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个冬天,春纤是真的不想再跟那口甜水井晨昏定醒了。 说起来荣国府这地界还真应了那句‘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不说府里的各房主子,只说这满府的下人奴才个个都是难缠的阎王小鬼。有些轻巧体面的活计,一个人干都轻巧,却非要安排三四个,五六个人一道干。而那些又脏又累的活,却只安排一两个人干。 去年春纤刚入府,要人脉没人脉,要关系没关系,只能默默忍耐。但今年不同了,她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给自己开拓市场,发展人脉,所以虽然入府时间仍旧有些短,还是个外面卖进府的,但到底不像去年那般求助无门了。 所以她今儿借着给袭人送银子,直接拜托袭人帮她调个岗。 袭人是宝玉的大丫头,宝玉又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如果有袭人帮着说上两句话,她调入荣庆堂的事便八九不离十。 平时调进来太显眼,但如今林妹妹入府在即,那就不一样了。原著中老太太会按着三春的份例给林妹妹添加侍候的人。在编制扩招时进入荣庆堂,就没那么招人眼了。 至于靠努力和实力调岗升职这种事…在荣国府这地界不太适用。既然有‘人脉’这种便利条件,不试试才是脑子进水了呢。 听到春纤的要求,袭人只是诧异了一回,到没直接拒绝春纤。只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回春纤,言语中带了些许试探,“林姑娘到底是外面来的,总要家去的。去侍候表姑娘,不如让宝玉要了你来我们这儿?” 袭人说完这话,便觉得这个主意真心不赖。 这个春纤若是到了宝玉房里,便直接到了她手底下做事。想要拿捏一二再轻松不过了。以后…也便宜。 “我是哪个牌面上的,可侍候不来那祖宗。我原也没想着去侍候林姑娘,毕竟脾气秉性如何,咱也不晓得。我原不过是想图个轻省些的活计,只要在这院子里我便心满意足。罢了,若姐姐为难,只当我没说。”拿起刚刚袭人给她吃的花生一边剥壳,一边实在道,“如今不过年岁小些,留在府里学个眉眼高低,等将来年纪到了总要赎身出去。般般都是人,也不能给他们家做一辈子下人奴才呀。再一则,这府里虽好,也不像旁人家那般朝打夕骂,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一朝天子还一朝臣呢,将来什么样,谁知道呢。 便是姐姐,也应该多想想以后,你现在每个月卖绣品得的银子比这府里给的月钱还多,如今都攒了起来,将来出府去,做什么不行?”干啥不比铁了心的给人家当小老婆强? 就宝玉那怜花惜玉又遇事软成一坨的窝囊性子,谁嫁给他都得靠自己完成一部可歌可泣的宅斗上位记。 春纤就想不明白了,都是漂亮妹子,还个个都聪明伶俐,咋就眼瘸的非宝玉不嫁了呢。 就因为见天的关在荣国府里除了能见到宝玉,就只能见到贾家那一干歪瓜劣枣男,然后矮子里挑大个的将宝玉显出来了? 唉,果然呀,这小姑娘呀还是要多见见世面哒。 “这是说什么嘛,这么热闹?”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房门也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春纤抬头,见是晴雯,笑弯了一双眼睛,“晴雯姐姐好长的耳朵。”不用猜都知道晴雯是听说她来了,特特找过来的。 因有春纤早前立的规矩在,再加上旁人都各有心思,所以大多都背着人来领银子,只晴雯是个心急的,每每到了日子都火急火撩的仿佛晚上一时半刻春纤就会卷着银子跑路了。 愁银! “这是说什么呢,完没完事儿?麝月去二太太那里回话,宝玉跟前只琥珀一个,……”晴雯性子急,说话也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想打发袭人,接管春纤。 袭人到没怎么样,笑着站起身,先是对着春纤点头,道了一句,“你说的事我记下了。”然后又笑嗔了晴雯一眼,将自己的房间留给这两人了。 “快快快,我这个月得了多少,你给我换成银票了没有?” “前儿那幅帐子卖了500文,炕屏是双面三色满绣,价格直接翻了一翻。”春纤给晴雯报的帐都是扣除了中间商佣金的价格,也算是她这边的市场行情,晴雯虽然问春纤这个月得了多少,其实她心里也有一笔帐,“再加上荷包,帕子,一条毛领抹额,一共得了5两又200文。5两给你换了银票,剩下的200文都在这里了。” 春纤说完,又借着袖兜掩饰将早前放在保险柜里的用素面帕子包着的200文铜钱和一张5两的银票都递给晴雯。递的时候,还特别抠门的抽回了自己那个包钱的素面帕子。 晴雯绣工极好,做活速度也快。以前没发现挣钱乐趣的时候,大把的时间都浪费在跟宝玉其他丫头争宠上了。如今有了这等来钱副业,晴雯在宝玉房里那是多一刻都不逗留,闲暇时光全都用来做绣活了。 看到这样有上进心的晴雯,春纤自然乐意多帮衬她一二。不过市场行情如此,她做中间商也不容易,也就心里支持她一下好啦~ 说起这个,春纤又想到了旁的,不由心里又是一堵。 宝玉房里光是排得上名的大丫头就有七八个,更别提那些二等,三等的小丫头了。就侍候宝玉一个七岁小屁孩…啧啧啧,真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这么多人侍候一个主子,也就怪不得晴雯‘不务正业’了。 