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晗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丝毫看不出端倪,还笑着和男子道谢:“好嘞,我这就去!改明儿我一定好好谢你。” 待男子走远,张晗立马打了个手势,告诉乔装打扮的众手下按原计划行动。 夜越来越黑,营地里却依旧灯火通明——白波贼还在为盛大的胜利而庆祝。 无人注意到,在营地的各处角落里,一缕一缕的白烟正缓缓升起。 作者有话说: 《后汉书·灵帝纪》:“黄巾余贼郭太等起于西河白波谷,寇太原、河东。” 《读史方舆纪要·山西三》:“白波垒,在(太平县,汉临汾县)县东南三十里。后汉末,黄巾余党郭大于汾西白波谷筑垒寇太原,即此。” 关于郭泰起兵的具体位置,或者说“西河白波谷”该怎么理解,一直存在争议。按《读史方舆纪要》中的记载,白波谷的具体位置是在太平县(汉临汾县)东南三十里,并且有白波垒的遗址。而临汾县属于司隶河东郡。按照这个说法,史料中所载的西河当为一个地区,而非西河郡。
第15章 “快来人啊!” “走水了!走水了!” “快来救火啊!” 零零星星的火苗早已扩散开来,形成一片片的火海。而原本一缕一缕的白烟也因为木材的不充分燃烧,化成了浓浓的黑烟,直冲云天。 见状,沉浸在喜悦中的白波贼一下子慌乱起来,纷纷拿起家伙什一起救火。 如今正值秋季,物候干燥,夜间又多大风,起火灾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救火的众人只以为是哪个混账行事不慎——又没收好火折子。 却没想到火海的范围越来越大,往往这边还没扑灭,那边就又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熊熊燃烧的火焰随着大风四处乱窜,抛出一个比一个疯狂的火浪,像是一位狞笑的恶魔,肆无忌惮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众人起先还在拼了命救火,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事不可为——水火无情,渺小的人类又岂能和自然之力相抗衡? 北风肆虐,火焰也随之变得越来越猖狂。“噼噼啪啪”的燃烧声不绝于耳,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居所被一点一点侵蚀。 他们清醒地知道: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沦为一片废墟。 “别管房子了!快逃啊!” “快逃啊!火势太大了,救不了了!” “逃出去才能活命啊!” …… 现场一片混乱。 人们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唯恐慢了一步,就要彻底留在这片火海中。 可等他们拼尽全力跑出白波谷,才发现等待他们的不是新生,而是——冰冷的死亡。 铺天盖地的箭矢朝他们呼啸而来,射中了他们的胸膛、四肢、脖颈…… 他们终究还是没找到一线生机。 * “从事,部分白波贼从南部打开了缺口,已经冲出包围圈了。” 全歼白波贼的计划就这样化为泡影! 饶是张晗的修养再怎么好,听到这个消息也忍不住想暴揍于夫罗一顿。 张晗长呼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问道:“于夫罗呢?他是来吃白饭的吗?” 包围战术讲究“围三缺一”,即三面包围,一面假意敞开。 因为若是将包围圈布置得严严实实,敌军就容易产生破釜沉舟之志,和己方死战到底,拼个鱼死网破。这样反而于己方不利。 在这场战争中,于夫罗及他的匈奴军负责的南部便是这个“缺口”。 张晗实在气不过,又问了一句:“于夫罗就这么干看着匈奴军跑吗?” 战前她和于夫罗商量的战略明明是:虚设缺口,诱使敌人出逃;预设伏兵,将其歼灭于运动战中。 可不是让你真的放他们跑啊! 传令兵低着头回道:“匈奴军方面称他们已经尽力,实在是白波贼太过狡猾……” 张晗不想听这些不着调的托辞,直接打断了传令兵的话,“罢了,穷寇莫追。我们收拢包围圈,先把剩下的人控制住。” 主要是现在追也追不上了,若是强行追上去,现在还在包围圈里的人就该跑了。 “传令全军,务必不能再让人跑了!” * 张晗在俘虏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郭泰、韩暹、李乐、杨奉这些高级将领,只零零星星地找到几个小头目。 很显然,逃出去的那部分白波贼就是郭泰的嫡系,而剩下的这些人,都是郭泰用来迷惑张晗视线的弃子。 重量级人物全跑了,剩下的全是些小鱼小虾。张晗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又开始念叨不干人事的于夫罗。 忽然,近卫又来报:“从事,右贤王求见。” “不见,找个理由把他打发了。”这王八蛋害她功亏一篑,不仅丝毫不心虚,还天天来催她出兵帮他夺位。 张晗就想问一句:到底哪儿来这么大脸? 她话音刚落,于夫罗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阁下为何三番两次拖延,迟迟不回并州?” 现在两方人马是结盟关系,于夫罗作为结盟方的最高领导人,若是要硬闯,守卫也确实不敢拦。 于夫罗已经撩开帘子闯了进来。 张晗只得笑脸相迎,没办法,谁让她和于夫罗是合作关系呢,现在又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右贤王拨冗来访,我深感荣幸啊。” 