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冷笑出声,地下跪着的大丫鬟只觉得冷汗都下来了,雪雁伏在地上,汗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滴。 虽说这事上她们并没有大错,最多是个管教小丫头不严,可林宥的眼神,总让她们觉得如在尸山血海般,恐惧颤抖。 “起来吧,好生伺候着姑娘。” 直到林宥走了半响,她们才慢慢想爬起来,都腿酸了,互相搀扶着才站稳。 彼此看了一眼,皆又哭又笑。 又赶紧去净脸更衣,去姑娘那里伺候着。 外院季ᴶˢᴳ嬷嬷亲自去找了邱伯,邱伯早就知道了此事,拿下了给外院婆子行方便进了内院的小厮。 还有放婆子跑去正院找林宥的两个小厮。 一并关押在马棚,一人赏了三脚,扔里面等候发落。 听了季嬷嬷的话,邱伯冷着脸应了,他也觉得管束不利,正难堪呢。 “既冲撞了姑娘,那必然不能留的,姑娘这法子也好,让那些小子们知道,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是要打死不论的架势了。 季嬷嬷没多话,也没说那婆子到底拿了什么进去冲撞了姑娘,只郑重嘱咐: “一干人等务必毒哑了才能打发。” 若传了出去,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 一个男人用过的汗巾子递了进来,季嬷嬷一想到这个只觉得气的心口都疼了。 荣国公府后辈这样无耻,也不知荣国公府的老太君来日有何颜面见贾家的列祖列宗。 季嬷嬷嘱咐完了就去正院请罪,差点让这种东西进了姑娘的屋子,就是她的失职。 谁知去了,林宥并不见她,留了话,罚了一个月的月例。 在姜启看来,这简直跟没罚一样,可谁知季嬷嬷面色惨败的在院子里行了个大礼才走了。 殊不知,这样的惩罚对她来说,才是最响亮的一耳光。 林宥在书房,写帖子。 正经的靖安侯府的帖子,还盖了印。 “送去荣国公府,明日拜会工部员外郎贾员外。” “这张送去给工部侍郎,明日,贾员外沐休。” “是!” 姜启拿着两张帖子,让张扬代替他进屋当值,他要亲自去送。 先送的自然是工部,侍郎大人亲自接见,看了帖子,抚须微笑:“回去吧。” 这就是应了。 姜启拱手行礼告退。 又去了荣国公府,带了一队十二名亲兵,浩浩荡荡进了荣国公府,有外院管事的要接帖子,他冷哼一声,面无表情。 直到大管家赖大亲自来接了,他才把帖子交了出去。 又一身杀气的带着人扬长而去。 不多时贾政回来,上封同他说明日让他休一日,他本莫名其妙,以为是因为宫里贤德妃,所以上封想讨好他,便应了。 回来见了帖子,还有憋屈的赖大,才知道,竟然只是因为林宥要见他! “一个黄口小儿,竟然这样大的排场!” “他下这样的帖子是什么意思?要我们开仪门迎接么?” 赖大也是愤恨,他在荣国公府,旁支的爷们见了他都得问个安的人物,竟然憋憋屈屈的跪接了一张帖子。 遂道:“咱们是敕造荣国公府,一个侯罢了,怎么能开仪门!” 贾政冷笑:“开!怎么不开!也要看他敢不敢进!” “既然点名了找我,不是作为晚辈来请安的,此事,便不必知会内院了。” “是,老爷。” 贾政也是有自己的打算,老太太疼女儿,进而疼黛玉,连带着林宥也是不愿意明面上怠慢的。 若让老太太知道了,不定又得生出波折。 第二日,荣国公府外院严阵以待,中门,仪门大开。 贾政端坐外书房,等着林宥送上门来。 林宥那边,陪黛玉用了早膳,问了翡翠雕琢的进度,又道跟宫里内务府求了些钗环花样,过几日就给送来,给黛玉挑选。 又在书房,写了会字,才更衣准备出门。 李青河,姜启,皆陪同在侧。 两人另各带十二亲兵,皆佩刀。 林宥自书房密室,亲自捧出一个盒子,打开。 是一把刀,乌黑玄铁,但末端系着不太和谐的明黄色穗子。 明黄色,圣上专用,玄铁刀,圣上钦差专属,见此刀者,如圣上亲临。 林宥拿刀而出,众侍卫纷纷跪地,叩首,高呼万岁。 李青河不明所以,却也心头直跳,圣上在先皇后去世后,亲手将这把刀送给了侯爷,可侯爷这么多年从未拿出来过。 荣国公府到底做了什么?不会去掀了侯爷的祖坟吧? 也不对啊,金陵还埋着贾府嫡亲的姑奶奶呢。 林宥拿了刀径自出门,坐大轿而行。 待到荣国公府,中门大开,李青河毫不犹豫,命人抬轿进门。 至仪门,林宥才下轿,拿着刀,信步而入,身后的侍卫到底不能,走的是角门。 贾政此时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林宥真的敢走中门不下轿子,又自仪门而入。 林宥进门,冷冷一笑,自坐于主座。 贾政正要发怒,却见他手里的刀。 荣国公府到底武将起家,他虽苦读诗书,从了文,却还是知道这刀的来历的。 只得跪地叩首,称万岁,一旁的赖大不明所以,还怔愣着,圣上?哪呢? 姜启一脚踢过去,赖大被踢的直接趴跪于地。 