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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泽千穗对进藤光表达一样的谢意。他放弃了一整个下午玩耍的时光，陪他们俩进行对他而言超级无聊的对弈及复盘。虽不得已，但他已非常努力负起责任，对承诺在可执行范围内做到最好，对局中未曾随便发言，不曾催促，复盘时耐心转达，尽心为一人一鬼搭起沟通的渠道。 “没事，没事。”进藤光受宠若惊，全程费心对局、指导、复盘的都是佐为，他没出什么力，只简单放个子，加上传话。他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打趣：“我也很谢谢你陪佐为下棋啦，要知道他没有棋下的时候，可烦人了。” “哼！” 藤泽千穗哈哈大笑。进藤光不光是描述，自行加上动作，模仿藤原佐为的行为，或蹲在墙壁角落暗自流泪数蘑菇，或是大挥手臂像任性的婴儿吵闹着要玩具般，表演得活灵活现，仿佛真能瞧见那般和她印象中全然不同的有意思的藤原老师。 复盘结束，她寻着对局记录本上标明的日期往前翻，翻到记有儿童名人赛决赛棋谱的那一页摊开放在棋盘上，指着超级缓手询问：“藤原老师，这是我之前执黑对弈的棋谱，当时我直觉打入这一手非常绝妙，但是落子之后感觉就变成超级缓手了——请问是哪里出了问题？” 藤原佐为长考许久。 这手乍看十分无理，仔细琢磨却非常有意思。 可惜以藤泽千穗现在的棋力，无法发挥出它真正的效果。 他用简明的语言说明后续变化。 下出这一手，虽没想到后续的招数，可能注意到它的不同寻常，十分了不得。 解开疑惑的藤泽千穗，像是扯下身上背负的一个大包袱，表情显得尤为轻松：“原来是这样。真的超级感谢，藤原老师。这些天我一直在纠结，有幸遇见您，今天终于搞清楚了。” 有幸遇见您。 能被如此高度评价，藤原佐为油然而生一种与执子对弈的幸福及满足感。 藤泽千穗将要点一一速记下。待记录完毕，将本子合上，放在身旁，端正态度，和进藤光、藤原佐为谈起今日上门的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今天上门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关于藤原老师，议题暂且称为‘如何兼顾藤原老师的存在被不发现的情况下让老师好好下棋’。” 作者有话要说： 有幸遇见你们。 * 6/29：修正让子棋不贴目 8/6：小修。
第12章 第12局 “与其介绍议题是‘如何兼顾藤原老师的存在被不发现的情况下让老师好好下棋’，不如说就前半句进行讨论，因为时间紧张，没能充分准备，只略微想到一些。我认为算是比较重要的，有必要进行交流的信息。” 进藤光和藤原佐为四目相对，藤泽千穗又要发表什么惊人的言语了吗。 “进藤君，之前你的奇怪表现暂且不论，因为已成为既定事实，若有人问起，只能掩盖，拿身体不适的借口糊弄过去。但今后，希望你能注意，尽量少出现特别异常的举动。社会科订正完美可以借学习态度的转变搪塞，可体育课上的失常表现，有不少敏感的女生诧异，由于这周测验频繁，没追究。若下周你依旧如此。应该，不，是肯定，会被大家追问的。” “啊！有这么明显吗？我以为就你发现了。” “男生进行躲避球比赛的时候，不少没轮到上场的女生没有选择关注女生这边的比赛，包括我，观看更有看点和爆发力的男生赛。我就有听到几个女生窃窃私语你表现反常，猜测是什么因素影响到你的发挥，突然转头而不躲开壁球。” 进藤光着实有体育天分，在以往课上举行的各项比赛中，基本担任主攻手的位置，因此有部分女生格外留心。藤崎明为这一点，欣喜不已又烦恼不止。 “诶！我还感觉自己装得挺好。” 藤泽千穗瞧进藤光回想的模样，估摸该是真心话，揶揄：“自信的进藤君，您昨日看过我的手账了吧，的确挺有水平。不过放心，昨晚我已将手账本上的推理全数处理干净，记录时也没有旁人在场，从头到尾只有你和藤原老师看过，所以我这边不会出问题。” 两人此刻像揣着了不得的宝藏的战友，绝对得将佐为藏好了。 进藤光明白日常生活中隐藏佐为存在的必要性，应声。 “至于你身边比较亲密的人，小明和我讨论过几次，欲言又止。其他人我也不清楚，希望你能发挥找出值钱棋盘的小聪明做好保密工作，大概就不会有事。” 进藤光满口答应。 藤原佐为频频点头表示同意，附身将近一周，他们俩都没注意到这方面的不足。亏得藤泽千穗心思缜密，考虑全面。 “暂时没有其它需要注意的。关于后半部分，我在斟酌。围棋会所固然是个对弈的好地方，但藤原老师实力十分强大，会不会因此直接惊动职业围棋界的高手呢？比如会所的所有者及门下弟子。”藤泽千穗提出疑问。 进藤光不以为然：“这不刚好，佐为可以和高手对局。” 职业围棋界！ 高手！ 这两个极有分量的词像魔咒，效果立竿见影。 藤原佐为十分期待，有朝一日无所顾虑地与对手手谈，一同探求神之一手。 “不，没这么简单。”藤泽千穗泼冷水，“进藤君，这会打乱你个人的人生计划。