拿了自己那份兼职收入,晴雯这才有心思问春纤这个月袭人得了多少。虽然知道春纤一定不会说,但晴雯还是想要问一回。 春纤照例两手向上一摊,摇头晃脑的不说话只对晴雯笑。 晴雯见状,嘟囔了一句袭人一定没她挣的多,到也不再追问这种在春纤看来极为**的事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宿命的敌人,晴雯和袭人就是这般。 两人都是宝玉的丫头,平日里总要争个高低。如今都靠着一手绣技发展副业了,竟然还总是想要争个长短。 “……好姐姐,别太张扬了,好歹背着些人。让人知道了,我怕是吃不完兜着走。”这种带着丫头们搞副业的事,就跟薅荣国府羊毛差不多。弄得太高调张扬,回头指不定就让人连窝端了呢。 “怕什么,又没耽误正经活计,碍着谁了?”晴雯很是不以意,不过见春纤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又没好气的安慰了她一回:“放心吧,那几个丫头就指着这银子藏私房了,再不会胡沁。” 春纤的‘供应商’里有一大部分人都是府里的家生子。这些丫头得了月钱,几乎都要交给她们的老子娘。有的丫头,月钱都没见着,老子娘就直接替她们领回去了。于是春纤这个兼职副业,就成了这些丫头主要的收入来源。 这种事情在荣国府是司空见惯的事,别说老子娘拿了闺女的月钱,就是主子房里的大丫头都能收管房里小丫头的衣服首饰。如果小丫头犯了事被撵出去,她的那些好衣服好首饰就都会留在房里,美其名曰是留给其他好丫头使,其实最后大多都成了大丫头的私房,不了了之。 以前袭人得了月钱和绣品钱也会一分不留的都让人捎回家里。她是外面买来的,是当初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这才将她卖人为奴。也是庆幸入了荣国府,这才有了今日的安稳体面。若是入了那等烟花柳巷,怕是想要接济家人,家人都未必乐意。 后来袭人和春纤交易的时候正好撞见老太太贴身大丫头鸳鸯的嫂子,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到叫袭人改了素日习惯,每个月只将月钱捎回家,将绣品钱自己存了。 娘是亲娘,哥哥也是亲哥哥,可嫂子却未待她如亲妹。她手里多存些,说话行事也仗义。 “对了,刚刚你和袭人说什么呢?”晴雯叫上春纤去她房里,她那里还有一包绣品,刚进屋将那包绣品从箱子里拿出来,晴雯就来了这么一句。 “也没什么要紧的,是我想进这院子,问袭人姐姐可有什么办法没有?”这会儿春纤打量着晴雯的房间,心里也是老羡慕了。 唉,她如今还跟好几个丫头睡大通铺呢。 虽然小了些,只能放上一张床,一个梳妆台,外加一个靠墙放着的衣箱子,但到底是一个人住,舒心自在。 也不知道有这些珠玉在前,她能不能在荣国府混个单间出来~ 怕是有些难度~
第三章 就目前来说,春纤的心愿还挺朴实的。一份冬天不冷,夏天不热的差事,以及一间可以独处的单人卧室。 至于工作餐和零食水果什么的,这个春纤倒没太多要求。毕竟她交易平台的保存柜可以存放很多吃食。因保存柜有保鲜功能,每次春纤出府都会将街上的,铺子里的各种吃食买上一篮子。夏天的水果,冬天的糖炒栗子,还有大栅栏的牛肉汤,胡同里的卤煮…… 不过这样一来问题就出来了,因没有独处的空间,想要吃点什么都得背着人,非常的不方便。 而且睡在大通铺,八个丫头一间屋子。每天都吵吵闹闹,唧唧歪歪的,想要白天被个眠,都能给你吵精神了。 春纤认真想过,想要不显眼的升迁转岗,错过这一次机会就要等上许久了。保不齐就要等到入驻大观园那会儿了。 唉! 翌日,天还黑着,春纤就不得不跟着同屋的小丫头们一道起身上差。 简单的将头发梳成两个双丫鬓…说白了,就是将头发梳成两个丸子的发型,然后系上府里发的珠花或是彩带。 洗了一把脸,抹上她特意去胭脂铺子买的面脂,春纤就和小姐妹们一人拿了块大抹布去擦花园的地板和凉亭廊子了。 春纤是府里的粗使丫头,主要负责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和其他小丫头一道将花园打扫干净,然后再掐着时间去府里那口甜水井处打水给茶房送去。 一天要送四回水,分别是早膳前,午膳前后以及晚膳前。 这么听来春纤的工作也不算多辛苦,可看问题不能太片面。 旁的不提,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寒来暑往的都必须在天不亮就得起床做事这一点,就让人感觉特别的丧。 夏天还好,冬天绝对是件能够引发抑郁症的事儿。 除了起早外,打扫花园的差事也真能要了人老命。春纤入府前,府里打扫的方法是先用扫帚扫地除尘,然后净水洒地,最后则是拿着大块抹布跪在地上将地面擦干,擦净。 春纤哪干过这个呀,当即找了些碎布弄了一个简易版的拖布。本以为可以省些力气,哪想到东西一拿出来就被管事的给骂了。 不但一顿喝骂,还被罚着多擦了一片地。 有拖布不用非要用抹布跪着擦,这事也将春纤气的不行。好在春纤还知道人在屋檐下的道理,趁着空闲的时候买了棉布和棉花用着新手入门的针线技术给自己缝了一对‘跪得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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