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月,袁绍围攻黑山余部,连斩壶寿、青牛角、于羝根等部。 自此黑山为之一空。 “张使君,我家主公邀请您赴今晚的庆功宴。” 是袁绍派来请人的士兵。 黑山贼剿得差不多了之后,张晗也就和袁绍的军队碰头了。鉴于两方现在是友军关系,张晗也就没有特地与袁军分开扎营。 所以现在袁绍才能派人来请张晗赴宴。 张晗微微一笑,向这名士兵还礼,说道:“多谢袁公款待,我一定准时赴宴。” 士兵略感吃惊,迷迷糊糊地行礼离开。 ——没想到这位身居高位的州牧,看上去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待士兵离开,张晗便敛了脸上的笑意,抱怨道:“也不知这摆的是不是鸿门宴?” 郭嘉闻言一笑,打趣道:“主公惧否?可要现在就让大军开拔,我等直接打道回府?” 宴可能真不是什么好宴。但现在两方还是结盟关系,袁绍也不能做得太过分,顶多也就是口头刁难几句。 而且,就自家主公这一点亏也不吃的性子,指不定还是谁倒霉呢! 张晗呵呵一笑,然后随手拾起一卷案上的竹简,精准无比地砸向郭嘉,“就不劳奉孝费心了。我待会儿带着文远去吃大户,你就留在这儿给我批公文吧。” 郭嘉也不恼,笑嘻嘻地接住了竹简,“主公记得帮嘉顺一壶好酒回来。嘉可是十分想念袁家的甘酿呢。” 张晗朝郭嘉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好呀。” 郭嘉喜出望外,正想恭维恭维善心大发的主公,就听到她一字一句地讲,“好呀,等奉孝下次生病,我就让军医给你多加点黄连。” 郭嘉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张晗哈哈大笑,神清气爽地离开了营帐。 酉时,张晗准时带着张辽,出现在了袁绍的营帐外。 “请二位卸下佩剑。” 张晗居高临下地觑了守卫一眼,恍若未闻地带着张辽往里走。 “请二位卸下佩剑。” 张晗闻言停下脚步,右手握在剑柄上。 守卫以为张晗就此屈服,皆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却没想到张晗唰地一声拔出了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飞了刚刚说话之人的头盔。 人们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再反应过来时,那人的头盔就已经落了地。 然后那位少女使君就施施然地收了剑,言笑晏晏地对众人说道:“剑者,君子之器也,怎可离身?” 她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与熟识的友人闲谈。 然而帐外的各个守卫在见识了刚刚那一手之后,又岂敢看轻她? 便只能战战兢兢地回话:“宴会乃玩乐之地,此等利器,不宜出现在此。” 张晗不为所动。 “恕我孤陋寡闻。我以前只知道觐见天子不能佩戴兵器,却从不曾听说过原来参加袁公的宴会也要卸剑。” 她微微一顿,又以玩笑一般的口吻问道:“也不知是你们这帮手下自作主张,故意慢待袁公的客人,还是如今袁公的地位,已经可以与天子比肩了?” 张晗作惶恐状,“到底是我孤陋寡闻了,竟不知袁公……” 然而守卫只会比她更惶恐。他们心知,若是张晗不肯配合,执意要将此事闹大,那事情的结果便一定是他们胆大包天,故意慢待来客。 众人冷汗涔涔。 他们已经不知道该不该遵守上级的命令了。 幸好袁绍手下的谋士郭图突然出现,“我主已在内等候良久,张使君为何迟迟不愿入内呢?” 张晗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非是不愿,而是不能啊!” 郭图环视周围一圈,厉声呵退了守卫,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是守卫不知礼数,怠慢了使君。” “下人失礼,还请使君勿要怪罪。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张晗拱手一礼,做足了谦卑的样子,“岂敢岂敢。晗身为微末之人,岂敢怪罪袁公帐下的守卫呢?” 郭图一噎,连连赔笑,心里却忍不住吐槽:那郭奉孝选定的主公果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等张晗踏进帐中,袁绍起身来迎,“久闻张并州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啊!” 战绩功勋在前,张晗的武力与智谋一定比她那没什么佐证依据的容貌要出名。 袁绍说这话,难免带了点奚落的意思。 张晗像是没理会到其中的意思,端端正正地向其回礼,“谬赞谬赞。久闻袁冀州家世显赫,血脉高贵,今日才有幸一见啊。” 众所周知,袁绍一开始是家中庶子,血脉一点儿也不高贵。 袁绍脸上的笑容隐隐有崩裂的趋势。 与宴之人连忙上前打圆场,生怕这两位因为几句口舌之争就要再起刀兵。 众人敬酒的敬酒,拉架的拉架,不一会儿,宴上的气氛便又变得其乐融融。 值得一提的是,宴上有几人一直在不间断地给张晗敬酒。 ——大约是想让她醉酒出丑。 然而酒一杯一杯地下肚,张晗却依旧脸不红气不喘,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地与敬酒之人拉着家常。 直到这几名居心不良的敬酒之人喝得走路都歪歪扭扭了,张晗依然没有半点要醉酒的意思。 张辽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暗暗提醒她不要喝得太过火。虽然酒量好不会喝醉,但也不是这么个喝法呀!万一明天起来头疼怎么办? 