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们心中忐忑,却又不敢打扰,便去寻无命拿主意,无命回想起昨日亲眼所见,很是担心这两人练功出事了,便将殷赐拉了过来。 殷赐本来担心不已,待推门进去,却见二人正相拥而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折腾了多久,都这会了还不起床? 自己身体是个什么样,自己心里还不清楚?都筛子一样到处漏,还给我止不住的风流。你要是实在管不住自己,不妨明说上一声,我来给你扎上几针,保管你连着几年想不消停都不行。” 重雪芝尚在梦意朦胧之中,却听到这么一番虎狼之语,顿时羞的无地自容。 幸好睡前衣着整齐,她迅速起身,找到自己的外衣,只胡乱往身上一套,便拔腿向自己住处跑去,只留下上官透徒劳的向殷赐解释:“殷前辈,您误会了,...” 吃过早饭,重雪芝去厨房晃了一圈,见汤药已经熬好,便抬手挥退仆人,亲自滤好药汁,然后端着托盘向临月轩而去。 尚未进门,先听到琴声铮铮。重雪芝踏入房内,果然见上官透正端坐在琴桌前,信手轻抚瑶琴,一见是她进来,只微微含笑,招手道:“棠儿,你过来。” 重雪芝轻轻放下托盘,好奇的走了过来,上官透微微侧身,让出半张凳子来,示意她挨着坐下。 二人共坐在琴凳上,上官透伸手揽住她的腰,柔声道:“棠儿,我们共抚一曲,如何?” 重雪芝有些犹豫。重烨还在世时,也曾教导过她这些风雅之事,只是后来遭逢大变,她醉心于修习武功,已多年不曾练习过,只恐生疏的很。 她正感为难,一抬眼,却撞上了官透满含期待的目光,顿时鬼使神差的道:“好呀。” 上官透伸出左手,放在琴尾部,准备按徽,然后微微侧头,静待着她拨弦,重雪芝回忆了下昔年所学的指法,伸出右手,硬着头皮去拨弦。 她本就手生,二人又是第一次配合,顿时琴音杂乱,不成曲调,重雪芝不由得垂头丧气,小声道:“透哥哥,还是你弹吧。我不行。” 上官透微微一笑,也不责备她,只是将她环在臂弯,伸出右手覆在她的手上,捉住了她的手指,轻轻去拨弄琴弦。 就这样,他左手按徽,右手拨弦,配合得当,一曲明丽典雅的乐曲从琴弦间淙淙流出,直流到人的心中去。 “蘋叶软,杏花明,画船轻。双浴鸳鸯出绿汀,棹歌声。春水无风无浪,春天半雨半晴。红粉相随南浦晚,几含情。” 他低声吟唱,配合着琴声如水般柔滑,另有一番含蓄的情意,重雪芝不觉脸色绯红,忙竭力收敛心神,只专注在指尖弦上。 这是一曲《鹤冲霄》,一曲终了,上官透松开她的手指,和悦道:“棠儿,你来试试看。” 重雪芝定了定神,决心要好好表现,她有意放缓了节奏,空出时间等待上官透配合。 开始时还略有些杂音,很快便能配合得当,浑似一人独奏,只是声调舒缓,冲淡了曲中隐约的情意,代之以恬淡闲适的情致,就像是一人闲居家中,以琴自娱一般。 重雪芝自觉弹得不错,转头欲要求夸奖,却猛然撞进一双含情带笑的目中,顿时羞涩不已,只觉心中小鹿乱撞。 半响方回过神来,慌乱道:“药。我是来送药的。透哥哥,你,你先把药喝了吧。” 耽搁了好半天,只怕药已经凉了,重雪芝逃一般的快步过去,伸手一探,顿时松了口气,还好,汤药尚且温热,总算没耽误事。 一听到要喝药,上官透下意识蹙起眉头,却也不说什么,只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然后便要去饮茶。重雪芝忙拦住他,笑吟吟道:“透哥哥,今天呢,有个惊喜。你先闭上眼睛。” 上官透立刻就笑了,依言闭上了眼睛,只听她道:“张开嘴。” 他听话的张开嘴,然后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口中,顿时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将汤药的苦涩冲的一干二净。他不由得睁开眼睛,惊喜道:“是蜜饯?哪里来的蜜饯?” 月上谷并无人会做蜜饯,重雪芝得意道:“我请无命去周边村子里买的。怎么样?是不是很甜?”上官透笑着点头,“很甜。”不光口中甜,心中更甜。 重雪芝更加得意了,“还有很多呢。以后每次喝完药,都可以吃上一颗。是不是很惊喜?” 昨日她便注意到了,他很不喜欢汤药的苦涩,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去买些蜜饯来。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注意这些,上官透不觉低头微笑,只觉胸中波涛涌动,起伏不定,半响,他拉住重雪芝道:“棠儿,你随我来。”
