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子头打的什么主意,王悠了然于心。她倚着栏杆只是摇头,“不了,我今日只想看球。你们好好踢,可别让我看笑话。” “不带你这么灭我们威风的!”荀巨伯闻言叉腰,“我们诚心邀请,你不来就算了,怎么还挖苦人?这不是偏心吗?” 王悠和马文才的关系一确定,他们这几个近朋开玩笑就变得更加肆意起来。荀巨伯虽是也不理解王悠的选择,可比祝英台好的是,他并不干涉他们决定。单这一点就很让王悠欢喜。 “你们今日可猜了输赢?” 书院生活沉闷,学子们苦中作乐,总会找点小乐子逗趣。就如同每次球赛,多少会有十来人赌结果,只不过书院明令禁赌,他们美其名曰“猜”罢了。 荀巨伯只当王悠是转移话题,他顺着话头下接,叉腰而道:“猜了啊,怎么,你也要加入?来,是朋友你就猜我们队赢!” 这话一出,与马文才同队的秦京生就不乐意了:“荀巨伯你想得美,悠姑娘跟我们……文才兄可是一队的,你别想设离间!” “那这可就没有意思了,悠姑娘若是回回都猜文才兄,那她还不如不玩儿。” 荀巨伯激将,王悠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但除非她愿意,否则谁也不能左右她。莲步轻挪,栏杆拍遍,王悠笑而答道:“不错,人生总要充满些不同才好。” 马文才的目光盯向停住的身姿,那一处正对斜阳,美则美矣,可也令人看不真切。一旁的荀巨伯已露出快意之色,马文才心下一冷,正准备抬步,就听王悠状若苦恼再道:“蹴鞠比赛,不是这队输就是那队赢,若是一贯都猜输赢,未免太过无趣。这样,我同你们打赌,今日马文才能连进五球,若是我输了,接下来五场我都参与到你们的队伍里如何?” “好!”荀巨伯朗声应下,他们那一队的士气瞬间高涨。得王悠者得马文才,书院里的人隐隐都有些共识,故而此赌约一出,王蓝田他们也嚷嚷开来了,“王悠,你站哪边的呢?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 马文才一直未尝说话,王悠朝向他,捎带着回怼王蓝田:“王公子,我站在哪边不是清楚得很吗?你们都在球场之中比拼,而我在高处观看,观众自然是站在旁边了。” “好一个站旁边啊哈哈哈!”荀巨伯大笑,隔着老远给王悠竖了个大拇指。 王悠挑眉,又对着王蓝田挖坑:“王公子,你刚才那番话,意思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文才兄?又或者兼而有之?若你无路可选,我想巨伯他们那一队说不定也欢迎你。” 吓得王蓝田慌忙表忠心:“你个臭丫头不要离间我们!我永远是马公子这一队的人!”秦京生也连忙附和。 “哼。”马文才嗤笑。 王悠见他终于有了动静,这才开口:“马公子,能做到吗?” 马文才不用看也知道她有多得意,他抬头,冷静的一声:“你等着!” 这么会儿说话的工夫,好事者又聚集了不少,赌盘瞬间开得更大。王悠站在高处,转头就瞥见角落里马统处在一群奴仆中间伸手,想来是当了庄家。出神间,马文才却已是进了第一个球。 “好!” 叫好声传来,王蕙和木蓝也到了她身旁。“悠儿,这是怎么回事?我看到我们药舍看病的连队都不排就跑了。” 王悠随口:“他们那是别有用心。” 王蕙一拐她:“那是重点吗?那些人隔三差五就要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是听说,今儿唱的这一出叫‘冲冠一怒为红颜’,嗯?” “不过是大少爷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不再有?” “不再有。” “我看还有一个,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调侃得王悠红了脸,王蕙也就乐颠颠地专心看起了球,只可惜她的祝公子今日不在,否则也可一睹他的风采。 比赛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球场两侧喊声震天,在进了第三球之后,马文才又迅速取得主动权,将第四球也射进了鹄口。他抽空看了眼高台,见王悠的目光仍在他身上,满意一笑,才将关注点重新落回藤球。 第五球也不是太远的事,王悠扫了眼下方,趁机问起王蕙关于梁祝二人的事。这几天她身子不爽利,一直闭门不出,两耳也不闻窗外之事,倒不想,一出门就见公告栏上贴着关于梁山伯的惩处通知。 “二姐姐,祝公子的品状排行怎么降为下下等了?” “唉,”一提起这个王蕙就来气,“还不是那王大人,他和陈夫子沆瀣一气,指责祝公子未经宗族大会认可,就私自与梁公子结义,连夜赶出了这么个东西呗。要我说,他们就是故意找茬子,可怜祝公子无辜受累,也好在他说他并不求功名。” 事情的发展倒是出乎了王悠的意料,可再问,王蕙也就不知道更多了。这事若要解决,还得找与王卓然相熟的马文才才快。王悠一想,也就将自己的疑问暂且按下,只等第五球进鹄口,就悄然离开了高台,“我赢了,先回去了。” 她的动向被马文才关注着,甫一离去,就带走了他的部分心思。马文才再踢片刻,就停下动作,径直离了球场。旁人大呼,还是荀巨伯为他打了圆场:“他五球踢完也没心思了,咱们玩自己的,快去再叫一个人来。” 王悠徐徐行着,走到半路就被马文才追上。见他满头的汗,她取出帕子递过:“喏,自己擦。” 说得倒好像她会帮他。马文才摇头,与王悠并肩,询问道:“累不累?” 这句话莫名好笑,王悠侧头:“这话难道不该问你?” 