一时间头昏眼花,只觉腿怕是断了。 “贾员外,起来吧。” 贾政此时已经憋屈愤怒到了极点,只小声骂道:“林宥,你一个小辈,如此嚣张,至礼仪人伦于何处?” 林宥冷笑:“贾员外,当着圣上御赐玄铁刀,说我嚣张?莫不是觉得此刀进不得你的中门?” 贾政气竭,满脸通红,“你究竟要如何?” 不就是上次没给你用膳,用得着这么来报复? “贾员外怕是误会了,我来,是想问问你,还有贵府的宝二爷,何为礼义廉耻?” 说罢,微微抬手,李青河并姜启带着人退了出去,还不忘了拖走疼痛难忍的赖大。 林宥这才拿出宝玉的东西丢了过去。 贾政低头一看,两个汗巾子,还有两张纸,是诗,那笔迹,赫然是宝玉的。 “荣国公,宁国公,赫赫威名,不知道他们泉下有知,自己的子孙后人,如此糜烂,该做何感想?” “林宥,你别欺人太甚,我贾家祖辈,岂是你配提的!” “那就请贾员外,给我个交代吧。此物,为何会被你们府里的丫鬟送进我的侯府?还指明要给我侯府大小姐?” 贾政没想到会是这样,再看那两首诗,相思之意跃然于纸,顿时目瞪欲裂: “这个孽障!” 林宥凉凉的补充:“还有,女子成婚后由夫家赐字,且不说我妹妹年幼,便是到了议亲的年纪,一个五品官的嫡次子,可配不上侯府千金。” “颦颦二字,若是以后再让从贵公子口中说出,或是从贵府里传出,那就用阖府荣耀来抵吧。” 贾政又是愤怒,又是屈辱,他竟被一个小辈这样居高临下的侮辱。 偏偏又无从还口。 林宥最后又说了句:“还请员外夫人,替我问宫里贤德妃安好。” 这就是□□裸的威胁了。 贤德妃还没解除禁足呢!若是林宥再告一个贤德妃管束母家不严,接着禁足,那年夜大明宫赐宴都无法出席了! 贾政想到女儿,想到荣国公府的指望,只得咽下嘴里的血。 拱手道:“林侯爷,我自会重罚那个孽障,给你一个交代。” 林宥做了个请的姿势,这是要立刻看着他处置的意思了。 贾政只好喊人,立刻把宝玉带来。 李青河踢了踢还在装死的赖大:“喂,你主子叫人呢,你没听到么?” 赖大疼的一头冷汗,睁开眼,满目怨毒的看了一眼李青河和姜启,才偏头喊外面立着的小厮:“老爷叫宝二爷来。快去。” 李青河拦住小厮,拿着刀嘱咐了一句:“只叫宝二爷,旁的仔细你的脖子。” 小厮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使劲点头,吓得连滚带爬去了。 李青河示意外面的亲兵放他出去,一边小小声跟姜启说:“啧啧,荣国公府好歹也是武将传家的,怎么府里的人这么胆小?” 姜启往旁边站了站。 我跟你不熟。 作者有话说: 这次卡的不多了吧? 今晚可别画圈圈骂我啊。 啦啦啦。 如果一定要砸我,就用营养液吧。哈哈。
第43章 晚上演武场么 ◎再说林宥回去,仍不解气,琢磨着,怎么让荣国公府再疼上一疼。◎ 那小厮被吓得不轻, 到底没敢告诉贾母或是王夫人。 只让茗烟通传给了宝玉,又急急的催着,一并去了外书房。 宝玉忐忑, 父亲每次传唤都不是好事,大多是要骂的, 所以走的极慢,垂头丧气哪有在姐妹中的风流倜傥。 小厮心里急, 却也不敢催的太紧,好容易磨蹭到了, 宝玉被一群带刀侍卫齐齐转头的注目礼惊的一个踉跄, 差点摔倒。 茗烟扶住了他,小厮道:“老爷说只要宝二爷一个进去。” 茗烟只好候在外面, 却不敢打量这些侍卫,想躲远点, 却被拦了回来。 也不说话, 只不让他走。 宝玉一个人进去,拿不准这是家里来了什么客人,老爷是叫自己来见客的? 李青河给他打开了门, 宝玉进去,只见一个少年坐在主座, 面色冷淡,而自己的父亲却在下首站着, 瞧见他, 立刻目露怒火,恨不得打死这个孽障。 宝玉吓得赶紧行礼, 他也不傻, 先给林宥, 又给他父亲。 “这就是衔玉而生的宝二爷?呵,真是粉雕玉琢,胭脂香浓啊。” 贾政受着这份嘲讽,只道:“孽障,跪下!” 而后指着地上的汗巾ᴶˢᴳ子跟诗句,道:“你干的蠢事!今儿我非得打死你不可!” 宝玉看着地上的东西,惊呆了:“紫鹃不是帮我送去给林妹妹了吗?” 怎么会在这里? 贾政一声怒呵,将他踹倒在地:“混账东西!” “来人,家法伺候!” 外面半响没动静,李青河又踢了踢似乎真的要晕过去的赖大: “哎,你主子让你动家法呢?要不我帮你去?” 赖大愤恨,只得挣扎着爬起来,扶着柱子,让人请家法。 宝玉在内吓得魂不附体,竟满脸泪水,倒地不起,林宥见了这般,更是冷哼。 “好歹给贵公子留点颜面,就在这屋子里打吧。” “再有就是,宝二爷,书若是读多了,就乱说话,乱做事,那便不必再读书了。” 荣国公府这一代无一成器,若说贾政自来厌恶宝玉流连内帷,但也想这宝玉长大读书或能所成,宫里有他嫡姐帮扶,未必不能做个一官半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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