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彻一死,刘彻才惊觉:梦中是他的前生啊! 那么阿娇本就是他的妻,周希光乃窃宝小人尔。 此人罪大恶极,让刘彻恨不得掘墓鞭尸,可他是英明的君主,不能以喜恶做出骇人听闻之事。毕竟周希光于国有功,两次出征匈奴,都有战功。虽则朝中渐有名将崭露头角,如卫青、霍去病更为耀眼,后来的对匈战争中,周希光不再出征。但他的威名,依旧是短时间内无法抹去的。 比起周希光,刘彻更在意的是阿娇……他咬牙问:“你是什么时候梦见前生的,嫁给周希光之前,还是嫁给他之后?” 阿娇没有回答。 刘彻咬牙切齿,“你说啊!” 猜到刘彻前生记忆来自梦境的阿娇,反而平静下来。最怕的其实是未知……她好像知道刘彻为什么会发疯了。大概是因为皇后可以废,却不能容他人染指吧。 “你真的想知道吗?” 两人对峙,气势此消彼长。 刘彻的声音里终于不再只有怒火:“你定会说惹孤恼火的话。阿娇,你以前从不说谎的……” 阿娇:“我没说谎。” 她至少在刘彘没有改名的之前,一直说服自己把小孩子当做是弟弟,而且很成功。 刘彻:“有没有说谎,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这都无碍,那周希光已死,你恨孤无情,为与孤置气做下的事,孤不计较……” “刘彻,我是因为倾慕周希光,才嫁给他的。” “闭嘴!” 阿娇:“你这叫什么?你可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你?” 刘彻额头青筋直冒,低头啃噬阿娇的红艳艳的唇。这张嘴里,恐怕永远不能说出让人愉悦的话语,前生如此,今生同样如此。他自认能谋天下,再复杂的局势亦驾驭,再非同寻常的人才也能驯服。作为一个帝王,他的感情是和政治交织在一起。难得有一分纯粹的情感,却遭受娇娇女郎愚弄,经受求而不得的折磨。 只以为前生消弭,今生的阿娇际遇不同,若要求娶需小心为上,徐徐图之。他的所作所为在阿娇看来,一定是一场笑话吧! “唔……” 刘彻捂着嘴,看到满手的鲜血。他舌尖被尖利的牙齿咬破,要是反应慢一分,舌头没准都会被咬下来。 “这么恨我?” 刘彻竟然觉得比起口中的疼痛,心中钝痛更甚。 阿娇都懒得说话了。她的唇角也破了!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许久之后,刘彻抱起阿娇,放在床榻上。一边替阿娇解开缠在手脚上的幔帐,一边道:“父皇送来的人,你不许碰,也休要再借用帝王的威仪来摆脱我。表姐,父皇重病卧床,等他老人家寿终,太子登基本是顺势而为。你若要生出波折,我只能犯险夺位了。” 阿娇:“……” 他用舅舅威胁自己! 刘彻打开床边的斗柜取出药膏,替阿娇敷在淤青的手腕上……“刚刚是我莽撞,下手没有轻重。”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揉散淤血,足有近一刻钟的功夫,才把药上完。 “表姐准备着,等我娶你罢!” 丢下这句话,刘彻走了。 阿娇心中满是阴霾,刘彻竟然对她屋内的一应陈设了如指掌,就连床头斗柜里的哪一瓶是常备的跌打损伤药膏,都一清二楚。 哎!舅舅要是问起,她该怎么说呢? 说谎的话,一定会被拆穿的。 然而,阿娇的烦恼完全不必要,因为她没能再见到舅舅一面。 第二日的,阿娇正在司苗署的温室里培苗,却忽然听到丧钟鸣响之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下一章结束第二世啦!
第95章 一石三鸟 未央宫, 温室殿内。 阿娇触碰舅舅彻底失去体温的冰凉的手掌,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刘彻。 “太医令先前分明说过,舅舅的身子还没有到达油尽灯枯的时候。这是怎么回事?” 刘彻的心思复杂而纷乱, 他看着眼前的阿娇,脑中浮现的却是昨夜被父亲召见的情景。 天子病弱,几乎不能从床榻上起身, 只能在内侍的帮助下, 坐在床榻上, 和儿子说话。 “太子啊!孤为能有你这样的儿子作为继承人, 感到庆幸。你天生拥有着孤所缺失的勇武,曾在弱冠之年对为你出谋划策的臣子说:二十年内必使匈奴远遁, 漠北无王庭;南平两越;沟通西域、西南夷;东定朝鲜。扬我国威, 扩充疆域。” “孤让人悄悄隐瞒你说的话, 不许宣扬出去, 以免众人斥责你狂妄, 使你年轻而高远的志向受到打击。” “然而,孤没有想到。这一番令人惊异的话语, 竟渐渐的有实现的征兆。太子啊!你提议的很多为政举措,都有着深远的意义。即使是在当下,也为国家带来极大的改变。孤把天下托付给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刘彻已然明白床榻上天子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但能受到崇敬的父亲的赞许和肯定,他依旧忍不住高兴, 以至于无法打断父亲的话语。 刘启道:“可是……作为一个父亲, 我还有不能安心离开人世的忧虑。” 刘彻:“儿子会照顾好兄弟姐妹的。” 刘启:“你的兄弟姐妹很多,但最受我宠爱的唯有阿娇一人而已。娇娇有亲生的父亲,却不如没有。自小养育在宫中, 我是她的舅舅,却好似她的父亲。