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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去找金光善而要来偷偷求我吗？因为她是被强迫的，我那个好父亲，连追随自己多年下属的妻子都不放过，连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儿，都不记得。” “这么多年，她都不敢告诉自己丈夫这件事。你说我如果忽然悔婚，害金光善和秦苍业决裂反目。到最后两边不讨好，下场最惨的那个人，会是谁？” “那就算，就算你是迫不得已，就算你娶了她，你也可以冷落她。你为什么还要和她……” 聂怀瑜听到这里，心里有一些可惜，却更多是荒诞。 秦夫人或许可怜，但她太过懦弱，居然压到了最后才去求金光瑶，又能改变什么？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也绝不无辜，她若是能早些下定决心，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至于金光瑶，他若是能及时悬崖勒马，狠下心来，放弃秦苍业的支持，哪怕是送一封匿名信给秦苍业，事情也还有挽回的余地。 这整件事情中，最无辜的只有秦愫。她只是喜欢错了人，却被牵连进这个泥沼。 “事到如今，我不知究竟该恨那个根本不像父亲的父亲，还是更恨这个多疑多虑的自己。” “所以你也杀了他？你的父亲。” “是，我杀了他。” “用那样的方式？” “是。”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蓝曦臣居然打了金光瑶一巴掌，“阿瑶！” 蓝曦臣缓缓站起来，“既然前两件事，你都供认不讳了。那我再问你，金子轩呢？” “你不要试图狡辩，你告诉我。金公子的死，是不是你一手策划好的？” “金子轩，确实不是我偶然撞上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魏无羡已经失控的一把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你到底做了什么！说！” 金光瑶似乎已经放弃了所有辩解，他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算计说了出来，包括指引金子轩去穷奇道，包括指使苏涉催动温宁失控。 “为什么！”金凌冲了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为什么？为什么！小叔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你说话，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金凌哭着坐倒在地上，魏无羡上前抱住了他，金光瑶伸手似要帮他擦泪，却又收了回去。 “为什么？阿凌，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对人总是笑脸相迎，却未必能得到一分好脸色，而你父亲不可一世，却人人对他趋之若鹜？”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同为一人之子，你父亲可以闲适的在家陪着自己最爱的妻子，逗着自己的孩子，而我，却要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理所当然地指派着做各种事？” “为什么明明连生辰都是同一天，金光善却可以在给一个儿子大办宴席庆生的同时，眼睁睁地看着他手下的人把另一个儿子从金陵台上踹了下来！” “他让人把我从金陵台上踹下来，从最高一层，一直滚到了最下面一层。” “阿凌，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我不是不想做个好人，我对我这个父亲，也是有过期待的。曾经只要是他的命令，不管是害魏公子也好，护着薛洋也好，不管多蠢，多招人恨，我都会去做。” “阿凌，你知道让我彻底失望的是什么吗？不是我在他心里，永远抵不上金子轩的一根头发，或是他接回了莫玄羽。不是他连我抱你都不让，也不是后来他想尽办法架空我。而是，而是某次他又出去花天酒地的时候，对身旁酒女吐露的心里话。” “你知道为什么像他这样一个挥金如土的大家主，不肯费一点点的举手之劳，给我母亲赎身吗？” “赎身，不可能。女人最麻烦了，尤其是读过书的女人，如果给她赎了身，那这辈子就纠缠不清了。” “儿子，唉，不提他了，喝酒。” “二哥，你看，我这个儿子，就值得四个字。哈，不提了。”听着金光瑶似疯似癫的笑容，众人心里皆是百味杂陈。 金光瑶，他这一生的悲剧，都源于他的父亲，若是他能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或许…… “纵使他是你父亲，可你也……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 “是没有用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没办法，做尽了坏事，却还想要人垂怜。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众人皆沉浸在他的话中，金光瑶表情一变，忽然向金凌出手。细细的琴弦勒在金凌的脖子上，吓的殿中所有人都是一惊。
