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下山了。 他便带着黛玉起来。 “先在山顶走动一下,一盏茶后咱们就下山。” 黛玉很兴奋,迫不及待的想下山跟陈蕴分享交流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她更顾不得看路两边的黑暗丛林了。 “听说夏日有银河盛景,哥哥可看过?” “看过啊,有一次偷喝酒,醉了,就在屋顶看了一夜的星河。” “那我就不问哥哥,银河是否绚丽了。” “但你一会可以体验我醉酒的第二日,被灌了一天的姜汤和驱寒的药汤。” “一会下山,务必喝一大碗姜汤,要出了汗,把寒气催出来才好。知道吗?” “知道了。” 下了山,非烟跟晓词急忙上前伺候。 喝姜汤,擦身,又泡了脚。 林宥跟陈逸没人伺候,只能自力更生。 两人一边泡脚一边低声谈事。 “那个琏二爷,我已经找人跟他搭上话了,太白楼都去了一回了。” “再过几日,就透露给他吧。” “会不会着急了点?要不过了年?” “我听说,荣国公府都是琏二奶奶当家,做事利落手段厉害,若是年前她有个什么不妥,荣国公府这年,可怎么过呢?” 林宥冷笑。 陈逸点头:“那我明日就去安排。” 又笑道:“听说宫里贤德妃禁足了,四王八公的依靠忠顺王,如今自身难保,荣国公府这个年啊,可真不好过。” “既然都不好过了,也就不差这点了。” “不过圣上的意思,着实让人猜不透。” “无它,圣上毕竟刚揽大权,着急不得,那些世家贵族,哪有那么容易倒下的,虽看着都不景气,亦后继无人,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宥道。 “那我可得仔细安排这事,或成了压死骆驼的一根稻草也未可知呢!” 陈逸笑道。 “不用太麻烦,不牵扯到你身上才最为重要。” “放心吧,这点手段都没有,我才算白长了。”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 末了陈逸道:“如今偶尔有弹劾忠顺王的了,这怕就是个信号了。” 林宥道:“北静郡王会给他求情。” “北静王府其实有抽身出来的意思了,如今怎么肯这么做?” 林宥道:“你怎么看?” 陈逸笑了笑: “我没看法,也不能有。无论结果如何,今年送年礼,两位王爷的,我家一分都不会少。” 林宥也不再问,陈逸自己接着道: “我兄长明年就外放了,长嫂随行,但留下嫡长子,由父亲教养,父亲如今无职,也不打算进六部,不过圣上仍让他再掌两年兵权,父亲便跟圣上讨了两个副将,等副将上手了,父亲就只做个含饴弄孙的国公爷,如此,我叔父刚坐稳的尚书之位,还能多坐几年。” 陈逸说的是他家日后的路,也是他日后的路。 长房为爵,二房为官,相辅相成。既不让君主忌惮,又可保家族荣华。 在这样的打算之下,他们家唯一的看法就是圣上的旨意。 旨意不到,绝不自作聪明,也不落井下石。 如此方是正道。 林宥点头:“甚好。” 不贪求位极人臣,也不送女入宫搏一个皇亲贵胄,只精心教养子孙,安安稳稳亦世代荣华。 这才是世家大族应有的风范。 “其实若不是我叔父只得一女,这官也轮不到我。” “咱俩也算幼时就见过的,只并不常一起玩罢了。” 林宥苦笑打断:“别说那么好听,先不说你家门风好,就是那些门风不好的,家里也是不许同我玩的。坏的怕被我打,好的怕被我带坏。” 陈逸故作惊讶:“你居然知道?” “但有一样你肯定不知道。” 陈逸面色复杂的犹豫了一下:“我父亲说,当年没人同你玩耍,圣上当年为此,私底下跟一些人家示好,只求人家设宴时,能让你去。” 说罢别开视线,不等林宥反应,快速的继续道: “我还没说完呢,我小时候,父亲虽然让我好好读书,教养严厉,可从未打算让我科考有大造化的,只是我叔父久久未有子嗣,后来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便同父亲商议,让我去科考,以辅助哥哥撑起门楣。” “可巧,南蛮之战爆发,父亲想军功最容易直上青云,若是走科考还要慢慢熬资历,所以就让我去从军,但并无优待,也有生死由命的意思。” “所幸,咱们抓住了机会,否则如今四海升平,我们想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怕是要等个十年不止。” 陈逸如今说的云淡风轻,可战场种种,还是偶尔会让他在午夜梦回时惊醒。 他如此,林宥亦如此,甚至更甚。 不只是他,整个先锋军都记得,林宥斩敌军主将后,那冷冽的杀意,就像寒冬腊月里落满了冰雪的松树。 眼神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避让,不敢与之对视。 “我那时候,真的以为你…”陈逸一时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 “回不来了?”林宥轻笑。 “对!或者说会性情大变?但好在,你没有。” “差一点。就差一点。” 