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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王尚未答言，身边长史已出言斥道：“你既有这般秘籍，为何不早些献上？”宇文穆远辩解道：“这位先生且容禀。这莲翼秘籍，虽威力巨大，功用无穷，却有个致命的缺点。当年的老宫主重烨，便是栽在了这一点上。 属下本欲先找到妥善之法，再行进献于王爷，奈何如今事情紧急，不得不提前献上。” “哦？...”鲁王听得饶有意味，当即问道：“你这话却是何意？且详细说来。”宇文穆远道：“属下不敢相瞒王爷。这芙蓉心经，自祖师初创以来，还只有重雪芝一人练成过。” 鲁王立刻将身子坐正，“江湖曾有传闻，若只单练莲神九式，便会走火入魔而死，重烨便是前车之鉴。你的意思是，并非重烨不肯修习芙蓉心经，而是他根本就修习不成？”说毕又觉得不对，“你方才不是还说，上官透也练了芙蓉心经？” 宇文穆远道：“上官透能练成，乃是与重雪芝双修，至于具体如何作为，属下却不得而知。而属下亲眼目睹练成的，目前还只有重雪芝一人。重雪芝离宫时，曾留下这份秘籍予属下，只可惜属下资质鲁钝，至今尚不得入门。” 鲁王微一侧脸，长史会意，忙上前将秘籍接过，双手奉于案前。 鲁王接过秘籍翻了翻，见满纸都是些“运气”“凝神”之类的话，顿感兴致大减，复又看向了宇文穆远，懒懒道：“说吧，你今日来寻本王，到底所为何事？” 宇文穆远神色犹豫，略顿了下方问道：“属下曾听得消息，道是重雪芝如今性命垂危，危在旦夕。敢问王爷，此事可属实否？”鲁王微微点头，“属实。” 宇文穆远忙掀衣跪下，“属下不敢欺瞒王爷，属下与重雪芝，实有青梅竹马之谊。且属下曾于老宫主灵位前，郑重立过誓言，此生必要护她一世周全，若违此誓，天人共戮之。 如今，只求王爷慈悲为怀，赐下解药，救她一命，属下必铭记王爷深恩，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鲁王听了，却只垂目沉吟不语。 宇文穆远见了，忙继续道：“王爷，据属下所知，莲翼秘籍不同于其他。若不先习芙蓉心经，而单修莲神九式者，必定会精神颠狂，全无理智，见人杀人，不可控制。昔日的老宫主重烨，便是因此而死。 而今，唯有重雪芝才知道如何修习芙蓉心经，还请王爷看在莲翼秘籍的份上，且饶过重雪芝这一次吧。” 鲁王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着宇文穆远，目光颇为奇特，半响，慢吞吞道：“你倒是个痴情种。据本王所知，重雪芝与上官透，二人现今已成婚。...为了别人的女人，付出这般的代价，值得吗？” 宇文穆远第一次听说此事，不觉心头剧震，连跪着的身子都晃了一晃，垂目半响后，方低声道：“自然是，值得的。” 无论发生过什么，在他的心中，她永远都只是小时候那个，惊慌失措的，需要人保护着的小姑娘。若非上官透中途杀入，...她本该是他的妻子才对。 室内一片静默。良久，鲁王道：“也罢。既然你如此求恳，本王又如何能忍心拒绝？”他转头使了个眼色。长史会意，忙入内室取出只白瓷小瓶来，小心翼翼递给了宇文穆远。 宇文穆远双手接过，又拜谢了鲁王一遍，方才将瓷瓶小心的装好，然后便起身告辞了。眼看他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长史不安道：“殿下，这宇文穆远如此求恳，若得知了这解药为假，...那可如何是好呀？”他可是怕死了这些江湖人了。 鲁王却不以为然，“谁说这解药是假的了？”见长史面露不解，又接着道：“人之穷通夭寿，乃是天道所定。灵药医得了病，医不了命。那重雪芝乃是命中该绝，又与解药有什么干系？ 况且，仇人所赠之药，她当真敢服用吗？若不敢服药而致死，那可与本王没有什么干系。”说着，看了长史一眼，“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若是不清楚，也就不必再留在本王身边了。” 那长史被看的一个激灵，忙应了一声是，又站立了半天，见他专心看书再无吩咐，便小心翼翼的退下去了。 上官透离开已有两日，红袖只在家中静等，忽听到下人来报，道是有个叫宇文穆远的，正等在门房想要见她。 红袖曾听重雪芝提起过此人，还知道这是她颇信任的属下，当即便命人速速请进来。宇文穆远一进门，尚顾不得寒暄，便直接问道：“芝儿呢？芝儿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 红袖将人带到了冰室。宇文穆远见重雪芝躺在那里人事不省，顿时便怒不可遏，质问道：“她怎么就这样了？她离开我身边才几天呀？上官透是怎么答应我的？他就是这么保护她的吗？” 红袖想要辩解两句，宇文穆远却不肯听，又接着骂了几句，迅速从怀中取出药瓶来，递给红袖道：“把这个给她服下。要赶紧。” 红袖迟疑着接过药瓶，问道：“这是...什么药？”宇文穆远道：“这是解药，从鲁王那里得来，可治麻氏兄弟留下的内伤。”红袖一听，立刻道：“这不可能。鲁王他骗了你，这种伤根本就没有解药。” 宇文穆远一听，顿时大为吃惊，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红袖将自己这些天查到的，包括魔岩教、雪燕教的情报，以及上官透的所为都一一分说了一遍，然后道：“那麻氏兄弟，不过是魔岩教的漏网之鱼，连教中长老都没有的解药，他们怎么可能会有？