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透沉默了,半响方道:“那,棠儿你是怎么打算的?” 重雪芝抿唇一笑,“我没有什么打算。”她转头笑看过来,“以前我觉得,穆远哥挺好的,能嫁给他也还不错。可是,后来我却遇见了透哥哥,...” 她唇角含笑,周身洋溢着真心的欢欣喜悦,“我了解我自己。我不耐烦剧,生性不喜受拘束,又缺乏开拓进取之心,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个守成的宫主。 宇文穆远则不同,论才干,他并不亚于我,又能锐意进取。或许,他才是最好的宫主人选,而我,只是个中间的过度罢了。” 上官透静静看着她,虽默默无语,目中却不自觉流出几分忧虑来,重雪芝一无所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有件事,很多人都不知道,宇文穆远他,其实是我父亲的义子。也就是说,宫主之位,他本就是有继承权的。 这些年来,为了我的宫主之位稳固,他从不许人提起此事。除了亲历当年的一些旧人,如今知道此事的人已经不多了。 当年玉磐叔叔去世,爹爹便已心存死志,将宫内权柄尽数移交于宇文长老,又收了宇文穆远为义子。 后来爹爹去世,二爹爹伤心之下,欲要离开重火宫,离开之前,他想要带我一起,我却不肯。” 她抬起头看向前方,面上露出几份思虑之色来,微微顿了下,还是继续往下说。 “这些年来,每每回顾过往,我都忍不住怀疑,父亲最后的举动,是否另有深意? 他是否有心令宇文穆远接任宫主之位?还是说,他早早就预见到了今日的局面? 还有二爹爹,他们一向互为知己,心意相通,二爹爹他,是不是在遵循父亲的意愿?...我当年坚持要留下,会不会其实根本就是做错了?” 她低下头来,神色迷茫,仿若一只迷途的小鹿,上官透不觉又是一阵心疼,忙侧身坐过来,轻轻将她揽在怀中。 重雪芝顺势靠了过来,神色间微微疲惫,“自重火宫创宫,迄今已有百年,一路风雨,才延续至今。到了如今,做宫主的究竟是不是重家人,早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要能一直延续下去,庇护住坚守至今的门生和弟子们。 为了重火宫能顺利延续,选任宫主还当以才德为先。我与宇文长老已有了约定,待为父亲赎罪完毕,重火宫正名之日,便将宫主之位传于宇文穆远。 到得那时,便只能劳烦透哥哥收留我了。” 上官透低下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我求之不得。” 重雪芝勉强一笑,将脸埋进他的胸口,闷声道:“透哥哥,棠儿这一生,可是托付于你了。你...”。她的声音低不可闻。 上官透用力将她抱得更紧了,坚定道:“棠儿,你尽管放心。我上官透此生,绝不负你。”
第43章 琐碎 二人既已交心,重雪芝却依旧闷闷…… 二人既已交心,重雪芝却依旧闷闷不乐,上官透不免有些不解,“棠儿,你可是...觉得不甘心?” 重雪芝点头却又摇头,“有点儿吧,却又不全是为了这个。”上官透轻声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重雪芝歪着脑袋想了想,回道:“我在想,我是不是在找借口,为自己的不负责任开脱。”上官透更加奇怪了,“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重雪芝道:“爹爹早已去世,一切不过是我的猜测。重火宫是先人所创,我既已做了宫主,便该负起责任来。随意寻个借口,便将责任甩给了宇文穆远,我是不是太自私、太不负责任了?” 说着又忍不住懊恼,“难怪世人常说,女生外向,女儿家靠不住。若是爹爹当年生的是儿子,...”或者五岁的重雪芝没有死,没有换成她,“...也许会更好些。” 上官透不由得失笑,“我却不太同意这种说法。这世上百样米养百样人,有人喜欢掌控风云,有人喜欢平静度日,不过是个人禀赋不同,与性别又有何关连?” 他抬起手,温柔的抚过她柔亮顺滑的发丝,轻声道:“祖上传下基业,本意乃是为了庇佑子孙,若反成了一种束缚,岂不是本末倒置? 我不曾见过重宫主,不知他老人家是何想法,但我却了解林前辈。 林前辈乃是洒脱之人,一向追求随心自在,并不在意什么祖上基业,重宫主能与林前辈互为知己好友,其所思所想,想来必有相似之处。 我想,他们更愿意你生活的幸福快乐。棠儿,你说呢?” 这话很让她安慰,重雪芝抿着嘴笑,心中松快许多,似是消去了许多块垒,“二爹爹可说过,他什么时候会回来?”陈年往事,她还是想寻机会问问他。 上官透道:“尚未有消息。不过,何必急于一时?”二人相视而笑,空气甜的仿佛能拧出蜜汁来。 上官透轻凑过来,低下头想要吻她。重雪芝红着脸,却还是揽住了他的脖颈,抬头迎了上去... “咳咳咳...”丰涉咳的很大声,脸上也红彤彤的一片,从未觉得如此尴尬过。他实在不是有意偷窥,只是听仆人们说,看到二人往这边来了,他只是受命来寻人。 亲热间被骤然打断,二人都觉无比尴尬。重雪芝脸上发烧,立刻便要伸手去推开人。上官透心中遗憾,他手下用力,牢牢揽住了人不肯松手,一边神色不善的看向丰涉:“可是有事?” 丰涉把脸转向一边,不敢去看这两人,清了清嗓子道:“老殷让我来找你们回去,说是针灸和药浴的时间到了。” 这话一出,上官透立刻记起来了,确实,往日也是在这个时辰的,只是今天太过高兴,他完全给忘记了。 他回头看向重雪芝,神色不舍,“棠儿,...”抓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重雪芝觉得好笑,不过是去治病,看他的样子活像是要生离死别。