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幸村):啊,我恨你。 女人边往前走。边絮絮不休。 行至神社门口。女人站住了。 对面,有一个男人站在那里,女人把手中拿着的偶人藏在袖中,把衔在嘴里的钉子吐到左手中。 右手依然拿着铁锤,她打量着男子。仔细一看,男子身上穿着白色的干绸布衣,看打扮仿佛是贵船神社的人。 男人(西岐):喂—— 男人向女人招呼。 女子(幸村):有什么事……(女人用细细的声音回应) 男人(西岐):昨天我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女子(幸村):梦? 男人(西岐):是的。(男子点点头,一步两步朝女子走近,停住了脚) 男人(西岐):梦中飞来两尊巨大的龙神。龙神告诉我,明天晚上丑时有一个你这样打扮的女人。从京城来到庙中,让我把下面的话传给你。 女子(幸村):什么话? 男人(西岐):说是听到了你的愿望。 女子(幸村):哦! 女人的唇角微微吊起。 男人(西岐):让她身披红衣,面涂丹砂,头戴铁圈,在其三足点起烛火,再加上盛怒之心,即可成鬼。 男子话音未落。女人的嘴角抽起,夜色中,雪白的牙齿清晰可见。 女子(幸村):真高兴啊。(她满意地大笑起来) 脸色更加令人悚栗。 心诚得所愿,气息已改变。 亭亭好女子,怒发指向天。 怨恨化厉鬼。 情债终须还。 女子(幸村):哈,哈,哈。 女人高声狂笑,左右拂摆着长长的头发。 女人的双眸闪闪发亮,披离的黑发朝空竖立,变成了鬼的模样。 男子惊恐万状。“啊”的一声,大声尖叫起来。 此时,女子像癫狂一般手舞足蹈起来,沿着夜间的山路,向着京城方向快速跑去。 阴阳师话剧的排练,首先是在戏剧社的部活室对台词,然后到剧场拿着剧本走位,有不合适的地方再及时修改。 等全流程走的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变动的时候,就开始正式彩排。 临近正式演出的几次是穿戴整齐戏服的练习,但是上全妆、服化道齐全也只有一次。 刚开始大家坐在一起对台词的时候,几个台词多、戏份重的演员,比如仁王、真田、幸村之类的,都坐在比较中心和靠前的位置,至于切原这种没两句台词,在台上最多当个背景板的同学,除了需要自己的时候去对一下台词或是走一下位,通常都是帮忙搬运道具当苦力,或是坐在角落里看其他人疯狂念台词做动作。 戏剧社的西岐社长是个眼光过于毒辣的人,他虽然以前总是听说学校风云社团网球部的种种事迹,但因为自己的社团与他们类型差了十万八千里,自己班里和周围熟悉的人也没有一个是网球部的,因此对他们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传说”和“传闻”这个阶段。 直到最近西岐贤人重温经典电影野村万斋版本的《阴阳师》和重读梦枕貘的原著,满脑子都是那个人鬼共存的时代的场景,然后在校园里偶然遇见了整蛊同学成功、并露出狐狸笑的仁王雅治。 脑子嗡的一下,西岐觉得眼前恍惚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似乎看见了那个传说中的白狐之子安倍晴明狡黠的笑容。 于是他终于在高中毕业之前和学校里呼声最高的网球部产生了联系。 原本西岐只是单纯的想“借”仁王雅治一用,但当他来到网球部,见到那个二年级部长幸村精市之后就开始动摇了,这个俊美的男孩子惊人的相貌之下所蕴含的能量,是像星辰大海一般无尽的。 之后他马上又见到了走进部活室的真田弦一郎。 那一刻,西岐贤人觉得是不是晴明显灵,让他受到上天如此的眷顾。 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的发生。 正如他所期待的那样,仁王的晴明和真田的博雅形神兼备,即使是那么长那么绕的台词也能记得那么顺畅。不过最惊艳他的还是幸村的德子小姐。 由气质高贵的大家闺秀几乎转变成厉鬼,这种短时间之内就要呈现出的反差,她身上的典雅、哀愁、幽怨、后悔,以及那份爱而不得又放不下的纠结和怨念,即使是专业戏剧演员都有可能表现得不足。但幸村精市这个少年给了西岐太多的惊喜。 尤其是切原在一旁看着自己部长所扮演的德子小姐就要化成厉鬼之际的高声狂笑和那有些癫狂的眼神,他不由自主地汗毛耸立,打了个寒颤。也不仅是切原赤也一人,每到轮到“德子小姐”出场,她还保持大家闺秀时的戏份还好说,一旦涉及到变成唇红齿白、头戴铁圈的女鬼的戏份,所有人立刻噤声,整个剧场陷入到那种空气都凝结了的沉默中。 生成姬的癫狂和歇斯底里让在场的每个人寒气从脚底窜到头顶。 所以目前的剧场里满是惊恐的表情,这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正式演出效果拉满,幸村精湛的表现吓呆了观众,也让站在侧幕的西岐露出了欣慰和欣赏的笑容。 那身披红衣、肤色雪白的女子。 啊,我怨你。 啊,我恨你。
