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如此,那书生还说得了‘其父’的授意。 其父,正是林如海。 林茗普一听说这个消息便知道要糟,因这种事情不便写信告知,便想自己回京一趟,不想就在准备回京的前一天,书院下了令,凡书院学子不得离开书院半步,违者逐出山门,永不收入。 书院的山长不是那些听人几句煽风点火的话就看不清现实的蠢货。所谓的万民书,请愿书在当权者的眼里,顺心意时那是民心所向,万心归处。不顺心时,便是血浸半遍天也不会手软。 担心书院的学生受到蛊惑再连累书院以及其他本份学生,山长不得不下了这样的封山令。 这令一下来,林茗就走不了了。可这信却不能不报。毕竟他能在书院读书也多亏了林如海帮忙推荐,再加上江南多少人家都是知道他们祖孙是仗着林如海的势才能在这里落脚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感激林如海提携,也更担心因着林如海而牵连自身,所以给林如海报信,是林茗认为这是必须做的选择。 林嬷嬷和小红也认为林家不能倒,林如海不能出事。可林茗走不了了,能进京的就只剩下林嬷嬷和小红。 林嬷嬷上了年纪,无论是林茗,还是小红都舍不得她劳累。最后还是小红站了出来,带着个婆子和男仆,女扮男装的悄悄回京了。 这姑娘骨子里就是个有魄力,不认怂的。此时听她说了这么多,春纤再一次觉得自己不如人多矣。 要胆量没胆量,要魄力没魄力,做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想要来点狠的,又心软的下不了手。想要善良大方一点,心性还不够。 她这样的人,还真不如将穿越的名额换给旁人来。 “可这会儿林大人不在京城,上次来信说是过年也回不来了。”春纤皱着眉头,也开始着急了,“这都什么人呀,上赶着找死还拖别人下水,也不怕压死他。” “林大人不在京城,林姑娘在就好了。有人趁林大人不在,假装嗣子在江南招摇撞骗,这可不是小事,只管让林姑娘找老太太哭去。”小红回来前就想好了对策,此时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咱们还小,经的事又少,自是不知道,古来续弦,过继子嗣那都是要跟先夫人娘家通气的。若有那跋扈的,一口咬死不许续弦过继,最后两家人都是要撕破脸不相往来的。不管林大人有无过继之意,老太太在这上面都有话语权……” 荣国府与甄家又是世交,只要荣国府书信一封过去,甄家看在荣国府的面子上,总会将这事压下来。 “这主意是姐姐自己想的,还是林茗那里给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小红摇头,“是早前儿与祖母闲聊时听了一耳朵,回来的路上我闲着没事琢磨的。” “江南文人闹得那么厉害,甄家若是有人参与进来…这事就不能这么办。” 小红闻言略一思考便想明白了春纤的顾虑,“你是担心?”甄家也参与其中并且推波助澜? “嗯,是有这个原因。不过这事还是要先看看林姑娘的意思。”春纤站起身,往外走,“别看林姑娘年纪小,心眼子比谁都多,这事她未必没主意。” “那倒也是。”因有事立在这里,小红也没假惺惺的留客一边起身送春纤出去,一边笑着说道,“那会儿妈还说,等这事了了,只管给南边送封信,留我在家里过年呢。” “那赶情好,等回头不忙了,我来找你玩。”走到房门口,春纤不叫小红送出屋,只说外面冷,她怕是还不适应京里的气候。将人拦下,径自走了。 …… 知道了这么个消息,春纤也没在路上耽搁。直接从角门回了荣国府。 还没走到荣庆堂,就听说贾母已经带着宝玉和姑娘们从东府回来了。春纤闻言不由想到了伤势颇重的贾珍,也不知道秦可卿主仆会怎么安置他。 如果她够狠,一定会再补一块石头,彻底将人砸回姥姥家。交易平台不交易活物,死了的总能交易一回的,说不定还能卖他个百八十两银子呢。 啧,她就是太善良了。 回到小院,见宝玉和湘云都在黛玉房里说话,春纤只得压下心事走到小院的凉亭处坐等二人离开。 宝玉最会看姑娘们的脸色,湘云也是个眼尖的,真怕她脸上没藏住事,叫二这人看出来。与其如此,还不如就坐在外面等他们离开。 一个小丫头给春纤端了碗红枣姜茶,然后跟春纤小声八卦道:“姐姐听说了吗?东府的珍大爷喝多了酒,一个不防大头栽进了井里。听说磕得头破血流,肋骨都断了三五根呢。” “噗~,咳咳,咳咳。” 春纤一口姜汤喷出去,整个人都被这话惊得咳嗽不止。好半响才止了咳,一脸惊疑不定,“真的假的?”一跪就跪断三五根肋骨,都不敢这么写。 啧啧啧,真不愧是警幻的妹妹,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还能骗姐姐不成?珍大奶奶当场就晕了过去。老太太担心小蓉大奶奶一个人忙不过来,特意吩咐琏二.奶奶留下照应着。” “我听说,珍大爷这事不是意外。”听到春纤等人在说贾珍的事,又有小丫头凑过来小声将自己听说的消息分享给二人。 “这话怎么说?”春纤心中一惊,又马上反应过来了。 既然贾珍都被秦可卿主仆拖到水井处了,那地上的‘傅试’二字自然没了用武之地了。 “我听我娘说,珍大爷被救起来时,手里还握着什么东西。当时就有人去掰他的手指,可惜愣是没掰动。”小丫头一脸肯定的对春纤几人点头,“那东西肯定是凶手留下的。” “那珍大爷现在怎么样了?”春纤其实更想知道贾珍这会儿想没想过来。“太医可看过了,有说什么没有?” “姐姐这半天去哪了,我们还以为你跟着姑娘一起在东府听戏呢。”春纤问的这个问题,小丫头们就不知道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对春纤摇头,“姑娘一回来还问姐姐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要是隔以前,作者一定能砸死贾珍,然后卖掉他。可惜了,现在是和谐社会,要文明写文。作者也只能让女主成为心慈手软的善良好人了。