马文才收了帕子只管挑眉,并不答话。 “哦,我什么事都没有,”想到他所想,王悠原地转了个圈,顺势将巾帕从他手中抽出,“之前就说了,以后再不随意给帕子了,你用完了得还我。” 他自己种的因,如今还确实是得自己食其果。不过现下在书院,马文才也确实不好带着王悠的贴身物件。他不大在乎此,只跟着她一路又回了她的院子。 木蓝如今独有一间小房,王悠从嘉兴和广陵带回来的东西,有放不下的,好一部分都存在了她房间里。马文才见她来来回回,先是回房里取了套雕花银盏,又往木蓝住处拎了一小酒壶出来,禁不住扶额:“这一年你倒是真变成个小酒鬼了。” “我只是喜欢酿酒。”王悠在马文才对面坐下,轻车熟路地开了封口,将溢着果香的酒水往他盏里倒,便介绍:“这是去岁棠梨果正盛时,配上前一年冬天储存下来的雪水,简单酿造而成,现在差不多也能喝了。我第一回 酿酒,不敢拿大,没另加旁的什么东西,但是按着方子来,味道应该也不差。” 色与香已皆有,入口后酸甜清冽,虽与他日常所饮的糯米酒在口感上大相径庭,但与一般果酒比起来,也确实不差,尤其适合她们这些酒量浅的小姑娘。 王悠听马文才这般说,笑得莫名,她自己尝了一杯,又给马文才斟满,就开始自夸:“我娘很会酿酒的,我是她女儿,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对面的人此刻正接过酒壶拿在手里研究,闻言暗自欢喜,惹得王悠侧目:“你笑什么?” “不可说。”马文才故作神秘。王悠亦是想不出来他又想到了些什么,也懒得纠缠,撂开了这个话题,只问起他关于王陈梁祝四人的事。 对此原因,马文才言简意赅:“看不顺眼。”
第49章 第十五章 陈夫子老早就看梁山伯和祝英台不顺眼,而王大人据说原本十分满意梁山伯的事事尽心与周到,同祝英台更是在后者为维护兄弟出言顶撞后才生了嫌隙。至于梁祝二人,先不说忠厚老实的老好人梁山伯,就是脾气较急的祝英台,听马文才言,也是在王卓然当堂呵斥寻滋梁山伯时,才与王卓然撕破了脸皮。 王悠思来想去,总觉得这几人的纷争应当是因着一个额外的原因引起。从藏书阁复习而归,她与马文才又提起此事,引得后者不得不问:“你当真决定要管这档子事?” 姑娘迟疑着点了头:“山伯和英台都是我的朋友,如今他们有难处,若能帮上什么,我是该搭把手。何况我的两位姐姐倾心于他们,倘若他们出了事,难受的还是姐姐们。” “王大人可不好相处,”马家与其私交颇笃,马文才对这位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了解并不算浅,“他这个人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于与他结仇的人更是睚眦必报,你莫要小看了他。” 他的提醒不无道理,王悠幽幽叹了口气:“我晓得这些,王卓然与我家也有点交情。我父亲过世后,他曾来吊唁。听我师兄说,我们还住在建康时,他来得频繁,父亲辞官后,他才与我家少了来往。这回回杭州,师兄听闻王大人也会在书院住上一段时日,特意叮嘱了我一些相关事项,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挂心。” 马文才从心底泛出一股子酸,他如今倒真信了那句“近水楼台”。温卓岑事事抢先,如何能让他顺得了心? “虽是有这一层关系在,但你不要忘了,他对女人并没有什么好感。若是你插手太多,我担心你会受到牵连。”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不准备帮忙?” “你我自然会看顾,但是梁山伯与祝英台,”马文才嗤笑一声,“他们又没来求我,我做什么自讨没趣?更何况就是因为祝英台的性子,我才担心他会拖累你。” 王悠莞尔:“我又不出面。祝家庄家大业大,且我前朝看着,他们是很疼英台的,若是真出了大事,只管让他们来摆平,我一介孤女有什么用处?犯不着在明面上趟这趟浑水。我自个儿的想法是,就帮着他们把这问题的根源找到,再交由那两个主意异常多的结义兄弟想办法去解决,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 “就你鬼主意最多。”二人说得正欢,手不自觉也牵在了一处。一路都没什么人,且有宽大的衣袖遮挡,倒也不怕出什么纰漏。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他们最怕什么的时候,什么人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王世玉板着脸,孟颦则是意味不明地望向他们。 听见那“过来”的一声喊,一晚上没顾着看路的王悠头皮都麻了。她同马文才愣了几秒钟,趁着对视时慌忙传递了信息,“今晚我要是被罚抄了,你可得帮我。” 两个人恭敬地到山长夫妇面前行了礼,王世玉还是沉默着不开口,只不过审视的目光已由王悠处转到了马文才身上。他们关系的变化着实明显,即便王悠还未曾正式同众人一起上课,但书院里的风言风语已是传得漫天。马文才先前曾武力压制过流言的传播,明面上,凑巧病休的王悠还不知晓这些,可暗地里,他着实不确定山长夫妇是否知道底细。于他而言,这两位早些知情并不是坏事,可偏生王悠还想瞒着,那他就不得不多考虑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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