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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 瑞克看着我，犹豫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身上楼。 我左右看了看，走廊空荡荡的，只有远处传来模模糊糊地脚步拖沓声，楼梯尽头一片黑暗，像一个未知的黑洞，我犹豫着迈不开步伐，端枪的手里也变得滑腻腻的。 就这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我感觉自己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害怕，于是有些不管不顾地跑下楼梯，冲进那一片黑暗里。 四周很暗也很安静，我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我慢慢停下来，在黑暗中分辨方向。我身边都是一些被推倒的货架，地上盖满了染血的面粉，我顺着血迹拖拽的痕迹往前走，然后它被截断了，我面前出现一扇门。 说实话我有些害怕了，因为我并没有看到任何人，我开始怀疑自己走错了，也许这本并不是最下一层的地下室，我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想开眼前这一扇门，然后听到黑暗中有一个人压抑地喊着：“别动！” 我握着门把手转了一半，慢慢转头看见米琼恩握着刀站在离我大概五个货架远的地方，那边还有一个走廊，逃生指示灯在她身后明明暗暗地亮着。 手中的门把手发出轻微吱呀吱呀的响声，本来并不大的声音在黑暗里却听的特别清晰。 我和米琼恩同时愣了一下，然后她瞬时对我喊：“跑！” 我在那一刻吓坏了，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到米琼恩朝我这边赶过来，我松了门把手，玩命般地向来的路狂奔，没跑几步就听到身后的门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开，大量行尸从门里涌了出来。 我想起瑞克说下面的行尸都被清理干净了，却不知道身后这一批是从哪里来的，我听到身后有米琼恩手起刀落的声音，想回头却发现有几个行尸已经追上来了，几乎到他们一伸手就能碰到我肩膀的距离。 我在慌乱中开了几枪，却又发现这个决定傻透了，我的枪声在楼梯道这样狭窄的空间里震得天花板都抖了三抖，一部分楼上的行尸顺着楼梯跑了下来，我没办法跑到楼上，只能顺着走廊跑回全是行尸的一楼大厅。 我觉得自己死定了，但这时候楼上却突然传来了枪声。 我不敢再开枪了，整个教学楼开始混乱，我听到楼上是两个人的枪声，想着应该是卡尔和瑞克，在楼上有人开枪之后，一楼大厅也传来枪声，我猜是格伦和达里尔听到枪声来接我们出去，于是加快了脚步往那边赶。 只是到了才发现，一楼大厅的行尸实在太多了。 我这样冲过去，会冲到行尸堆里，达里尔和格伦很难再突破一次，我看到卡尔在楼梯上，他让我去他那里，楼梯口被行尸和行尸的尸体塞满了，卡尔在那里勉强防守，他指了指一旁的楼梯扶手，让我撑住扶手跃上去。 大厅的大部分行尸被吸引到楼梯口，我边跑边向前开枪，卡尔不时向我身后开枪打倒追得太近的行尸，我跑得肺部灼热，仿佛再下一秒就要咳出血来。 楼梯一侧的扶手越来越近了，高度差不多在我胸口，我在那一刻完全忘记自己体力透支，双手撑住扶手向上跃起，卡尔在楼梯上抱住我，拼命把我拖上去，一转头，趁着空档从楼梯口挤上来的行尸就在我眼前。 它张着嘴，几乎要咬到我脸上。 我被吓得发不出一点声音，直到下一秒卡尔从背后揽住我，用小臂挡在我面前。 我的视线被挡住了，却知道接下来的一口就要咬到卡尔手臂上。 我那一瞬间两眼发黑，又听到两声枪响，让我腿一软几乎坐在地上。 “走！快走！”卡尔拽着我的胳膊，拖着我往楼上跑，我觉得自己开始神志不清，只有两条腿在机械性地交换着往前。 没跑几步就看见瑞克在接应，卡尔双手捧着我的脸大喊我的名字，我半晌才清醒过来，只知道抓着他的手臂翻来覆去地看，没找到伤口才放下心，可是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从另一侧楼梯走！”瑞克边开枪边转头对我们说。 越来越多的行尸挤上来，瑞克向南侧楼梯跑去，我和卡尔向北侧跑，重新跑回地下室，顺着安全通道终于跑出了这幢教学楼。 卡尔手脚灵活地翻过铁丝网，然后又帮着我翻过来，外面没有一个人，追出来的行尸都被拦在铁丝网后面。 卡尔看见安全了，才缓缓松了一口气，他把枪重新别回后腰，走过来伸手为我揩眼泪。 可我看着他只知道哭，我握着他的手腕看他，眼泪就停不下来了。 “别这样…”卡尔看着我露出些苦恼的表情“就…别哭了。” “可你的手臂……”我哭的几乎说不出来话，我那时几乎真的以为要失去他了“你刚刚差一点……” “如果咬在你脸上、脖子上，你会死”卡尔单手捧着我的脸，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会死，知道么？咬在我的手臂上，我会把手臂砍下来，我不在乎有没有这条手臂…”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很疼痛的情绪，他责怪被他看着的人什么也不懂，然后缓缓地说: “但我在乎你。” 我怔怔地看着他，连眼泪都忘了流。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边走边说:「你不该再回来找我，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回来，很多事都不会发生？」 我心里有些内疚，只好默默地跟着他，我们重新绕回大门口找格伦和达里尔，却没有找到。 “车子还在，他们还没走”卡尔打开车门检查了一番，回头对我说。 教学楼里十分平静，完全看不出异样，我抬起头，发现天色渐晚。 “如果晚上还是没人出来，我们该怎么办？” “看到那个了么？” 我顺着卡尔手指的方向看，看到紧挨着学校的一栋废弃建筑。只是一个半成品，就被人匆匆遗弃了，外围的墙壁都没建好，视野四通八达。 “我们就去那里。” ——tbc——