她忙握住他的手晃了晃,温柔道:“咱们先回去吧,别让殷前辈等急了。” 上官透点点头,二人牵着手回去,也不搭理下丰涉。丰涉抓了抓脑袋,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跟在二人身后,一起慢慢的往回走。 回到临月轩,殷赐已板着脸在那里等候,待诊过脉后,方神色一松,满意的点点头,只道:“准备施针吧。” 针灸需除去衣裳,重雪芝忙自动回避到外间中等候,约莫有一个多时辰,里面方才结束了,然后便是药浴。 药浴还是在观景楼一层的温泉中进行。重雪芝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温泉原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凝月温泉,据说是专为药浴而建。 药浴完毕,重雪芝忙凑过去查看情况,上官透一见她,立刻便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来,那笑中透着难掩的疲倦,显然这医病并不是什么令人舒服的事情。 重雪芝不觉大为心疼,忙扶着他回了临月轩,又哄着他先躺下午休一会,亲眼看着他阖目沉沉睡去,方才动作轻柔的推门出去。 时已正午,重雪芝略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动手做些饭食。 这些日子,上官透估计没少喝药,汤药容易败胃口,也会让味觉变钝,倒不如做两道爽口的小菜,再熬些米粥,待他午休完正好用饭。 菜极容易做,只是粥却费时间。粥内放了些泡好的豆子,又是小火慢熬,一定要熬出油来,才是最有营养的。 重雪芝专心致志的留意着锅炉,生怕粥会溢出来,一边用蒲扇轻轻的扇火,竭力让炭火既不要太大,也不能小到熄灭。正小心翼翼间,却有人进来了。 来人正是丰涉,一看到重雪芝立刻调侃道:“啧啧啧,上官公子可真是好福气,一宫宫主亲自下厨,洗手做羹汤,这饭只怕要供起来不舍得吃吧?话说这般贤惠的女子,我怎么就遇不上呢?” 他摇头晃脑叹个不住,重雪芝本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会也全然没有了,没好气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呀?谁说我是为别人做的?我自己也要吃饭的好不好?” 丰涉立刻道:“我什么时候说,你是为别人做的?看看,不打自招了吧?”他挤了挤眼睛,那模样十足猥琐,气的重雪芝都想要伸手打他了。 二人又笑话了几句,重雪芝问道:“你来厨房做什么?是上官公子的病要换新药方吗?” 丰涉不由得摇头,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你心里还能不能有点别人?全是你那情郎了。我就不能是来找你的?” 重雪芝压了压心底的火气,决定不和这个没正形的人一般见识,“那么请问丰公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丰涉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没个人说话,想找你说说话。” 重雪芝道:“你和殷前辈不是处的很好?殷前辈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又医者仁心,应该是个很好的说话对象。再说,你们也可以相互交流医术呀。” 丰涉一听,顿时翻个白眼,“他?那个吝啬的死老头,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和他处的好?”不待重雪芝反驳,又道:“你是不知道,殷老头敝帚自珍的很,交流起来忒没有意思了。” 这话重雪芝可不信,“谁说的,我觉得殷前辈很好呀,他老人家指点过我好几次,让我受益良多呢。 依我看,还是你的态度问题。殷前辈他老人家一向嘴硬心软,你只要态度恭敬诚恳,不要老是和他对着干,他根本就不会吝于传授医术。” 丰涉撇撇嘴,不置可否,跳过这个话题问道:“老殷指点你什么了?我记得,你们重火宫不是有擅医术的长老?还有个徒弟叫什么玻璃的,怎么还用请教老殷?” 重雪芝也想要翻白眼,“不是玻璃,是琉璃,琉璃是尉迟长老的徒弟。尉迟长老医术甚好,只是你知道的,我是一宫之主,抛下宫中事务去学医术,未免有不务正业之嫌,毕竟,已经有了琉璃了。” 她放下手中的蒲扇,认真道:“殷前辈有药王之称,医术更胜过尉迟长老。说句老实话,若不是因为重火宫,我倒很希望能拜他老人家为师,跟随他学医救人,悬壶济世。” 她给了殷赐这般高的评价,丰涉不免有些不服气,笑道:“你想学什么?我也可以教你呀。能收小美人做徒弟,那可是件大大的美事。” 重雪芝终于忍不住了,翻了个白眼道:“我想学辩证,脉诊,针灸,你都会吗?” 诊脉和辩证他会,针灸却不行,丰涉不由得抓了抓脑袋,问道:“干什么非要学针灸呀?其实会配药也就够了,还更安全呢。再说了,我记得你自己就会针灸呀,怎么还用再学?” 重雪芝道:“我那个针法比较特殊,一般情况不适用。”丰涉顿时来了兴致,忙问道:“怎么个特殊法?你倒是说说看。” 重雪芝解释道:“此针法名为回阳九针。你听名字就知道,这针法专用于回阳救逆,治疗阳气脱绝,乃是急救常用,并不适用于一般伤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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