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又狼狈。 如同她此时的心情。 而一个圆圆的金属之物还在滚动,在长廊里从一头泠泠回响到了另一边。 借着楼道灯光的折射,她依稀辨认出了那是什么。 那是他十六岁那年参加比赛,拿到的第一个冠军奖牌。奖牌送给了她,她又把绳带剪断随身携带,为的是随手拿出来给别人炫耀。炫耀她男朋友是冠军,还说他未来一定会是世界冠军。 是啊。 他是世界冠军。 此时又怎会在身边陪她,又怎么在她酒醉外出时接她回家。 夏若萤情绪起伏极大,忽然从极致的怒跌倒了极致的悲。 她抱膝坐在地上,倚着进不去的门,泪水控不住地流。 就算成为了世界冠军又有什么用呢…… 他又不会在她无家可归的时候迎她进门,也不会在她需要的任何时刻陪在身侧。 就连难过都要掂量着程度,以免被他担心,以免被家人担心。 她小时候,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闹就闹,哪有这么多顾虑憋屈。 这样的恋爱,谈得烦透了! 烦透了! 她双手捂脸,哭声难抑。本想放肆,可一想到若吵醒了邻居,她还要跟他们道歉……她竭尽全力地忍下,深呼吸,深呼吸…… 她慢慢昂起头,将泪水憋会眼眶,呆呆地望着楼道外的天空。 没关系的。 咬咬牙,还是能坚持的。 “咔嚓——!” 楼道那头的门开了,斜出了一道光路。 夏若萤受惊地看了过去,对上了两个人。 是她死对头和小狼狗男友,两人正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盯着她。 夏若萤瞬间崩溃,最绝望的模样偏偏被最讨厌的家伙看了个正着。 她不管那些有的没的,直接哭着放声大骂:“哀木里代!报复我很有意思吗?!我不就在你面前嘚瑟了一回,你有必要天天带着你男朋友在我跟前晃吗?!我现在都这么惨了,你还要大半夜出门看我笑话!” 哀木里代:“……” 谁稀罕报复她。 不过看那疯疯癫癫的状态,多半是有点不正常,这么晚还在外头,想必又出去鬼混了。 她跟这家伙大概真的是上辈子结了仇。 两人国中毕业后原以为再无联系,可却入读了同一所大学。更离谱的是,大学期间租房还看上了同一片区域,搬进了同一层楼。 两人高中三年不见不交流,原以为生疏了,可一见面,倒是又莫名其妙地吵了起来。 当然,问题肯定是出在夏若萤身上,跟她可没关系。 那家伙上了大学也是老样子,总觉得别人要害她。有一回她被男生追到家门前,夏若萤看见之后,每次见面都要瞪她两眼,然后阴阳怪气说:“有男朋友在身边了不起哦。” 这幽怨的酸味……她挺活该的。 谁让她刚谈恋爱那阵,逢人便炫耀自己男朋友。 罢了。 反正苦和罪她也吃得差不多了。 她拾起地面上的金牌,对她发出邀请道:“进来吧。” 夏若萤顿了顿,显然有点受宠若惊。但很快又用力撇开头:“我才不看你们秀恩爱!” 哀木里代:“……” 都这时候了,还觉得别人有阴谋。 她不受罪谁受罪? 心里这般想着,可目光却落向身后高大俊朗的小狼狗:“你回去。” 小狼狗无辜躺枪:“??” 我就这么不值钱? 哀木里代抬了抬下巴,催促意味甚浓。 小狼狗眼神幽怨,但可怜巴巴目光的依旧没有软化哀木里代的铁石心肠。他无奈,只能拎起外套被扫地出门。 可看到夏若萤散落一地的东西,还是很绅士礼貌地帮她一点点捡起来。 夏若萤眸光闪动:“谢谢。” 小狼狗笑容阳光又开朗:“不客气,你是小代的朋友,我这么做是应该的。” 夏若萤:“……” 谁跟她是朋友。 哀木里代没否认,只问她:“满意了吗?” 夏若萤抿唇,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进来。” “嗯嗯。” 夏若萤虽是头一回进哀木里代家,一点都不见外。换了鞋坐上沙发,便说:“有酒吗?” 哀木里代给她拿了瓶白酒。 夏若萤:“……” “没红的?” 哀木里代:“想醉就彻底一点,最好直接睡过去。半醉不醉的,大半夜我没精力陪你闹。” 夏若萤看着仅剩半瓶的白酒,莫名有点怵。 这女人,够彪悍。 “你受过什么刺激,要喝白的。” 哀木里代从厨房拿来了两个杯子,一人倒了一杯,平静解释:“刺激一下思维。” 她是做新闻的,现在在头部电台实习。压力不小,也需要激发灵感,随时保持对新闻的敏锐度。 两人掐来掐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如此平和坐一起。 虽然氛围诡异地喝着白酒。 夏若萤在酒吧喝了鸡尾酒,那感觉至今还辣着咽喉。这白的,恐怕比鸡尾酒更刺激。 哀木里代没催她,自顾自地干了一杯,从容的姿态倒像是在喝白开水。 夏若萤被她勾出了几分好奇。 她颤颤巍巍捏起酒杯,感觉喊下去,真要没了半条命。 但……尝尝也无妨,这女人可以,她未必不行。 她也学着哀木里代的模样,一口闷。 又呛又辣! “咳咳咳咳咳——!” 夏若萤肺都要咳出来了,一张脸红得不仅不能看,神志似乎也在酒精的强力作用下一点点吞噬与麻痹…… 但饶是如此,她还紧抓着一缕神志,狠狠瞪着哀木里代:“你……你果然想害我!” 哀木里代淡定地又倒了一杯,依然是一口见底。 