张晗莞尔,给张辽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转头就端着酒杯去找了刚刚那几个劝酒的人。 她话术高超,又身份特别,那几人并不能推拒她的酒,不一会儿就喝得神志不清,什么都开始往外说。 诸如:“我的不肖儿子睡了我的小老婆”、“我的乖乖女儿跟人跑了”、还有“我最讨厌的人其实是故作清高的袁本初”。 袁绍的脸色越来越黑,直接以酒后失礼为由召了守卫进来将人带走。 他看着笑靥如花的张晗,心里越发不得劲儿,“张并州那别驾怎么没跟着来赴宴?”田丰来回禀时,早已将郭嘉转投并州的事告知了他。 袁绍半真半假地关心道:“莫不是又不务正业,找人喝酒听曲儿去了?哎呀,这手下的谋士可千万不能惯着,就是要多多整顿纲纪才好。” 张晗心下一转,摆出一副诧异的表情,“袁公说的这是什么话?奉孝自来投我,便忠心职事,克己奉公,殚精竭虑,夙夜不休,从无一日懈怠。” 虽然这话说得她自己都不信,但张晗还是毫不心虚。 袁绍大为震惊。
第37章 按照两方先前的约定,袁绍需要向并州方面支付八千石粮食,以作报酬。 然而他大抵是真的看不惯张晗,为了能将她快点打发回并州,甚至财大气粗地多出了两千石粮食。 运粮官的原话就是:“袁公特意吩咐我等,要为您多送两千石粮食,以资回程之用。” 翻译过来的意思大概是:快点带着你的粮食滚回老家吧。 有被侮辱到……才怪啊!快拿更多的粮食来侮辱她吧。 张晗忍不住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袁家果然是家大业大啊!要是有一天她也有这么大的家业就好了,或者,要是能把袁家的财富抢过来就好了…… 张晗一边和心里心里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作斗争,一边吩咐士兵收拾包袱,准备启程回并州。 来时是从雁门郡进入冀州的,回时却不必再特意绕到雁门,可以直接由冀州的常山郡回到并州的治所晋阳城。 两郡相隔不远,若是大军急行,至多只需要一旬的时间,张晗就能回到晋阳城。 然而在她即将离开冀州地界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一个小小的变故。 郭嘉笑逐颜开地走进来,拱拱手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张晗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何喜之有?” “自然是为主公再得一员大将而喜。” “哪来的大将,莫不是奉孝准备弃文从武、投笔从戎了?” 说完,张晗还煞有其事地打量了一番郭嘉。她没再说话,但是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就你这小身板,怕是还不够敌人一刀砍的呢。 郭嘉微妙地领会到其中的意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有些勉强地说道:“方才有一玉面小将,提了那于毒的首级来求见主公。” 于毒是一条幸运的漏网之鱼。 在大大小小的黑山贼首领都被杀了个干净之后,他依然凭借着自己绝佳的运气捡了一条小命,然后带着残存的部下在常山四处逃窜。 没想到现在竟然也落网了。 张晗稍稍提起了一点儿兴趣,“哦?这倒确实是件好事。不过这位勇士又不曾明言要投奔我,万一他只是冲着丰厚的酬劳来的呢。” “那我等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郭嘉闻言略显得意地笑了起来,“嘉已经为主公打探好虚实了,这位义士有意要辅佐一位仁主。” 郭嘉再怎么不拘小节,也不会拿这些事来诓骗她。听到这样的消息,张晗本应该感到很欣喜。 可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最近的事儿有些不对。 ——哦,对了,郭奉孝什么时候这么热心公务了? 要是放在以往,他这时候指不定在哪偷懒呢,更别提帮她去打探消息。 这种转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似乎是在她参加完袁绍的宴会之后?郭嘉自那以后好像比以往更勤快一点儿了。 确实只是一点儿。但放在他身上,也算是大有长进了。 张晗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郭嘉,“奉孝,那日宴散之后,我是不是醉酒失态了?” 细细想来,唯一的变数就是她从宴会回来之后醉了酒,第二天醒来之后又忘记了当晚的事情。 她自恃酒量,在宴会时并不曾克制自己。却没想到袁绍家的酒确实很甘醇,一点儿也不像她平时喝的仿佛过家家一样的米酒。 再加上空腹饮酒,她当晚回帐之后就有些意识模糊…… 郭嘉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疑惑表情,“主公这是说的什么话?嘉愚钝,还请您明示。” 张晗盯着他看了许久,还是没从他那张风流隽秀的脸上找出一哪怕丝破绽。 难不成是她多想了?毕竟,好像也没谁规定郭嘉不能上进啊。再说了,她身边的其他人也都表现得非常正常…… “奉孝不必多心,应当是我想岔了。”她朝郭嘉小小一揖,“此次便多谢奉孝为我周全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准备去找那位来献于毒首级之人。 无人注意到,那位刚刚还镇定自若的郭军师,在张晗离开之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张晗径直出了帐,然后快步朝营地的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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