林宥从未同人说过此事,所以有些缓慢而沉重: “后来我在洗身上的血时,突然想到了当年王府屋顶的那群鸽子,我想把它们养大了养肥了,给我阿姐吃了补身子的,我养鸽子的时候她刚生了我的小外甥。” 陈逸只觉得眼睛发涩,他没有问后来呢,没有后来了。 皇后生了三殿下后,没多久就重病不愈。 然后他没有再见过林宥,也再没听过他又闯祸。 后来再见就是行军前,圣上力排众议定要他做前锋主将,他眉目如刀,身姿挺立的在军前立军令状。 一点也不像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睛一转就是一个坏主意的混世魔王了。 那时他想,原来真的有一夜长大这种说法啊。 陈ᴶˢᴳ逸艰难的笑了笑,转移话题: “你知道我家为什么没有庶子庶女吗?” 林宥声音语调平直,配合着问: “为什么?我记得伯母出自江南?” “因为我家男子不得纳妾,通房也不能有的。” “自我曾祖父开始吧,他同我曾祖母伉俪情深,后得一子,亦体谅儿媳传宗接代又操持家事,也不许我祖父辜负,就这么传着下来了,我父亲干脆将此写进了家规。” “若实在两看相厌,也只能和离,不得休妻不得纳妾。” 林宥没想到会这样,全京城也只这一家了吧? “那外面怎么从未听说,还总说你家主母善妒?不然求亲的怕是得踩破你家的门槛。” “防的就是这个啊,至于说主母善妒,我们家好歹也算位高权重,主母出门赴宴,哪个敢怠慢?不过是心里编排一番罢了。” 陈逸又道:“不过我家定亲都早,我若不是要从军,生死难测,早就定下了,也不是着急成婚,定亲后就可以偶尔往来,总能看出彼此是否相投,总好过成婚后,两相耽误。” 林宥啧啧称奇,又暗搓搓的揶揄: “那你如今凯旋归来,你长嫂可给你相看人家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这个题目够不够直接! 妹夫的家世规矩够不够给力! 再说要打死我,我就哭给你们看!
第46章 你竟敢打我的 ◎宝玉做了祸事,老太太心疼,就得我去顶缸,赔礼道歉,做小伏低都是得我◎ “我又不急, 且我如今才四品,怎么也等几年,好好做事, 得个三品吧?从三品也成啊。” “这有什么说法?”林宥莫名其妙。 陈逸糟心的看了他一眼:“四品和三品之间是一道大坎,而如今京城三品以上诰命大多是一些长辈了, 咱们这个年纪,若是有个三品诰命在身, 来往应酬,岂不便宜?” 林宥这才反应过来, 他说的诰命是未来夫人的意思。 不由得大笑起来:“你家果然耳濡目染, 都是伉俪情深的,你如今夫人还不知在哪里呢, 就想着她来日应酬不能受委屈了!” 陈逸不理他,擦了脚就要往炕上去。 忽听外面有人叩门: “两位爷, 姑娘说, 这里有几个汤婆子,给爷滚滚枕头被子,也好睡的舒服些。” 听着是晓词, 陈逸遂出去拿了。 虽说从军后,什么都睡得, 可若舒服些也好。 只是陈逸想,这么贴心的绝对不是他那个堂妹, 应当是林姑娘了。 可这话也不好问, 也不能道谢,只让林宥赶紧的, 滚了被褥好歇息。 他俩一人睡床榻, 一个睡炕上。 迷迷糊糊间, 林宥嘟囔了一句: “我其实也没那么惨,我小时候还是有个朋友的。” 陈逸翻了个身,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如此将就了一晚,第二日,两位姑娘一起上了头柱香,便分头回府去了。 再说荣国公府,宝玉挨了打,老太君气晕过去,一派忙乱。 贾母醒来,虽知道他们理亏,可被林宥这样欺负,也是心火难咽,正想着去找南宁老太妃,也不说别的,只暗示说林宥目无尊长嚣张跋扈,四王八公里头先传遍了,来日总有屎盆子往他头上扣的时候。 可谁料,朝堂哗然,忠顺王府被弹劾,三王也跟着被弹劾,只北静王府没有什么错处,可北静王因给忠顺王求情,被圣上罚了闭府反省。 忠顺王那里,虽只让他先反省,可圣上到底也没说那些罪名到底如何?大理寺跟刑部口风也紧,到底有没有在搜集证据,一时间世家中,众说纷谈,都有些慌然。 贾母也知这样的时候,也不必再去求太妃了,甚至,还得先着人去林宥那里赔礼,以防他在这个当口撕破脸去。 这样的差事本来是贾琏的,可偏偏贾琏转了性子,日日去户部当差,做的还有滋有味。 贾母只得让贾政再安排旁人,也只有宁国公府贾蓉了。 可贾蓉推推拖拖,很是不愿意。 开玩笑,让他自己去面对一屋子杀神? 上次回来两天都吃不下饭呢! 不去!不去! 而旁支子弟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无法,只得逼着贾琏请了一日的假。 “你不过是个微末小官,请一天假有什么打紧的?” “宝玉如今起不来,就是起来了,他那点胆子,去了怕也是要吓坏,老太太这个岁数,晕了一场,又担心的很,你把这事去办妥了,老太太也能好些不是?” 贾政如是说道。 贾琏拱手应了,心里却是在骂。 宝玉做了祸事,老太太心疼,就得我去顶缸,赔礼道歉,做小伏低都是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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