第23章 二十三 午后。 晴明和博雅坐在外廊地板上,把酒清谈。 这是来自西域的酒肴。 用葡萄做的美酒颜色酡红。盛在两只琉璃杯中。看上去很是美艳。 持杯在手,不时把酒人口,博雅叹息起来。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前来晴明宅邸走访的博雅,坐在外廊内饮酒,没有说什么,只是望着秋天的庭院叹息不已。 晴明支起一条腿,背靠着廊柱子。平静地望着博雅。 博雅(真田):喂。晴明—— 晴明(仁王):什么事。博雅?(晴明移动的只是视线而已) 博雅(真田):为什么世间万物都要这样不停地变化更新呢?(伴随着叹息) 晴明(仁王):到底是什么事? 博雅(真田):看看吧。这个庭院——不久前还和你一起看过的花呀,草啊,今天大多已难再见到,不是吗?那些花朵已不见行踪,连萤火虫的影子也不存在了。人心也是这样迁变的吧。 晴明(仁王):是啊。(晴明静静地点点头) 博雅(真田):喂,晴明,关于怎样了解人心,有什么好办法吗? 晴明(仁王):人心吗?(晴明嘴边含着温柔的笑意,不是微笑,也不是苦笑)博雅,看一看水的形态怎么样? 博雅(真田):水的形态? 晴明(仁王):水入圆形之器则为圆形,入方形之器则成方形。自天而降则为雨,积汇起来则成河川。可是水无论在哪儿。变成什么模样,其本质是从未变化的。水因时而异,亦因所在地点的不同而改变着形态。水是没有固定形态的。是否有办法对此加以命名,博雅,你问的是这个问题吗? 博雅(真田):不是,晴明,我问的不是水,我问的是人心。 晴明(仁王):博雅,如果想知道那位女子的心迹,我是无能为力的。 自女人身影消失的那天晚上起,博雅连着几个晚上前往堀川桥,却再也没有见到那位女子,或是她的生魂。从那以后,倏忽之间,两个月的光阴过去了。 博雅(真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晴明? 那女子的声音一直萦绕在博雅的耳边,令人窒息的急促女声,喊着自己的名字,希望自己出手相助。 博雅(真田):每念及此,我的心中就会痛苦无比啊!对她的求助,我竟然一筹莫展、无能为力,真是惭愧啊。(博雅抓住琉璃酒杯的杯脚,拿到嘴边,又停了下来,搁在廊沿上) 晴明(仁王):话题呢,就是她,对吧,博雅? 博雅(真田):话题? 晴明(仁王):你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博雅(真田):是啊,晴明,我有事要告诉你。不过,不是关于她的事情,而是别的事。 晴明(仁王):别的事? 博雅(真田):嗯。 晴明(仁王):什么事? 博雅(真田):其实是藤原济时大人的事。 晴明(仁王):哦。 博雅(真田):最近济时大人情况不妙。 晴明(仁王):什么情况? 博雅(真田):他请医师来调药,一直都不见效,济时大人甚至想到,是不是有哪位心怀怨恨的人对自己下了咒…… 晴明(仁王):噢。那么,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呢?(晴明仿佛来了兴致,把身子往前探) 博雅(真田):到了晚上,头痛,胸口也痛,听说痛得好像钉了铁钉子似的。有时手臂和脚上也会有那种疼痛感袭来。 晴明(仁王):哦。 博雅(真田):这些日子,济时大人几乎水米不沾,身子日渐消瘦。听说整天都躺在卧榻上。 晴明(仁王):那么,到什么程度了? 博雅(真田):什么程度? 晴明(仁王):我是问,从什么时侯开始的? 博雅(真田):哦,好像有四五十天了。” 晴明(仁王):是吗? 博雅(真田):说是最近这十来天,疼痛加剧了。 晴明(仁王):每天晚上,总在同样的时辰发痛吗? 博雅(真田):开始大概是在丑时会感觉疼痛,可是最近不仅是丑时,一整天都连续疼痛,到了晚上就会更厉害。 晴明(仁王):呵呵。 博雅(真田):这样一来,济时大人就来我这里商量,他知道我跟你关系不一般,所以希望我务必和你秘密地商量一下。” 晴明(仁王):济时大人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博雅(真田):想起? 晴明(仁王):我的意思是说,他是不是想起招过谁的痛恨。 博雅(真田):哦,我也问过同样的话,他说没想起这样的事。 晴明(仁王):原来如此。既然他本人这样说,今天应该会有这样的结果。 博雅(真田):等一等,晴明,你的意思是,济时大人肯定招致了谁的怨恨吧。 晴明(仁王):我没说到这一步。还有呢? 博雅(真田):还有什么? 晴明(仁王):博雅。我的话暂且放到后面,先把你的意思讲出来听听。 博雅(真田):哦,这个故事还有一段前奏曲。” 晴明(仁王):说说看—— 博雅(真田):其实。情况不妙的不只是济时大人。 晴明(仁王):还有别人? 博雅(真田):事实上。在济时大人身边,还有一位暗中通情的女人,那个女人,听说身体也怪事不断。博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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