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透一直默默跟着她做,闻言只微微一笑,“很好,感觉轻松很多。”重雪芝满意的点头,“你既然觉得好,以后就每日练习一遍,如何?”上官透点头应了。 休息片刻后,接下来便是正题,重雪芝问道:“上官公子可知道道家入静之法?”上官透微微颔首,“略知一二。” 重雪芝道:“入静之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却也难。简单则简单在什么都不用想,难却也难在什么都不能想,要摒除杂念,凝神守一。上官公子可曾尝试过?” 上官透点头道:“自然尝试过。”重雪芝问道:“可能做到否?”上官透摇头道:“难。” 重雪芝微微一笑,这自然是很难做到的,需要长年累月的水磨功夫,若非她前世做了十几年,如今也不敢说自己能做到。 二人相对正坐,盘腿在蒲团上,双手放在膝前,一张一覆,各自与对方的手心贴在一处。 静室下连着温泉,室内温度颇高,为防止练功中途毛孔阻塞不通,二人此刻都只着单衣。 距离太近了,能隐隐看见重雪芝脸边有一缕发丝散落下来,未曾被绾在发髻中,只随着空气荡来荡去,上官透很想帮她拢上一拢,一时却空不出手来。 重雪芝不知他的这番心思,只端正了表情,问道:“上官公子,你相信我吗?” 上官透不明就里,但见她神色严肃,当即便轻轻点头,“自然是相信的。” 重雪芝微微一笑,“那就请上官公子按照我说的做。还有,之后不管我做什么,都请你不要心生抗拒。可以吗?”上官透唇角含笑,继续轻轻点头,“好。” 重雪芝很是满意,“很好。接下来来听我的。双目微阖,留一线光,以鼻为准,凝神,守一。”她一边说,一边自己先做了。 入静是个漫长的过程,刚闭上眼时,会觉得自己的思绪仿若滚滚波涛一般,刹都刹不住,心也会像是坐在过山车上,忽高忽低,永远没个消停的时候。 这时候,不要心急,我们要秉持着一个冷眼旁观者的态度,细细的观察着自己的念头,就像是在看河中的一朵浪花,它来了,便看,它走了,便放下。 天长日久,奔涌而来的念头便会慢慢的减少。 重雪芝只闭目静坐,完全忘记了时光的流逝,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本是漆黑一片的眼前,忽然就亮了起来。 她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周身脉络,五脏六腑,它们散发出各种不同颜色的光芒,隐隐能看见能量在其中不停的流动。这便是内视。
第37章 心经 这不是她第一次内观了,已没…… 这不是她第一次内观了,已没有了初次的欢欣雀跃。 她目光微微下倾,缓缓落在自己的身上,神念微动,然后就眼见着体内的真气从气海丹田出发,似江河波涛一般奔涌而出,沿着脉络一路向上,在胸前转弯,然后向手臂蜿蜒而去,缓缓的流出手心,向面前那人体内奔流而去。 随着真气一寸寸前进,面前黑暗一片的空间里,慢慢的有人型的轮廓显现出来,看不见脏腑,只有车水马龙般密密麻麻交织汇合的经脉。 看到这里,重雪芝心中升起淡淡的喜悦,她的猜想终于得到了验证,她没有想错,她成功了。 人都是有气场的,这是一种能量场,有人气场强,有人气场弱,其中气场偏弱的人,就很容易会被气场偏强的人影响,甚至操控。 修行高深之人,别人靠近他时,会变得心畅神怡,只觉得天下无不顺心之事,活着简直是人生第一件美事,然而一旦脱离这种能量场,世界便又重新回复成熟悉的灰色。 修为高深者,这种能量场会慢慢的扩大,甚至能覆盖住方圆几里,人们只要在其能量覆盖的范围内,便会觉得心平气和。所谓佛菩萨的加持,或许也就是这么回事。 此刻,重雪芝还想不到这么远,她只凝聚心神,沿着真气行进路线,细细观察着上官透体内的脉络情况。 他的经脉确实受创不浅,有些地方甚至被淤血堵塞,若仅靠她度真气来蕴养疏通,只怕将她所有的真气消耗殆尽,也修复不了区区一条长脉。 看来要温养经脉,还得要靠他自己。 重雪芝不再多想,只继续凝神静心,依照芙蓉心经的指导,以神念指挥着那一缕真气,同时带动上官透体内残存的真气,缓缓的在他身体里重新构建起一个新的真气运行路线。 为了让这个运行路线能固定下来,她足足将自己的真气渡了约有一半给他,并带着这股真气在他体内运行了三四个周天,方才收回了手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收功完毕,睁开眼睛时,太阳早已西沉,天边唯余残红。暮色静悄悄的来临了,此时正该是归家休憩的时辰,静室内尚算不得十分昏暗,只越发显得静谧一片。 凡尘中俗务纷扰,重雪芝已很久不曾这般坐下来,静静的欣赏一个安宁祥和的黄昏,一时间只觉岁月静好。 她静静的看了一会,转头看向正缓缓睁开眼睛的上官透,温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上官透默默点头,他从未感觉到如此平和过。 心中很静,又很空,就像是一片平滑如镜的湖泊,静的能倒影映出整个世界来。那些长久以来缠绕着他,仿佛要一起纠结到地老天荒的种种思虑、忧愤,就像是湖泊深处黑色的淤泥与杂质,深深的被沉淀在了湖底。 若它们能永远留在那里才好,他忽得想起山谷入口处,那片种满各色莲花的湖泊,微风吹来,轻掠起一池碧波。这种感觉真是美好。 重雪芝放下心来,叮嘱他道:“芙蓉心经共有十层,本是循序渐进,一点点扩大真气的运行范围。只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我便带你直接修习了第十层的大周天。 