于夫罗还是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对张晗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阁下打算什么时候回并州?” 张晗不答反问,作关切状,“右贤王昨夜莫不是又落枕了?”不然怎么天天都昂着头说话呢!你当你是打鸣的公鸡吗? 于夫罗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张晗当然不打算解释,再次搬出了前几次应付他的说辞:“非是我故意拖延,实在是事务繁忙脱不开身啊!” 这话其实也不是托辞,张晗是真的很忙,这次俘虏的白波贼数量远胜于上次,处理起来也更麻烦。 而且张晗这次共收编了一万青壮,俘虏的人数甚至比张晗的本部人马还多。一个不慎,便会引起反噬。 张晗不得不严阵以待,争取让他们早日归心。哪像于夫罗,天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整天就知道惦记他那个单于的位子。 出乎意料,于夫罗这次居然没再继续纠缠,异常爽快地说道:“阁下的难处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要阁下将刚刚那个冒犯我的奴隶交给我处置,不管阁下还要停留多久,我都不再过问。” 就知道这鳖孙没憋什么好话…… 张晗在心里不太文雅地吐槽道。 她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右贤王莫不是记性不太好?我这儿可没有什么奴隶,只有随我出生入死的将士!” 于夫罗丝毫不懂得看人脸色,还在自顾自地说道:“就是那个时常跟在你身边的绿眼奴隶,他还是个血统不纯的杂种!” 似乎觉得提到这人就脏了他尊贵的嘴,他又啐了几口,然后问道:“一个奴隶而已,阁下总不会舍不得吧?” 于夫罗浑然没有注意到张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甚至已经在盘算怎么教训那个不知好歹的奴隶。 张晗连面上的和平样子都懒得再做,脸上的怒火肉眼可见,高声质问道:“右贤王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辱我部下?” “莫不是想要试试我军的兵器锋利否?”
第16章 张晗当初害怕遭到于夫罗的背刺,所以才会费尽心思地和他结盟,争取将他的军队拉到己方阵营。 可现在时移势变,张晗一方早就拿到了主动权,不再处于被动地位。 毕竟白波贼的大部分势力已经被消灭,张晗的军队也得到了壮大,她不用再依靠于夫罗的力量剿灭白波贼余部。 就算于夫罗突然反水加入白波贼,张晗也有信心将他们一网打尽。 反观于夫罗,他现在虽然有个右贤王的称号,可要是现在匈奴的掌权者不承认他的身份,他也只能四处流浪。 他需要仰赖张晗的力量,才有可能夺回他心心念念的大位。 所以当张晗不再打算当个好好盟友,甚至对于夫罗拔剑相向时,高傲如于夫罗也只能忍气吞声。 他不但不能与张晗撕破脸,还得主动去维持这段岌岌可危的结盟关系。 “阁下何必动怒?这本也只是一件小事,是我不知其中内情,唐突阁下了。” 说罢,他还学着汉人的模样,不伦不类地行了一个揖礼。 张晗虽然没有进一步的过激动作,但也完全无视了他。 于夫罗自讨没趣,感到十分难堪。以他的性子,再说不出更多服软的话了,便只随意拱了拱手,“阁下息怒,我这便去给您备礼赔罪。” 张晗还是没搭理他,眼见他出去了,便将手中的剑往旁边一扔,径直坐回了席位。 小样,真当我治不了你了!再在我面前这么嚣张,我直接送你去见你亲爱的老父亲! “从事,那日勒都尉求见。” 张晗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才道:“传进来吧。” 刚刚于夫罗描述的人很明显就是那日勒,他现在会过来一点儿也不奇怪。 那日勒一进来就撩起衣摆跪了下去,深深叩首,“末将有罪,任凭您处置。” “起来吧,你虽在我麾下不久,但我也知你不是会主动惹事的性子。” 张晗坚信自己手下的人不会惹事,一定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又自恃贵族身份,看不惯那日勒等人以前是奴隶,故意来营地挑事儿。 那日勒非但没有起来,反而将头低得更低,“末将有罪,确实是我先向右贤王动手的。” 张晗一噎,顿了顿才开口问道:“你为何动手?” 那日勒抬起头来回话:“右贤王辱我亡母。” 他原本是想继续解释的:右贤王几次侮辱他的母亲,他实在气不过,才会在冲动之下动了手。理智回归之后,他也很快地控制了场面,没让事态扩大。 可话在嘴边滚了几圈,又惊觉说这些像是在为自己找理由开脱。他深深地为自己的卑劣感到不齿,却又害怕不解释会彻底失去张晗的眷顾。 他的内心几度挣扎,终究只简短地回了一句,然后便垂下了头,等待张晗的判决。 他的身份、地位、荣誉,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得赠于张晗。若是张晗要为了两方关系的友好,将他送给于夫罗处置,他亦毫无怨言。 只是……已经窥见过晨光之人,重回深渊之后,要如何忍受那无边的黑暗…… 张晗以前最喜欢那日勒的眼睛——美丽而富有生机。可现在他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让人再也看不到以前的神采。 一切美的事物蒙尘,她都感到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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