第42章 筹谋 月上谷的后山有一大片花海,占地…… 月上谷的后山有一大片花海,占地甚广,还有专门的仆人打理。 花田被分为四个区域,互相错落交杂,分别栽种四季盛开的花卉,这样一年四季都会有鲜花可供观赏。 此时是春日,正是一年之中开花种类最多的季节。花田内姹紫嫣红,繁花似锦,争相怒放,直看得人眼花缭乱,全不知该看哪一朵才好。 二人手牵着手,此刻正站在花田间,上官透见她神色惊叹,不由得笑了,低声问道:“喜欢吗?” “喜欢,”重雪芝连连点头,这么美丽的东西,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花田内品类繁多,有很多连她也不认得,看了半天,她指着一朵道:“我认得这个,这是海棠。” 那是一株垂丝海棠,小小巧巧的一株,却挂满了沉甸甸的粉色花朵,微风吹来,枝条轻轻的颤动,抖落了一地的花瓣雨。 上官透见她喜欢,便选了一根缀满花朵的枝条,信手折下,动作轻柔的插在她发间。 重雪芝忙左顾右盼,想要寻个镜子或者湖泊,看一看自己的样子,却怎么也找不到,只得转过头来看向上官透,含羞问道:“好看吗?” 上官透含笑点头,“好看。花美,人更美。”重雪芝面上一红,忙转过头去看花儿。 二人继续向前走,空气中都是芬芳馥郁的花香,浓的让人沉醉,重雪芝忍不住长长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香气扑鼻,晕染入骨。 上官透被她逗的直笑,想了想道:“棠儿,你若实在喜欢,我让仆人们把种子找出来,送你一份如何?” 重雪芝一听大喜,忙道:“真的?”随即却又摇头,“还是不了。”上官透不解,“为何?棠儿是怕麻烦吗?这并不麻烦的。”只是吩咐一声的事。 前面有个木制的长凳,重雪芝小步跑过去,取出帕子细细擦了一遍,然后招手示意上官透过来坐。 二人紧挨着,一起在凳子上坐好,重雪芝道:“我并不是怕麻烦。只是,你知道的,我们重火宫都是一帮糙汉子,哪有人有这个闲情逸致去侍弄花草? 便是我,平日里也要打理宫中琐务。花儿娇嫩,若无人侍弄,只怕会死个精光,岂不白糟蹋了透哥哥的一番心意?” 是这个道理没错,上官透却微有些失落,重雪芝忙安慰他,“种在月上谷就很好,既有人打理,也有人欣赏。” 她面色微红,低声道:“而且,等我们以后成了婚,来看时岂不是更方便?也不用再设法移栽了。” 上官透迅速抓住了重点,惊喜道:“棠儿,你,你愿意嫁到月上谷来?” 重雪芝微微含羞,低头道:“这样不好吗?” 上官透也低头一笑,“自然是极好的。只是,重火宫那边...?” 这个问题问得好,重雪芝神色一正,“我正要说这件事。”二人立刻正襟危坐,她沉吟片刻,问到:“透哥哥,你觉得重火宫如何?” 上官透神色郑重,斟酌道:“是一份基业。” 重雪芝叹了口气,“你说的没说,算是一份不小的基业。只是家大业大,内部也就复杂。 重火宫创宫至今,已有百年,内部也是派系林立,关系复杂。若非父亲当年引起众怒,重火宫有灭宫之危,大长老又能力压众人,宫内至今只怕还是一盘散沙。” 传承久远的家族都是如此,远的不说,便是当今皇室,...,上官透垂下目来,只沉默不语。 重雪芝继续道:“大长老一向持身甚正,处事又公允,又曾力挽狂澜,保住重火宫百年基业得以延续,是以阖宫上下,无人不崇敬,无人不信服。 便是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宫主,若与大长老的意见相左,...”她轻轻摇头,面上浮出一丝哂笑来。 “没有人喜欢做傀儡,我自然也不喜欢。”重雪芝轻声道。“只是如今的重火宫,外有江湖众门派虎视眈眈,内有各位长老各怀心思。若没有了宇文家,单凭我自己,是压制不住的。” 她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呢,上官透不觉有些心疼,忙悄悄的握住了她的手。 重雪芝转过脸来,冲着他微微一笑,“我也曾经想过,日后,该如何处置宇文家呢?” 她微微顿了片刻,轻声道:“赶尽杀绝是决不能的,不说我与宇文穆远,情同兄妹,只说大长老一生,尽职尽责,若个落得那般下场,众弟子们见了,岂有不心寒的?” “若让宇文家破宫自立呢?这也不是个好选择。”她微带思忖,慢慢道:“当日,父亲走火入魔,曾杀了江湖中不少门派的人。后来,重火宫闭宫修整,众门派慑于灵剑山庄威名,不好直接对重火宫下手,便对重火宫在外的产业下了手。 如今,重火宫在外头还存有的产业,大都凋零的不成样子,唯有先人留下的兵器铸造工艺,还能勉强维持这满宫上下的日常开销。 因着我年纪小,掌握铸造工艺的弟子们,多半已靠向了宇文长老。” 重雪芝垂下目来,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是什么神色,“若让宇文家破宫自立,只怕重火宫也就能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所以,宇文家走不得,这份势力,不能让他们带走。 我想了很久,唯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等。 宇文长老已年迈,我尚且年轻,若耗起时光来,终究该是我赢。待宇文长老一死,宇文穆远又完全忠心于我,宇文家的势力,也就完整的落到了我的手上。 这样,双方也不用撕破脸,可以专心一致对外。” 她低下头,好半响沉默不语,上官透等了又等,还是忍不住问道:“还有一个办法呢?” 重雪芝如梦初醒,有些不在状态,半响方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更简单了。 等待未免太过熬人,习武之人寿命长久,宇文长老又素来洁身自好,没有什么恶习。若等到他死,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这最后一个办法就是,我嫁给宇文穆远,两家合为一家。如此,宇文家的势力,也就是我的势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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