这个女人……是真的厉害。 夏若萤迷迷糊糊这般想着,便觉天旋地转,空间翻折。她摇摇晃晃,像无根的浮萍,被狂风大浪扑卷着。 她现在……在哪里? …… 她在哀木里代怀里,鬼哭狼嚎。 “呜呜呜呜~~!!恋爱谈着有什么意思?我连门都进不去!没人爱我,没人管我,没人抱我,也没人亲我!” 哀木里代把她推开。 夏若萤又哇哇哭着抱了上去:“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绝情!我没有对你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只是抱一下你都不让!呜呜呜——!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心狠呐!” 哀木里代被她吵得耳朵疼:“你最好明天记得这回事,以后都别来烦我。” “我不!我不!我就不!我天天都要来烦你……我都这么可怜了,你对我温柔一点行不行!” 哀木里代后悔死了。 早知道这家伙喝了白酒是这种状态,她就该直接给她下安眠药。 这家伙清醒的时候烦人,醉了更烦人。 哀木里代不想听她啰哩吧嗦,直接抬手捂住耳朵。 夏若萤自尊心受伤,以为被嫌弃,便要掀开她的手在她耳朵边上哭。 夏若萤也不知道闹了多久,哭了多久,她嗓子喊哑了的时候,哀木里代已双眼无神,并发了数次誓约警告自己,下回绝对不会把不该捡的东西捡进门。 夏若萤彻底喊不动了,就也放过了她。但她还没放过自己,她小小一团缩在沙发一角,拿着手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一边打字,一边默默地流眼泪。 哀木里代:“……” 她烦归烦,但也没法真的不管她。 她给夏若萤倒了杯温水:“睡吧,凌晨四点了。” 夏若萤无动于衷,似乎没听见,只失魂落魄又颓然地盯着手机。 哀木里代在她身后瞟了两眼,这家伙在给手冢发短信,骂他。 骂了一堆,又删除,然后又接着骂,再删……反反复复十来遍,每一次骂人不带重复。 但就是没发出去。 哀木里代看着看着,忽然也沉默了下来。 这家伙向来风风火火,有气不留下一秒,从小到大就没人敢惹她。可竟沦落成今日这般,明明谈着甜蜜恋爱,却过得比单身还不如,难过时只能通过短信的删删减减来发泄一腔幽怨。 哀木里代眸光微闪,突然抽过她的手机,快速打字发了条短信过去。 夏若萤猛地抬头:“你干了什么?” 哀木里代直接将手机关机,又随手丢到沙发上:“我去睡,你自便吧。想睡的话沙发和客房都行,但被子要自己去客房拿。” 然后就真的把她撇下,进了房间。 夏若萤:“……” 她瞅着眼静静落在一旁的手机,没过几分钟,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睡着了。 哀木里代听着外头没动静后,又轻轻走出来给她盖上被子。 柏林。 现在是下午两点多,手冢国光正在进行冲刺训练。 夏若萤在德国时,他的手机随身携带。但自她回国之后,他又把手机放进了网球袋。 三秒钟前,手机在黑暗中亮屏。 收到了一条短信——“我们分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大结局!!
第37章 终章 柏林飞往东京的最快航班夜行14小时后,终于抵达东京国际机场。 机舱门一开,一道修长拓跋的身影快速通过VIP通道,径直上了路边的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目光掠过后视镜,瞥见了一位清冷知性,气度凌冽,眼眸却密布红血丝的青年才俊。 即便镜片泛着光,都遮不住那呼之欲出的疲惫与紧急事态的凝重。 莫名地,司机也有些紧张。他问了目的地后,便快速踩动油门。 车窗外的人与景疾速倒退,车开得很快。 他推了推眼镜,努力让一片浆糊的大脑运转起来。 他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迷惘又不解,但无论追究到底的缘由是什么,都不会改变他的态度。 分手是不可能的。 绝无可能! 他要见到她,先见到她。 “司机,请开快点。” 声音清冽磁性,本该是让人冷静信服的音色,可裹上几分声嘶的沙哑,又令人无端胆颤。 司机已经开得够快了,但他不敢说,便只能咬紧牙关打着方向盘插空超车。 车很快停在了公寓楼下,手冢国光走得匆忙,太多琐细并不周到,就连此时拿出来的钞票,也是欧元。 处境多少有些窘迫,但他没心思顾及,直接给司机递了一张大额面钞。 司机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是头一回遇到这般阔绰的顾客。 不过客人显然没工夫听他道谢,下了车便快步走向公寓楼下的厅门。可明明那般焦急的人,立在厅门前时,却又踌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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