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他,想入非非,飘得有点远。 此刻绝不能让珀尔把“以后……”这一句的内容给说全了。 太容易推测出这句话的完整版,「这样的话,以后再有秘密就不与您说了。」 爱德蒙非常肯定,坏狐狸只要把话说出来,就会说到做到。 到时候,他再想要听珀尔说几句真心话,其困难程度直逼登顶珠穆拉玛峰。 眼下,只能尽可能地有理有据地找补。 “兰茨先生,是我该说抱歉。我听得太入迷了,才没能及时给您回应。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巧合,我们都有过海岛挖宝的经历。我完全能感同身受您当时心情的起起伏伏。逃狱之后,我去往基督山岛时也有过不确定的忐忑。” “尽管法利亚神父言之凿凿,基督山小岛上藏有巨宝,但您知道的,有些事必须眼见为实。 不是说恩师患有臆想症,而是宝藏在他入狱后说不定被其他人提前挖走了呢?直到我开箱,亲眼看见金银珠宝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爱德蒙就珀尔讲述的小秘密给以热情回应,语气不能更发自肺腑,表情不能诚挚动人。他努力掩盖着说得越多越是心虚,其实内心想要得寸进尺,不只想听这类小秘密。 珀尔回以微笑,仿佛真信了学坏的兔子在说真心话。 “这个秘密没令您觉得无趣就好。不然的话,我倒是想了解一下您对哪类隐秘之事感兴趣了。” 爱德蒙:他对珀尔是否有女扮男装的可能性非常感兴趣?这种大实话真敢问吗? 只能转移话题,“我现在对破解古怪预言挺感兴趣的。您有什么解读方向吗?” 话分两头。 万圣节之夜,小维尔福一行六人去了废弃的教堂探险。传闻中的闹鬼教堂却什么意外也没发生,逛了一圈就连半只幽灵也没瞧见。 小维尔福成功顺手牵羊,把教堂里的牛头人怪物石雕给带回了家。 三天后,一个惊悚的消息传来。 国王检察官维尔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看向看守诺瓦蒂埃的佣人。 “你说我的父亲,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人,口不能言、手指不能动的病人,他凭空消失不见了?怀疑他是跳窗离家出走了?” 维尔福恨不得晃一晃佣人奥利的脑子,听听里面是否全是水。 “奥利?富兰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在编造恐怖故事吗?” 奥利缩了缩脖子,他的一身鸡皮疙瘩还没消下去,脸上也尽是惶恐不安。 “主人,我没有疯。我是亲眼看到了,老维尔福先生卧室的窗户大开,病床上空无一人。 从窗户向外望去,一个背影正朝街上跑,就是老维尔福先生的身影。可我出门去追,人已经没了踪影。”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瘫痪的病人健步如飞地逃走了??
第137章 地狱来客 诺瓦蒂埃跳窗逃走, 这个消息宛如一道惊雷将维尔福劈得惊魂难定。他怎么可能相信瘫痪六年的父亲毫无预兆地突然痊愈了。 没有喜,只有惊! 政治派系不同的父子两人早就反目成仇。 这些年来,维尔福既要孝顺的好名声, 又要父亲的存在不影响自己的官职, 对于中风瘫痪不能言语的父亲一直都是施加身体囚禁与精神虐待。 他凭什么? 凭的就是诺瓦蒂埃此生再无康复的希望。 绝不可能恢复如常,站到法庭上控诉儿子明里暗里的虐待。 今天居然传来一个地狱消息, 六十七岁的诺瓦蒂埃居然跳窗逃走了! 维尔福立刻去往变相软禁父亲的别墅。 诺瓦蒂埃的卧室在三楼, 距离地面有十二米高。 别说瘫痪的老人,就连身体健康的年轻人也不是说跳就能跳,这种飞檐走壁的本领简直像是入了魔。 对!就是变成了邪魔,正常人类身上怎么可能发声如此荒诞的事。 根据佣人奥利的供述,诺瓦蒂埃是在11月3日午后两点半跳窗。 光天化日之下,路上至少有十五个目击者, 被这一幕给惊到呆滞。 路人不清楚诺瓦蒂埃的病情, 不是惊讶于瘫痪者飞檐走壁了, 而是有人从三楼跳下来毫发无伤,然后飞驰电掣地跑走了。 全巴黎能找出几个这种本领的人物? 又想起今年春天隔壁伦敦发生了「弹簧腿杰克」杀人事件, 难道年末轮到巴黎出事了吗? 如此一来, 诡异流言不胫而走。 维尔福顿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如果只是单纯发生这种恐怖事件, 他也无需太多担忧,但是现在惶惶不安于施加父亲身上的虐待会给自己带来反噬。 六年以来,仗着诺瓦蒂埃毫无反抗的本领, 三不五时就去恶言恶语地怒骂。 关起门只有父子两人,是将满身的负面情绪都宣泄到父亲的身上。 怨恨不是毫无理由。 十几年前, 维尔福选择站队保皇党, 支持路易十八复辟波旁王朝, 正值升官关键时期。 眼看拿破仑战败被囚在厄尔巴岛, 偏偏诺瓦蒂埃还要联系波拿巴党人助其越狱而出东山再起。 为什么父亲就不能为儿子的前途与性命多考虑一下? 维尔福自此深恨诺瓦蒂埃。 