第13章 天色渐晚，卡尔带我爬上了那做废弃的半成品建筑，他解决掉了楼里少量的行尸，我为了体现出自己仅有的价值，只好蹲在一边笨手笨脚地钻木取火。 卡尔回来时带了几张旧报纸，也没看我一眼，自顾自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报纸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在放到那堆掺了杂物的木头里，火光忽明忽灭，不一会儿就点亮了我们所处的空间。 我们两个对着火光无话，最后还是卡尔先开口，他皱着眉看我: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 我在那一瞬间知道他的意思，我什么也不会，不会杀行尸，不会野外生存，不懂得一点求生的本领，我一次又一次靠其他人帮助自己逃脱困境，如果没有那么一点运气，像我这样的人可以死上一百次。 而且我今天差点害卡尔失去手臂。 其实我也不明白，我明明很努力地去做了，却还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我克服恐惧去面对行尸，逼迫自己扣动扳机，告诉自己遇到危险不要绝望，我觉得自己已经变得足够坚强，可是面对末世，这些努力变得微不足道。 我开始变得很沮丧，我有一种想把一切都告诉卡尔的冲动，我想和他说我是穿越来的，不管他相不相信，我要告诉他我再怎么努力也变不了和他一样好，我在现实世界所学的没有一样是为了眼前这一切准备，我会弹琴作画，还学了一大堆知识应付考试，如果背一首诗可以杀死一个行尸，我也能好好活下来。 可是这些……我无法开口。 我沉默着用铁钩翻动火苗，里面半燃的建筑垃圾又被我翻出来，冒出的黑烟呛得我咳嗽个不停，卡尔见状接过去，又把那个火堆重新堆好。 我看卡尔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有些心疼，于是犹豫着说:“你累了就睡吧，我可以守夜。” 他只是淡淡地说:“你睡吧。” 我在那一刻仿佛花光所有耐心，在听到他这句话时情绪几近崩溃，咬着牙隐忍地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嗯？” 他皱了皱眉，扔下手里的东西转头看我，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我没有。” 我不知道在末世还有没有必要吵架，我的怒气全堵在喉咙，那里仿佛被噎得很痛，我想要大喊大叫，但最后只是说:“我尽力了，我也不想这样，可我能表现出的，就是我最好的样子。” “那我请你看看其他人”卡尔语气里带着着不能相信“社区里的那些人，他们都能做的比你好些，所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之前到底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为什么末世已经这么久，你却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卡尔看着我，眼里的烦躁又慢慢被他藏起来，他看了我一会儿，又移开视线，只盯着地面仿佛思考着什么，当他再次移回视线时，他的语气已经近似请求: “我们会接纳你，就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会变，所以……就告诉我关于你的那些事，不行么？” 我看着他，也近乎请求:“就……别问了，卡尔，别问了。” 他那时的目光像是被这答案伤了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于是只能挨在他身边沉默。 过了半晌他才轻声说:“睡吧。” 我没再说些逞强的话，乖乖枕在他膝上，蜷起身子睡了。 但可能是白天惊吓过度，夜里总是噩梦连连，我睡了没多久就从梦中惊醒，醒来时火堆已经燃尽了，四周一片漆黑，外面影影绰绰透进一些星光。我恍了恍神，叫了两声卡尔，却没有人应。 四周静悄悄地，原本我枕着的膝盖已经变成了卡尔的旧外套，卡尔本人不知所踪，我被这情况吓得六神无主，在原地只知道发抖。 在最初的极度害怕之后，我慢慢冷静下来，虽然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但我还是能强迫自己四下摸了摸，找回自己的枪和匕首，我不敢太用力地喊，生怕吸引来行尸，不一会儿我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大致能辨物了。 我看到地上没有血迹和尸体，也没有听见行尸的声音，但我只是不知道卡尔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一声不响地就这样离开我。我开始担心是不是还有别的人在这儿，趁我熟睡时把卡尔带走了。 我很害怕，因为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次单独行动，失去任何人保护，但我想找到卡尔，我想出了什么事我要救他，所以即便害怕黑夜中布满行尸的空城，我还是握紧了匕首在建筑里慢慢摸索着。 我从后面出其不意地杀死了几只行尸，到处低低地叫着卡尔的名字，却从未得到回应，那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可怕的其实并不是行尸带来的恐惧，而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彻底失去重要的人的下落时，内心产生的不安。 我要被脑海里的各种猜测逼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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