会为此感到骄傲。]） 哈尔在圣诞节前相当紧张。原因很多。第一个是买礼物，尽管巴里说在他们家只有孩子才会收到更大的礼物，但哈尔更多的是对大人的恐慌。艾利很容易讨好——超级英雄主题的T恤、包包之类的东西就足以满足她，再加上一两本书，她就会高兴得不得了。和达瑞尔在一起，就很容易了，因为巴里告诉哈尔，他收集了各种杯子（她为他准备的），他每天上班都用领带。哈尔并不那么了解艾瑞斯，但她已经决定了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绿灯侠的采访和她最喜欢的收藏品中的一个手镯的吊坠）。但他不知道该给巴里买什么。 当被问到时，她回答他："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哈尔。" 通常情况下，这会很甜蜜，但他是真的讨厌这种回答。 巴里不是一个戴首饰或用化妆品的女人。她的卧室和客厅里摆满了书。是的，她喜欢囤积可爱的杯子，但他不会只给她买一个杯子。给她选礼物很有压力。最后，他决定买两对适中的耳环和一个新的邮差包。他可能买的有点多了，但这是给巴里的，在哈尔看来，没有过分。 圣诞节这一天普通的来到了。哈尔在一天前就煮好了薄荷树皮，巴里事先准备了大部分食物。牡蛎炖肉在冰箱里，随时可以加热，水果蛋糕躺在柜子里。火鸡、肉泥和沙拉必须在同一天准备好。 哈尔把厨房里的桌子搬离了墙边，还从楼上搬来了多余的椅子。他给火鸡加了香料，把它放进烤箱，不时地看着它。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槲寄生的味道，巴里的老式收音机里正播放着圣诞歌曲。 哈尔站在厨房中间，看着平静地剥着鸡蛋壳的巴里，口中哼着歌。 "你为什么不用神速力做？"他突然问她，发现这一整天她做任何事都不急不躁的。 巴里耸了耸肩，停下了哼唱的声音。 "这是正常人的方式。"她脱口而出。"另外，我喜欢这样。可以更投入精神。" 哈尔靠在台面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巴里哼了一声，换了一条腿，她把重心放在了上面。她动了动屁股做了一个暗示性的动作，哈尔瞥了一眼冰箱。 "你可以把桌子铺好。"她说，伸手去拿刀。她正在准备鸡蛋。"然后开始加热炖肉。" 哈尔就这样做了。他检查了火鸡的情况，把鸡蛋藏进了冰箱。 当一切准备就绪，炖肉在炉子上沸腾时，他在她旁边停了下来，凝视着铺好的桌子，这只是在等待客人的到来。他们在收音机里播放着《最后的圣诞节》。 巴里的脸上即使没有什么表情，也是一脸的满足。哈尔抓住她的手，抚摸着她的手指，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保持着自己的信心和呼吸，还有许多其他的情绪。他的心脏狂跳。 "你知道，"他慢慢地开始说。"有件事我早就想告诉你了。" 巴里透过睫毛望着他，她的头几乎是靠在他的肩膀上。哈尔舔了舔嘴唇，感觉自己的心好像随时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我们认识很久了。"他低声说。"也许一开始，一切并不是很普通，也许我们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也许我们已经住在一起了，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清楚。" 他抓住她的手臂。 “你和我。我——” 电话铃响了。 "糟了，我忘了给加里克家打电话。"她大声说，飞快地接电话。 哈尔挠了挠鼻子，叹了口气。 门铃响了，哈尔给达瑞尔开了门，因为巴里还在和杰伊说话。达瑞尔把装有苹果派和肉桂卷的包裹递给他，并放下礼物。他脱下外套，去了客厅。巴里给了他个拥抱，一边还在和加里克夫妇说话。 达瑞尔切好派，放在冰箱上面。哈尔搅动着炖肉。巴里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屋子里。哈尔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达瑞尔给了他一个奇怪的眼神。"你压力有点大啊。你跟她告白了吗？"他问。 哈尔应该有点疑心的，巴里的爸爸竟然这么支持他。一般来说岳父（不是说达瑞尔很快就会成为岳父）不是应该不赞成的吗。 哈尔对这个问题又叹了口气。 "差一点啊。"他说。"命运看我不爽。" 达瑞尔嗤之以鼻，翻了个白眼。 门铃响了，但哈尔还没动，就听到开门声。 "巴里阿姨！"艾利的声音扑面而来。 达瑞尔笑了，至少在哈尔看来，他的笑容很像巴里——那笑容有点疲惫，很平静，睁着大眼睛又很满足。有时哈尔会想，达瑞尔是不是真的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艾瑞斯和巴里一起进了厨房，艾利还粘在她的手臂上。艾瑞斯一只手拿着一块大木板上有一个姜饼屋，另一只手抱着一个冰袋。哈尔扬了扬眉毛。 "我们做了两个姜饼屋，我还自带了蛋酒。"艾瑞斯说。 达瑞尔和哈尔为此皱起了眉头，盯着姜饼屋看。 "那第二个呢？"他问。 艾利脸上红了，有些雀斑与脸颊上的红晕融为一体。艾瑞斯笑了起来。 "艾利昨天吃过了。"她说。 "阿姨，你不应该说的！"她尖叫起来。 巴里笑了笑，达瑞尔摇了摇头。哈尔知道艾利的速度很快新陈代谢也很快，但一整个姜饼屋？ "你应该做三个。"他大声说。"一个给艾利，一个给巴里，一个给我们其他人，正常人。" 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达瑞尔不知道他们都是飞车党。哈尔只能希望他能把这当做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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