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摇了摇头:“现在对方刚拿了人,恐怕有陷阱,不必冒险。” “但是……”程青松有些急了:“赖忠父子跟了国公爷这么多年,且又不知道落在了谁手里,留着赖忠父子的性命,终是后患。” 贾代善依旧不为所动:“你们若是能盯住,便盯紧些,若是有危险尽快撤,总之不要硬来!” 程青松虽然不解,还是应是去了。盯梢是个辛苦的工作,需要有人轮换。 直到贾瑚下课回来,才得知赖忠被人‘请’走的消息。贾瑚沉吟片刻,“是只抓走了赖忠,还是赖忠一家?” 贾代善道:“赖忠和赖大。” 贾瑚不停的回忆前世的事,又沉思了许久:“我有一个猜测,若是有不对的地方,请祖父指证。这次母亲认真筹谋,将赖忠一家逐出荣国府,也只查了他们一些贪墨的过错。因此祖父尚且念在往日情分,留他们一命。如此可见,至少在军中,祖父并没有让赖忠参与要事。那么,赖忠最大的作用便是诬陷祖父。” 贾代善对于那些被打发的奴才仁慈,是因为这些人对荣国府造不成威胁。所谓慈不领兵,如果赖忠真的手摸贾代善的把柄,贾瑚相信赖忠早就已经说不出话了。 贾代善赞许点头:“那瑚儿觉得现在应该杀了赖家人么?” 贾瑚沉吟良久,终于小小的人儿眼中透露出狠厉和决断来。自那日无尘开导贾敬,贾瑚突然想明白前世那些一起被折磨的伙伴最终的结局,便越发恨司徒睿。比之自己前世被鸟尽弓藏,斩于菜市口的恨意更深。 “祖父,即便是司徒聪蠢笨,先和咱们拼上,也不能让司徒睿渔翁得利。现在于司徒聪而言,只有太子一个对手,仿佛斗倒了咱们,皇位便是他囊中之物。但我们已经知道霍贵妃虎视眈眈。” 贾代善当年辅佐兴德帝登基的时候外拒强敌,内惩叛贼,当然知道相互牵制的道理。但贾代善依旧有些不解:“瑚儿此言虽然有理,但是现在南安王府在朝堂上尚且本分,并无可下手之处。” 如果贾瑚没有经历前世,也认可贾代善这说法。但是现在么,霍家的兵权在边疆,前世之所以能笑道最后,除了司徒聪和太子斗得两败俱伤,南安王府保留了完整兵力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司徒睿有一支强大的青龙卫。 现在,那支青龙卫的雏形已经在用最残酷的方式培养日后以一当十的侍卫了。 只听贾瑚说:“祖父,之前瑚儿落水,无尘道长说是有人对我施用邪法,我落水的时候死了一个名叫季琳的孩童。而季琳的双生子弟弟季琼被拐。若是季琼的失踪与南安王府有关,南安王府拐走的孩子不止一个,这批孩子在十多年后,便是司徒睿的得力助手。” 贾代善正色起来,司徒睿是兴德帝的老来子,现在才十一岁,如果不是他们主意打到贾瑚头上,至少七八年内不会有人防备他们,这七八年,足够他们暗中经营多少势力了。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将那些孩子藏在哪里。”在一旁的无尘忍不住说。也就是无尘是真会相面,知道贾瑚与众不同,才未对六岁孩童说出如此高论感到震惊。 贾瑚说:“找不到我们可以查,还可以让大皇子帮我们查。” “什么意思?” 只见贾瑚拿过一张纸,边说边画一张简易图,这是前世季琳的习惯。即便本身记性极好,但是每一个布置都会随手记录,落上日期。若是计划有任何进展或是有所修改,也都做好记录,备注好日期。这样,有任何疏漏随时可查,时候总结复盘也更容易。 否则前世的季琳不会那么快在一群死士侍卫中脱颖而出,成功青龙卫指挥使。 “方才祖父不是说对方只‘请’走了赖忠和赖大么?我们都知道因为二叔的事,司徒聪那边已经知道我们察觉了他们的阴谋。那么赖忠父子更大可能是被他们抓走的。但是南安王府既然也试探过我,虽然我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察觉南安王府阴谋的样子,但也不排除南安王府洞察过人,知道我们发现了他们。若是如此,赖忠父子也有可能落在了南安王府手上。” 贾代善和无尘一起点头。 无尘在贾代善军中的时候并非直做祈福、折吉这样的事,他同时也是贾代善的军师。 所谓打仗,除了各种情报工作、武器准备、人员准备、战略战术安排,还有一项最重要的料敌先机,其实便是分析各种情况出现的几率。 确实赖忠是豫王府抓走的可能性最大,但也不排除南安王府。 贾瑚稚嫩的童音依旧不疾不徐的说着最有说服力的话:“对方只‘请’赖忠和赖大的意思,便是暂时是想利诱他们攀咬祖父;若是威逼,应当将赖家所有人控制起来。第一步,我们让赖忠拖住他们。赖忠有个孙子叫赖尚荣,赖家爱如珍宝,现在也五六岁的样子。虽然咱们家放了他奴籍,但请回来玩两日也不错。 赖忠父子发现赖尚荣失踪,第一个怀疑的便是‘请’他的人,若是见不到赖尚荣,恐怕轻易不会合作,这便为我们争取了时间。若是我们这段时间内能查访到南安王府秘密训练那些孩子的老巢,将赖尚荣往里面一扔,引导豫王府的人查过去,让他们两兄弟也打最好。” 贾代善听完就笑了,先出去吩咐了人去将赖尚荣‘请’回来,再重新回到大书房,商议如何找到那些被南安王府藏起来的孩子。 贾瑚前世在训练营呆过,但是他们只是被当做工具培养,那鬼地方便是对一群孩子,也是严防死守,绝不让他们出逃。待得他们学成了,贾瑚记得是他们出训练营的时候是蒙着脸坐的车。 