请你好好考虑一下，你打算以围棋为生吗，之后的人生道路是否规划好了？如果假设你愿意为藤原老师执子，走上职业这条路，出道必然成为围棋界指日可待的超新星，全胜定段，顺利的话几年内就拿下一两个头衔，破掉各项‘最’之称的前人记录。可你有没有想过，藤原老师消失的可能性。” “消失？” 佐为有时烦人。但六天的相处，让进藤光开始有点习惯身旁无时无刻不紧跟着一位朋友。 佐为偶尔也有用处，订正社会试卷超级方便，无聊时可以拌嘴和谈话……有点舍不得。 藤原佐为听到藤泽千穗提出的可能性，愕然。 不想消失。 想继续下棋的执念。 对了！虎次郎，他立刻以秀策举例进行反驳：“秀策，我和秀策一直生活到他离世。” 进藤光立即转述：“秀策，佐为和秀策一直生活到秀策离世。” 藤泽千穗点头表示了解，接着假设：“虽然藤原老师附身秀策，一直到其离世，前后最多三十年。现役棋士中，风头无二的塔矢名人成为职业棋士已然超过三十年，作为第一人实力依旧强势，桑原本因坊更是坚｜挺。日本一流棋手的职业生涯本较中国与韩国相比明显长许多，你怎能确认，藤原老师会不会在三十年后消失呢？作为替身成为超一流棋士的你该怎么办？” 完全没有想过。不过进藤光不甚在意，他根本就不打算成为职业棋士。未来普普通通地升学，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生，毕业后进入社会，寻一份工作养家糊口足以，职业棋士对他而言过于遥远。 进藤光坚决：“我不会成为职业棋士的。” “那便不必在意我刚才所诉的假设了。进藤君，你想过，多久，让藤原老师对弈一次，对手怎么找？”藤泽千穗本想深究进藤光与年纪不符的高强实力引起他人注意后的措施，想了想转而先询问打算，免得再次激急对方，谈话不欢而散。 这个问题好解决，进藤光迅速应声：“我只答应佐为偶尔下下棋而已，有你呀。” 她与藤原老师，这不是可以混为一谈的问题。 藤原老师的实力，不应该浪费在与她对弈上，应该去更适合的平台，去广阔的世界棋赛。最好是去职业围棋界发展，若学会现代定式，对手至少得是头衔拥有者，和塔矢名人一争不是问题。 本因坊秀策可是大家公认围棋史上最强的棋士。 她差点红了眼，据理力争：“藤原老师只和我对弈，明珠蒙尘着实太可惜了。” “佐为说没事，有这份为他着想的心就足够了，他很满足。” 为什么藤原老师附身的是对围棋毫不在意的进藤光，他值得更好更为他着想的，她无比愤懑。当事人如此，情况如此，不能改变什么，默默将情绪压下。被戳中恨铁不成钢的怒点，情绪过于外泄。 不满也无事于补，态度稍微软和，垂眼低声道歉：“进藤君和藤原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我对刚刚的失态道歉。我不应该以个人的角度看事情，平白无故指责一通，非常抱歉。” 进藤光好脾气地摆摆手：“没事啦，那今天就……” “为了补偿，进藤君周末的课业上有什么不懂的，现在尽管问我好了。四点钟，我还可以再留一个小时，不能辜负伯母的期待呀。”藤泽千穗心情复杂，表面故作轻松地说调皮话。 为什么他要拿补习做借口，进藤光手摆得更快：“不用不用，这个真不用。” 藤泽千穗径直起身，从进藤光的书桌拣起空白的数学试卷递过去：“请务必，否则我实在过意不去。” * 名人接到棋院方面的询问电话，恰逢周六举行门下研究会，在家里的对局室和弟子们一起讨论十段头衔挑战赛第二局的棋谱。 棋院方面向名人委婉地转达了有人请他上门指导的邀请，并表明十分清楚塔矢老师近来赛事繁重，推辞在情理之中，能够理解，只是重大赛事的两三个赞助商特地亲自打电话关照务必满足人家的要求。棋院方面非常为难，对方特别指名最好是名人或头衔拥有者，若这三四位老师实在抽不出时间，再考虑其他众多赛绩、实力强劲的高段棋士，只好打电话一一询问。 名人心下不言，作为日本围棋第一人当之无愧，手持三个头衔，立于顶峰不惧并期待后辈的挑战，同时以一己之力抗起国际围棋赛事赢棋的重担，偶有空余还需兼任各项有关围棋推广，各位赞助商指名的指导棋也是有时间就答应，可谓殚精竭力。 春假前后，他有三场头衔战赛事，只有一场是在其它县市举办，周末除了照例每周一次的门下研究会，勉强算轻松，暂时没有其它安排。 名人的同意出乎棋院方面的意料之外，电话对面再次确认，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塔矢老师，请您上门指导的是藤泽纪之先生。预计时长三小时，具体时间安排您随意，藤泽先生说他可以全权配合，您要是定下请麻烦告知我们一声，我们会转达。另外藤泽先生的家庭地址麻烦您记一下，地址是……” “定在春假后的周日，下午一点半。”名人在电话旁的便利贴上记下上门指导的地址，和他家隔了两条街，离得不远，步行大约十分钟，他当即拍板定下指导时间。 放下电话，他将写了地址的便利贴撕下，回到对局室继续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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