这个女郎,乃是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早年间,我对她的宠爱掺杂着一些对鬼神的敬畏之意,但相处日久,看到娇娇纯孝之心的可贵,如何能不付出真正的情感呢?彘儿,我只有唯一的嘱托,希望你顺从阿娇的心意,不要强迫于她。” 刘彻跪在地上,“儿子愿意遵从父亲的嘱托。” 刘启:这竖子是在哄骗他。 刘彻:唉!我答应得太快了。 父子俩面面相觑,刘启勃然大怒:“你身边并不缺侍奉的姬妾,何故不肯依从我?” 刘彻脸上刻意维持的顺从神情,终于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些许桀骜:“儿子倾慕阿娇多年,并非一时的见色起意,一定是要把阿娇收进房内的……我愿以妻子的地位去迎娶她,她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阿娇是一平常妇人吗?你怎敢以如此轻慢的言语提及她?以阿娇的烈性,难道能忍受你的侮辱吗?” 刘启大口喘息,“你以对待无知妇人的方式,对待于国有恩情的官员……是孤看错你了!” 刘彻眼角余光看到绣屏旁的薄纱幔帐无风而晃动,故意提高声音道:“父亲好好养病吧!朝堂内外诸事,就不要操心了。” 刘启伸手指着他,浑身都在颤抖。 “孤乃天子,孤还没死呢……” 刘彻冷笑一声,起身拍掉双膝处并不存在的灰尘,仰着头颅离去。 幔帐之后,隐藏着身形的王皇后悄然温室殿。她拒绝宫人的跟随,独自站在空旷的庭院之中,整理着思绪:哎,如此紧要的时刻……太子和陛下起冲突了! 为的是阿娇啊! 知子莫若母,王娡见刘彻不惜违逆生父,也要得到阿娇,以至无法忍耐些许时日,就知道他不可能退却半步。 王娡始终觉得,不管多么勇武英明的男儿都会被美色倾倒,做出不智的举动。 刘彻喜爱阿娇,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王娡不仅很早就有所察觉,还被刘彻慎重的请求:娘亲一定要成全儿子的念想!没有阿娇相伴,儿子纵然坐拥江山又有什么意趣呢? 呵呵!一个女子哪能和江山相比,不过是因为太子坐拥半壁江山,所以看待没能碰到半根指头的美人,才愈加的痴迷罢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要去劝说一个倔强的儿子,慈爱的母亲更该成全他的妄念。 比起一个心硬如铁的帝王,王娡更希望即将登上大位的是一名感情充沛的君王,故而,不仅不会去泯灭他的爱情,还要给予一定的支持。 王娡是想要做一个慈母的! 正因为她是慈母……这么多年以来,刘彻不曾忤逆过她。每当她有所求,都能尽力的达成……比起丈夫,王娡自儿子处得到的荣耀和权利更多。儿子令她安心,而需要她弯着腰、亲力亲为伺候的帝王,却令她恐惧。 自从王娡嫁给刘启,便一刻不曾停歇过探究丈夫的内心,能扶持唯一的儿子做太子,她为皇后,足以见得一直以来的努力颇有成效。在王娡的心里,刘启既是狡猾的狐狸,也是凶猛的老虎。这让她即使当上皇后,也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小心的揣摩着刘启的一言一行。 刘启还未察觉到自身的老迈时,她先一步生出担忧:牙齿松动的猛兽会不会忌惮正值壮年的儿子呢? 具备如此高瞻远瞩,王娡不敢露出一点骄横和傲慢,就连一个微不足道的宫人,她也能以礼相待。不穿华服,不吃珍味,克制本性,为的是获得更大的利益。 王娡聪慧,知晓她的尊贵,必须靠儿子来获得啊! 只有上天知道,她有多么期盼能成为窦太后一样的妇人。 刘启上回昏迷时,她面上担忧,心中窃喜不已,却又得到一个隐秘的消息:天子还能活一年半,三五百个日夜。 这个时候,太子和陛下起冲突是不明智的。王娡不能劝太子,又意识到无法相劝陛下:陛下要是清醒,绝不会为宠爱的女儿,罔顾天下局势……可陛下糊涂啦!他有一次竟拉着自己的手叫阿母……偏偏糊涂的天子还能死死压制太子……大汉毕竟是以孝治理天下!很难说父子俩不会因阿娇产生分歧,闹到动摇储位的地步。 她隐忍多年,怎能为他人做嫁衣? 王娡重新回到温室殿里,正在给皇帝熬药的内侍站起来冲着她行礼。 “这里有我在,你退出去吧。” 内侍不肯,却被王皇后左右之人捂住口鼻。 当药炉前只剩下王娡一人,她是下定决心就不会有丝毫犹豫的人。虽然浑身颤抖,却能将一旁斗柜中的三包药充做一包,齐齐倒进药罐之中。 刘启喝下这一碗药的时候,对王娡说:“今日的药,格外的苦涩。” 王娡脸上挂着一如往常的温柔笑容,“那陛下吃颗蜜饯甜甜嘴吧。” 半夜的时候,刘启腹痛难忍,他拉住不愿离去、守在床榻旁的王娡的手臂,声音细微到几乎听不见。 “宣太医给孤瞧病。这样的症状,是以前没有的……孤很可能是中毒了。”他刚说完,猛然清醒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娡。 “你……” 王娡:“陛下何不同意太子娶阿娇呢?” “此乃你与太子合谋?” 不等王娡说话,刘启又道:“不,此妇人之计也!”痛楚令他看不清眼前的人,眯起眼睛也只能看到王娡大致的轮廓……逼不得已为儿子而害他,的确是王娡能做出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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