所以贾瑚并不知道那地方确切在哪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不到一日便到了后来的闽王府。也就是说那地方最远就在京城或是近郊。 不等贾瑚说话,无尘就开了口:“那个叫季青山的汉子丢了小儿子季琼,然后一路追踪到京城来。若是南安王府真有这么个地方训练一群孩童,那地方应当在京城附近。暗中训练侍卫,最不让人起疑的隐藏办法就是大隐于市。占地极大的善堂、庄园,或是干脆便是个开门收徒的武馆。” 这样范围便缩小了许多,贾代善当即拍板,“就先按这个思路去查,为了尽快查到人,让秦宵他们几个也分头出去。”又转而对贾瑚笑道:“瑚儿,你这几日没师傅了,跟祖父学贾家枪可好?” 贾瑚点头:“有祖父亲自教我,我定认真学习。” 赖家现在可不像背靠荣国府那样,轻易没有贼子敢叨扰。现在赖家用贾代善留给他们的钱在城南买了一座二进的小宅子。京城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城南的胡同又窄又挤,鱼龙混杂。不过几个时辰后,赖尚荣便被‘请’回了荣国府。 赖婆子和赖大家的,赖二夫妻两个四处寻找,一无所获。 男人和大儿子出了门便没有消息,现在大孙子也不知去向,赖婆子彻底慌了。 偏偏这个时候,赖大家的对着赖婆子哭嚎:“娘,你想想法子吧,咱们自搬到这里,没得罪人,怎么爹、赖大和尚荣都接二连三的不见了。您去求求老爷、求求太太,咱们错了,老爷打多少板子我们都认了,求他出手救救我们吧,这可是祖孙三代。” 赖婆子以己度人,觉得贾代善绝不会出手。但是她原本就是奴才,以前仗着荣国府作威作福,现在没了依仗,不足一月已经备尝生活的艰辛。赖忠是荣国府的家生子,除了求荣国府,别无他法。想到此处,赖婆子还真厚着脸皮赶往荣国府。 赖婆子先是到了角门,见门房都换了人,又往后门去了。结果绕着荣国府转了一个大圈子,都没碰到个相熟的人。无计可施之下,赖婆子有前往下人房,想找找当初的熟人,托托关系,无论如何让自己见到太太。 下人房那一片倒是不少认识赖婆子的人,但自从大总管被撵之后,大奶奶当家,撵了一批人,留下的也被震住,再也不敢胡乱行事。赖婆子拜托了好多人,当初威风凛凛的赖嬷嬷竟是找一个传话的人都找不到。 最终,赖婆子拉住了林全家的。 林全以前只管着账房,其他的事一概不问,现在被提上来做了总管,他儿子林之孝也被提去账房做事了。 林全夫妻以前和赖忠夫妻谈不上交情,刚开始林全家的是不答应传话的,让赖婆子找别人,结果赖婆子直接哭了,说都找过了,没人答应。 林全家的想了想说:“我只管告诉大奶奶你来过,别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赖婆子现在到处求助无门,才想起当初自己风光时候,但凡不巴结讨好的丫鬟小厮一顿责罚,对方哭求讨饶都不顶用的。彼时哪里想到自己也有今日。 张氏生贾琏是真的亏了身子,现在脸上都还没完全恢复血色。还好提拔的几个丫鬟顶用,许多时候张氏只要将事情吩咐下去,再抽查便是。 素兰带着林全家的进来,林全家的将事情回了:“奶奶,赖婆子进入哭求回来,说他家里赖忠、赖大和赖尚荣祖孙三代都见不到人,实在没法子,只能求原主子。想要求见太太,我只答应了将此事告诉大奶奶,别的什么都没应。” 张氏听完,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告诉她,太太也好,我也好,我们女眷都不管外面的事了。若是人走丢了,叫她去报官便是。” 林全家的听了,应是退了出去。 赖婆子得了回话,哭着失望而归。回到家里,却发现赖忠、赖大父子回来了,现在发疯似的找赖尚荣。 而此刻的赖尚荣,正关在荣国府演武场的一间屋子里。 这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并没有人为难他,吃的喝的尽够。但是小孩子么,刚离了父母家人都是要哭闹的。贾瑚只在路过的时候瞧了一眼,并没有入内。 他记得前世赖尚荣不但脱籍,还捐了官。不过后来在季琳查荣国府案的时候,查到赖尚荣没少打着荣国府的名号搜刮民脂民膏。当真是十万雪花银得来全不费功夫。像这等败类,没什么好见的。 既是没人虐待他,哭就哭吧。 赖家虽然从荣国府带出了这些年的月钱和赏银,若是会打算的,能过上不错的日子。但赖家人养尊处优惯了,即便是搬到了城南,吃的用的船的也尽要好的。尤其穿惯了绫罗绸缎,粗布麻衣上身都要挠起红疹子。 父子俩原本是出门找事情做的,被一个大管家打扮的人请了回去。那管家自称姓胡,答应他们若是办成了一件事,便能送他们一处东城的三进宅子。前头第一进是铺子,后面两进住人。 当父子二人听到条件是要构陷贾代善时,又怕又喜。 东城住的多是商人富户,虽比不得西城的达官贵人,也比之城南好上许多。于赖家而言,他们的日子比之真正的贫寒百姓不知道好多少,但是他们仍然觉得这个把月已经吃尽了苦头,如果真能拿到胡管家所言的报酬,去东城做个商人老爷也算逃离了现在的苦生活,自然高兴。但当胡管家说让他们办的事是举报贾代善贪污事,两人又恐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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