你一定是被骗了。” 宇文穆远心中惊疑不定，不禁将这些天的经历从头到尾又捋了一遍。 他确实存有过疑惑。 怎么就那么巧，他才一出门，便撞见了下人们说闲话，说的竟还是他所认识的人？便是他们重火宫，都没有这般的规矩松散，何况是堂堂王府，皇室贵冑呢？只他以为，这是鲁王有心施压，想要他主动投诚，是以并未多想。 之后，他去麻氏兄弟那里试探，听他们含糊着提起过，道是解药已交在鲁王手中。因着宇文中嵩被掳，他本就受制于鲁王，又有什么份量和资本，能向鲁王提出救人的要求呢？ 思前想后，才决定要用莲翼去换取解药。毕竟，只要重雪芝能活下去，绝对比什么武功秘籍，都远要重要的多。 说起来，他本还觉得，给了鲁王一本无法修习的秘籍，用来换取解药，有些对不住他，甚至还曾考虑过，若他当真肯救下重雪芝，只要其行事不太过偏颇，便是暂时效忠于他，也是可以接受的。却不想，鲁王竟给他玩了一出空手套白狼。 ... 思及此，宇文穆远袖中的拳头紧攥，几乎能捏出汁水来，为谨慎起见，还是问红袖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解药是假的？” 红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证据来，左右环顾一圈后道：“这样吧。为雪芝妹妹施针的黄大夫，今日恰好前来复诊，如今正在偏院中制药。 我去吩咐人，将他老人家给请过来，分辩下这解药中的药材，是否真的对症。他老人家乃是东都名医，最重声誉，轻易绝难被收买。你便是不相信我，总该能相信他老人家吧？” 宇文穆远听说过这位名医，当即郑重点头。红袖见他赞同，忙大声唤了个下人过来，当着宇文穆远的面，吩咐他去将黄大夫给请过来。那仆人不明其意，只答应了一声便去了，红袖自己则留在冰室中，陪着宇文穆远一起等待。 那黄大夫以为病人有什么意外，忙提着药箱，气喘吁吁的赶过来了。红袖有些愧疚，忙上前道：“劳您老人家的驾了。病人暂且无恙，是这位...少侠，有些疑难事，想请您老人帮着分辨分辨。”说着，向宇文穆远示意了下。 宇文穆远忙上前一步，将手中瓷瓶递了过去，恭敬道：“有劳您老人家。请帮看看这瓶中的药粉，到底是个什么效果。” 那黄大夫早已历练成精，也不多加追究，只接过瓷瓶打开，先是轻嗅了嗅，又取出些粉末尝了尝，道：“这乃是上好的天花粉。此药味甘、微苦，性微寒，有清热泻火、生津止渴、消肿排脓之功效，临床中，常用来治疗...” 他后面说了什么，宇文穆远已完全听不见了，只低头垂目，浑身散发着阴沉的怒火。黄大夫被吓得直打磕巴，却还是坚持着将适用症给详细讲了一遍。 红袖认真听毕，又温言安抚了老先生一番，然后亲自将他送出了门，这才回转身来，去看向宇文穆远。
第149章 条件 地上有一堆碎瓷末，宇文穆远…… 地上有一堆碎瓷末，宇文穆远正端坐在床边，目色深沉的凝望着躺在那里的重雪芝。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见是红袖进来，便仍旧回过头去，低声道：“你们有几成把握，能笃定雪燕教的天灵石，便是昔日魔岩教的魔石？” 红袖叹了口气，轻声道：“十成吧。”宇文穆远惊讶抬头，“十成？”红袖道：“必须得是十成。不然，雪芝妹妹若有个不测，只怕连上官透也要跟着活不成了。” 宇文穆远听了，只垂目不语，半响道：“劳烦你，帮我也安排个房间吧。等上官透回来，我便立刻离开。”红袖答应了。 上官透策马狂奔两日，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赶到了灵剑山庄。 林纵星本在忙于庄内事务，听到门房来报，道是上官透求见，纳闷之余，忙吩咐人赶快请进来。 待见到了上官透，林纵星大吃一惊，连声道：“出了什么要紧事？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只见他一身风尘仆仆，神色憔悴，满面倦色，身形摇摇欲坠，只在勉力支撑着。 上官透恭手行礼，“上官透见过庄主。仓促来访，实在失礼。只是如今，却也顾不得了。”林纵星忙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好好说来。”说着又吩咐下人，赶紧沏壶热热的茶过来。 上官透接过热茶饮下，顿时感觉舒服多了，略整了整思绪，这才将东都内所发生之事，一一详细讲了来。林纵星是可信任之人，灵剑山庄在江湖中又甚有威望，难保不是鲁王的下一个目标。 思及此，上官透也不多做隐瞒，将自己一家与鲁王间的纠葛，能讲的便都讲了，待说到重雪芝伤重垂危，命在旦夕，不自觉就流露出几分忧急心焦来。 林纵星虽性情耿直，到底已自立门户多年，并非毫无见识之人，听毕不由长叹一声，“之前，雪芝曾写信过来，恳请老夫帮忙安置重火宫弟子，信中便提起过鲁王的动向。只是老夫以为，是那孩子太心细，将事情想的复杂了。 朝廷与江湖，一直存有不可言说的默契，轻易不相互干涉对方，若有人贸贸然打破这种平衡，其后果不堪设想，双方只怕会两败俱伤，百姓们也将不得安生。 鲁王他，他竟真敢如此，简直是...”他憋了下，才继续道：“狂妄自大，不自量力，没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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