第六十三章 一剑霜寒十四州 见到金凌受困，聂怀桑也是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缓了过来。金光瑶要威胁众人，他不会对金凌下手的，而有怀瑜的刀灵在，趁其不备救下金凌也是轻而易举。 “魏无羡，你不是缴了他的武器吗？” “我的确缴了他的琴弦，除非金光瑶的修为已经高到可以凭空化物。” “他藏在体内。”蓝忘机发现了真相。 看着金光瑶腕上的红痕，魏无羡不由感叹，“真是好手段哪！” 金光瑶手中的琴弦在金凌脖子上勒出一道血痕，江澄急切喊道，“阿凌！” 聂怀瑜悄悄地向金光瑶靠近，金光瑶开口，“不必这么激动，阿凌毕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是那句话，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过段时间，诸位自然会看到一个完好无损的阿凌。” “金光瑶，你要人质，要我也一样！” “那可不一样，江宗主你受了伤行动不便，会拖我后腿的。” “金宗主，你好像忘了捎上一样你最重要的东西。” “你最忠心的下属，还在我这边。” “宗主，不必理会我。” “多谢。” “金宗主，你又说了一次谎。” 看着蓝曦臣失望的眼神，金光瑶转移了视线，“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我现在根本分不清，你到底说的哪句是真话？” “怀瑜，霸下来了。”还没靠近金光瑶，红玉忽然提醒道。 外面传来哐哐哐的撞门声，下一刻，一个白色的身影飞了进来，是蓝思追。 “魏前辈，含光君，我实在拦不住他。” “拦住谁？” 看着温宁提刀的身影，聂怀桑脱口叫道，“大哥！” 金光瑶也叫了一声，却是浑身颤抖。魏无羡尝试唤醒温宁，聂怀瑜却一直关注着金光瑶，随时准备救人。 在温宁举刀劈下的那一刻，金光瑶却是松了手中琴弦，一把推开了金凌，魏无羡趁机抱着金凌滚到了一边。 聂怀瑜心中一震，金光瑶怎么会……看到蓝忘机拔剑砍向金光瑶，聂怀瑜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聂怀桑按住了她的手腕，冲她摇了摇头，聂怀瑜才回过神来，怎么会？她刚才居然想救金光瑶。聂怀瑜咬紧牙关，闭上眼，不再看金光瑶的惨象。 殿内众人都看向金光瑶和蓝忘机，没人注意到聂怀桑的动作，聂怀桑哆哆嗦嗦地带着聂怀瑜躲到了蓝曦臣身后。 金光瑶被蓝忘机砍了一臂，倒在地上。苏涉跌跌撞撞的扑过去，想要给他上药，却没有找到药瓶，转而去求蓝曦臣。 不等蓝曦臣反映，温宁步步逼近。在刀快要砍下来的那一刻，金凌居然喊了一声，“宗主，快跑！” 之前，金凌身上沾了金光瑶的血迹。此时一喊，顿时将霸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温宁对着金凌一刀劈下，江澄连忙挡在了他身前，魏无羡也连忙阻止却没有效果。 “霸下！住手！” “没有用的，霸下，它入魔了！” 凡入魔者，很难保有理智，更何况现在仇人就在面前。 关键时刻，魏无羡大喊了一声，“温琼林！” 温宁醒了过来，用另一只手抓住了霸下的刀刃，“我拦住，你们走！” 聂怀瑜一把拉开了在刀刃下发愣的江澄和金凌，举刀架住了霸下，红玉和芳尘趁机唤醒想要霸下的神智。在霸下挣扎的时候，温宁把刀劈在了殿柱上。 江澄取出随身带着的陈情抛给魏无羡，魏无羡控制阴虎符，与聂怀瑜合力，把霸下引到了聂明玦的棺材处。 刚要成功之时，却听到前殿聂怀桑一声惨呼。聂怀瑜心头一惊，连忙冲了回去。就见聂怀桑倒在地上，腿上鲜血直流。 聂怀瑜连忙上前将他扶起，“哥！你怎么样？” “苏涉！你为什么要杀我？” 聂怀瑜转头看向苏涉，却见他握着断剑，神色慌乱。 “不是，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没有，我没有……是你自己！” “救命啊！救命啊！”聂怀桑见他指着自己，慌忙向后躲闪，“救命！” “我没有，不是我！” 刚刚被安抚下来的霸下忽然又激动起来，直刺苏涉。虽有蓝曦臣提醒，苏涉还是没能躲过，被击飞出去倒在了地上。 金光瑶含泪看着这一幕，却无能为力。 魏无羡又吹起陈情，聂怀瑜让红玉和芳尘配合他，又一次将霸下安抚了下来。 直到此刻，聂怀瑜才有机会询问八下入魔的原因，然而红玉和芳尘却都沉默不语。 询问再三，红玉才开口，“刀灵与主人是一体的，霸下入魔，说明赤锋尊……” “我大哥？可是大哥他明明被金光瑶杀死了，尸体还在后殿，怎么可能？” “赤锋尊生前被金光瑶和薛洋练成了傀儡，死后灵识又被禁锢在头颅中，倘若一直保持清醒……” “十几年，每天看着杀身仇人手握大权，意气风发。”聂怀瑜恍然，底声接上后面的话，“执念入魔，也不稀奇。” 看着魏无羡把阴虎符和霸下一起放进大哥的棺材，合棺，设上封印，聂怀瑜神色怔怔。 “红玉，霸下是什么时候入魔的？” “不知道，之前并没有察觉。” 魏无羡有些担心地看着聂怀瑜，聂怀瑜回了他一个笑容，“魏师兄，我没事，我自己在这儿待一会儿，你回去吧，帮我看看我哥的伤怎么样了。” 魏无羡离开，聂怀瑜脸上的笑容消散了。霸下入魔，看样子时日已久。怎么可能瞒得过自己和红玉芳尘？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发觉？ 除非，有人帮它，在每次自己见到它时，暂且将魔气封印。可这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不只要精通阵法，能画出封魔阵，还要将其隐藏起来，不让自己发现。 而自己身边能做到这件事，又有这个机会的，只有二哥聂怀桑。 二哥他精于绘画，对阵法也极有天赋，又有自己送给他的玄铁扇，扇灵亦可和霸下沟通…… 可是二哥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呢？又为什么选在今天把霸下放了出来？刚才，真的是苏涉伤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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