第八十七章 “快别提了, 我竟生生错过了这等大事。”春纤先摆出她往日看不到热闹时的遗憾表情,然后又满是遗憾可惜的说道,“我想着姑娘跟着老太太听戏, 也使唤不到我, 便抽空出去了一趟。早知道还有这事, 说什么都要留下来了。你们快跟我说说,那珍大爷手里握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有人看到了?” 问这话时, 春纤已经在心里飞速的回忆自己有没有落什么东西在现场了。 褙子长裙都换了的,就连鞋子她都换了两双。 正觉得万无一失的时候, 春纤猛的想到了一物, 然后整个人都囧了一下。 那个装辣椒面的罐罐,上面的那个罐子盖, 她当时顺手放在贾珍身上了…… 那个罐罐是进京前在某个小镇里买的, 是那种样式极普通的白瓷小罐。古代的刑侦技术还没科学到验别指纹的地步,所以想到这岔, 春纤除了些有囧外,到是不担心她会被人找出来。 而且这也只是她的猜测,说不定当时秦可卿主仆搬运贾珍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那个罐子盖,也没被醒醒晕晕的贾珍握在手里呢。 …到是可惜了她写的那两个字。 不过现在想想, 就算是血书, 字迹也是最大的破绽。 “咱们回来的时候, 到还没听说珍大爷手里握了个什么。想来最迟明早也就有说法了。”小丫头歪了歪头, 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你们说珍大爷这次伤了脑袋, 会不会?”成了个傻子呀。 一个小丫头话说到一半,便不说了。几个一起八卦的年轻小姑娘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扑哧, 扑哧的笑了出来。 大脑是非常精细的,一点点伤都容易造成意想不到的严重后果。此时面上虽然跟其他丫头一样说话逗趣,但心里却顺着这话开始漫无目的的猜测起来了。 要是真砸成了傻子,呃,就算真成了傻子,她也不是全责。秦可卿主仆的二次伤害必须算进去。 想想贾珍平日里多威风一人呀,穷奢极欲,荒.淫无耻,天底下的坏事只有他屑干的,就没他不敢干的。这要是伤了哪根神经最后偏瘫了,失忆了,大小便失禁了……那个画面,春纤摇头,她可真是太优秀了。 就在春纤与小丫头们八卦的时候,宁国府那边也终于将贾珍手里的东西抠出来了。 一个白色的,平平无奇的罐子盖。 没有任何花样,也没有任何线索。洗干净上面血渍的同时,连上面不小心沾上的辣椒面也都洗得干干净净。 这么一个罐子盖,是真的找不到半丝有用的东西。 到是有在家干做厨事的婆子,瞧着那盖子眼熟,心里想到了自家各种装调味料的罐子,心忖了一句,总不能伤珍大爷的人,还想吃了他吧? “将军伤势过重,老夫尽力了。”太医给处理了伤口,再把了脉,最后看向贾蓉等东府的主子摇头表示了一回听天由命吧。 刚刚醒过来的尤氏在屏风后听到太医这结论,便又晕了过去。于是刚收拾了东西还没走的太医,便又接着出诊了。 秦可卿和凤姐儿也呆在屏风后,听了这话,凤姐儿脸上还表现出了一抹悲痛,秦可卿低垂的脸上却是一脸的轻松。 想到那声‘贱人’,秦可卿便觉得叫贾珍活过来,她准没好日子过。这样去了,到也干净。 那会儿秦可卿便叫瑞珠去打听今儿天香楼附近为什么没有人。等到的消息竟然都是得了贾珍的吩咐。 贾珍不会无缘无故下这样的命令,也不会跑到她房间附近去受袭,那么最可能的答案便是贾珍心怀不轨想要对她做些什么,却在来的路上突然遭遇了袭击。 至于伤他的人是谁…秦可卿有些遗憾当时慌乱没看清地上的两个血字。 女人管着内院,外面的事都是爷们在管着。此时同样陪在这里的贾琏一听这话,便转头看贾蓉。 他是贾珍的独子,也是贾珍之后宁国府的继承人。看他是什么章程,也好帮衬着一二。 贾蓉能有什么章程,一直压在头顶的老子突然就这么命在旦夕了,他觉得他应该是高兴的,可却笑不出来。此时此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应该哭两嗓子,却也哭不出来。 木愣愣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珍大哥哥如今这般模样,咱们得派个人去城外缓缓报与敬大伯才是。”贾琏等了半天也不见贾蓉有反应不得已的站出来说道,“宫里的太医虽好,可到底于外伤上少有接触,再派人去请民间的郎中来,兴许有办法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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