当年,他也是为了不暴露诺瓦蒂埃的谋逆计划,而将无辜不知内情的送信水手爱德蒙?唐泰斯判入死牢,只为把拿破仑给诺瓦蒂埃的求援信件暗中截下烧毁。 截毁了一封信,让一个年轻人含冤入狱,却远远不够阻拦诺瓦蒂埃的谋反行动。 狂热的拿破仑信徒哪怕是在滑铁卢战役后,依旧不肯言败。只有死亡,或是全身瘫痪口不能言,才能终止其脚步。 维尔福以为命运眷顾于他,让诺瓦蒂埃中风到无法再威胁自己的政治生涯。 以往与父亲重重积怨,也在近六年的“照顾”中倾泻而出。变着法地辱骂中,难免透露出了自己是怎么陷害政敌的阴险手段。 如今,那些精神虐待反过来成了催命符。 不敢假想诺瓦蒂埃会如何报复他。 此时更希望父亲真能变成没有思想的邪魔,而不是单纯地一夜间病体痊愈了。 维尔福惊惧不已地回了家,浑浑噩噩中想起一个关键,究竟是什么古怪力量让诺瓦蒂埃突然康复? 再次招来佣人奥利,让他详细回忆近期出入诺瓦蒂埃住处的人员情况。 却被告知一切如常,没有外来者探望过诺瓦蒂埃,更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 不可能!无缘无故怎么会发生突然变异,一定是有其他细节尚未被发现。 正当维尔福在书房内愁眉不展时,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哐哐哐砸响。 管家恐慌的声音响起,“维尔福先生,不好了!小维尔福先生突发抽搐昏迷了。” 什么?! 维尔福猛地站起来,他的小儿子身体一直健康,怎么可能突发恶疾。 冲出书房,就听到窗外花园里的骚乱,更是响起歇斯底里的哭嚎声。 爱洛依丝跪倒在儿子身边,整个人吓得魂不附体,不断摇晃着一动不动的小维尔福。“爱德华,你不要吓妈妈,你快醒醒啊!” 三分钟前,母子两人准备在花园里喝下午茶。 惊变就在一瞬间,小维尔福刚刚坐到椅子上。突然双眼瞪直,嘴巴歪斜,连人带椅子倒在了草坪上。 口吐白沫,身体大幅度抽搐,然后就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这症状很像是突发中风。 爱洛依丝被眼前一幕吓呆了,儿子才六岁,一直活蹦乱跳,怎么会突然中风呢?让管家与佣人快去找医生,更是大叫让维尔福快来。 维尔福跑到了昏迷的儿子身边,制止了妻子的动作。 “你别摇爱德华,万一加重病情就不好了。你们都吃了什么,怎么会搞成这样的?” 爱洛依丝茫然无措地摇头,“哪有吃什么,下午茶还没端上来。今天爱德华没有出门玩,早餐、午餐,家里吃的食物都一样。” 维尔福立刻看向照顾儿子的侍者,“小主人,今天吃了什么零食?” 侍者惨白一张脸,一个劲地摇头。“今天小主人没有食用任何零食。” 维尔福当即火冒三丈,“没有?!什么异常都没有,人怎么会突然发病。” 等一下,这话怎么有点熟悉。 他的儿子突然昏迷,他的父亲突然痊愈,事前都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情况。 真的没有异常吗? 维尔福回想起前天上午的那件事,不由转身望向身后别墅二楼。 只见女儿瓦朗蒂娜站在窗边,神色冰冷地看着花园草坪上的惨剧。 “瓦朗蒂娜,你在做什么?!” 维尔福训斥的话脱口而出,“你的弟弟突然病倒了,你居然就在那里看笑话!” 瓦朗蒂娜扯出一个假笑。 看,这就是她的父亲。只会关心儿子的身体,而对女儿漠不关心。 “父亲,您忘了吗?前天上午,您教我遇事不要歇斯底里的惊慌失态。我只是听了您的话而已。” 前天是万圣节11月1日。 瓦朗蒂娜起床后去衣帽间,选择今天要穿的衣服。 不料,打开柜门就看到一尊狞笑的牛头人可怖石雕立在她的帽子边。 她害怕各种妖魔鬼怪,当场就吓得尖叫起来,一把将那尊石雕砸碎了。 怪物雕像怎么可能出现她的衣柜里? 质问了一圈仆从,发现最大嫌疑人是异母弟弟。 小维尔福一般八点起床,但今天一反常态七点就起了,而且有佣人看到他进入过瓦朗蒂娜的衣帽间。 惊魂不定又满怀怒意,找上弟弟问个究竟,他是什么居心! 在父亲与继母面前,把这件事捅了出来。爱德华承认是他做的,但非常无辜地表示他没有坏心思,就是与姐姐玩闹过万圣节。 瓦朗蒂娜愤怒不已。 她从不过万圣节,而且害怕讨厌各种鬼怪,同在屋檐下的弟弟怎么可能不知情。 所谓“玩闹”,实则是包藏祸心地蓄意制造恐惧。往严重了讲,把人吓死都有可能。 维尔福却是袒护儿子,轻飘飘地揭过儿子恶毒的行为。 “只是一尊雕像有什么好怕的。弟弟想和你亲近玩耍,还不领情。 瓦朗蒂娜,你十三岁了,该稳重行事,不要遇到一点事就歇斯底里地撒泼。” 瓦朗蒂娜知道自从成为祖父遗产的唯一指定继承人,父亲就对她颇有意见。更不提继母进门生下儿子后,她在父亲心里的地位本就降了一级。 然而,这次不一样。 是直面了维尔福对儿子赤/裸/裸的偏袒,在明知他做错事情的情况下,竟是要被害者的女儿退一步,且向加害者认错。 瓦朗蒂娜在被训斥的那一刻,对父亲的感情降到冰点,清晰认识到所谓父爱对她来说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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