你日后再运行真气,便依照我新建的那个运行路线来。这个不急,我还会在月上谷停留一段时间,到时我们还继续一起练功。” 上官透微笑着看她,轻轻点了点头,重雪芝想了想,接着道:“芙蓉心经最难处在于入门,修习者若不能摒除杂念,真气便会四处乱窜,反而会损伤自身。我渡了些真气给你,又带着你跳过初级,直接练第十层,这原就属于取巧。 芙蓉心经练到第十层,真气原能自发自动运转,周身百脉则无一处不通畅,你却达不到这种程度,待真气运行至阻塞处,必然痛痒难忍。所以,还须殷前辈继续为你针灸药浴,疏理经脉。” 他服过毒&&王&&&&&&&丹,不能用破积除淤的重药,只好多受一阵子的苦楚了。想到这里,重雪芝不觉露出几分歉意来,说到底还是时间不够,练功本该循序渐进,投机取巧终非正道。 上官透微微摇头,只道:“无妨。”此刻,他的心中是如此的宁静平和,哪怕是山峰崩于眼前,也觉得自有解决的办法,何况区区的疼痛,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习惯了。 重雪芝重又在脑中梳理了一遍,自觉再无可叮嘱之处,又道:“像今日的静坐,你无事时可常做,对练功很有好处。” 说话间,暮色更重,室内的光线已黯淡了下来,几乎要看不清人脸,二人依旧盘腿坐在蒲团上,伸手便可触及对方,重雪芝静默片刻,忍不住转过头来,偷偷的看向他。 上官透却神色沉静,眉目低垂,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他浓黑的头发微微散开,柔顺的披洒在微宽的肩背上。若只看背影,简直像是个温顺美丽的女孩子。 重雪芝心中喜欢,不觉弯起唇角,正待要说些什么,却突然目光一凝,他白色的单衣上有一点细细的血渍,正染在心脏上方的一点。 怎会如此?难道是练功出了什么差错?这不应该呀。重雪芝心下一沉,当即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伸出手来,迅速向那处血渍按去。 手下并无异样,她心中越发不解,不由得伸头凑过去细细的看,待挨近了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血渍,分明是一颗小小的红痣。只因他微微出了些薄汗,衣料贴在皮肤上,便隐约的透出一点红色来。 重雪芝回过神来,只觉脸上一阵滚烫,支棱着两只手,也不知该往哪里放好。 这真是十二分尴尬,她几乎无地自容,讷讷道:“抱歉,...我今天太累了,有些眼花。...我这就回去休息。”她立刻便要起身,却有一只手忽的伸了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重雪芝吃惊的回过头来,那抓住她的正是上官透,只见他微微垂头,看不清神色,手下却用力,只牢牢的抓住了她。 重雪芝吃惊过后,却迅速平静了下来,她也不挣脱,只依旧在原地坐了下来,静静等着他的后续。 过了好一会,上官透低声道:“重姑娘,...七夕那天,你曾问过我一个问题。那个问题,...你现在...还想要答案吗?” 这个问题很是突兀,重雪芝不由得愣了下,方才反应过来。只她这一停顿,上官透却误会了,他目光一黯,手下便是一松,只转过脸去,依旧作无事状。 重雪芝见了,当即心下大急,忙反手一抓,也用力抓住了他的手,待他惊讶的看过来,便紧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问道: “...我今年的愿望,要实现很容易。只要一个人肯接受,我便什么都如愿了。上官公子,你说,那个人,他会不会接受?” 这是她当日的原话,今日重问一遍,得到的答案却不同。 上官透听完这话,当下便忍不住笑了,他这笑不似以前,只淡淡的,似乎万事不萦于心。 此刻,他是真心实意的,发自内心的开心与喜悦,就像是此刻身处的这个季节,春花绽放,熠熠生辉,整个房间都因此而亮堂了三分。 上官透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她光滑柔嫩的脸颊,神色坚定,认真道:“会。当然会。若错过了...,那他就是傻子。” 幸福来得太突然,就像是在做梦一样,重雪芝怔怔的,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半响,一道强烈而酸楚的情绪从她心底喷涌而出,只觉眼中酸涩难言,泪水便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在面颊上滚滚而落。 她挣扎着从蒲团上起身,也顾不得已坐的酸麻的双腿,只张开手臂,猛然向上官透怀中扑去。 她就像是个小型炮弹,猛然砸将过来,上官透猝不及防,被她撞得险些后仰过去,好容易稳住了身形,便觉的胸前一凉,衣衫已然被濡湿的透了。 怀中人儿身形娇小,双肩不住的颤抖,丝毫无所保留的伏在他胸前,紧紧的搂住他,简直哭成了泪人一样,上官透心中一软,回想往日,不觉又是一阵歉然,他忙收紧了手臂,将人紧紧搂在怀中,低声唤道:“芝儿,芝儿,...” 重雪芝什么也听不见,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泪水流个不住,上官透无法,只能牢牢的抱住她,一边轻轻的拍打,一边静静的等她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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