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之人,迦蓝之印解与不解,并无差别。”灵君又凝视着锦觅,“有缘,你们自会再见的。” 此话何意? 斗姆灵君闭眼摇了摇头,“无需担忧。” 洛霖定神想了想,领悟了什么。再次向灵君躬身道,“师尊,洛霖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求。觅儿与夜神殿下的婚约之事,做不得真,可是天帝执意要求,洛霖恳请师尊,助弟子这一回。” 斗姆灵君复又睁开清明的眼,看向锦觅,须臾后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她命中隐有一劫,若是不迷失在自己的心念之中,或可端然无恙。” “师尊的意思是?” “此约若是不解,对她许有好处。” 洛霖诧异许久,愣了愣,让锦觅去外面等她。 “师尊,洛霖还有一事想要向师尊请教。四千多年前,太湖异象,洛霖感应到了水氏的召唤。当时此事已经上报了上清天,可是数月前,洛霖再次有所感应…这…” 此事甚为关键,斗姆灵君沉吟许久才缓慢开口,“太湖之后,叛神紫木已经陨身。至于圣灵净水的下落,紫木不惜率水氏余族献祭,逼迫上清天众神发了怨咒不再觊觎。加之上清天君下令不再追查,此事在上清天已经噤若寒蝉。” 灵君望向洛霖,“若真是圣灵净水有了踪迹,你身为水神,自然会有所感应。只是,上清天虽被禁了局,不表示他们就会任由下界所得。若想安稳度日,便别去动那不该动的心思。否则,六界易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果然是在六界之中吗?洛霖心思飘渺,怪不得太微也有所察觉了。 话毕,灵君已闭眼,再不问世事。 洛霖走出门外,见锦觅在挠柱子。 最终也没能达成目的,肉肉没救活,婚约没解成,还得了个不日身亡的消息。 锦觅抱着肉肉,越想越没劲。 水氏之事不与他相干,锦觅才是他应该关心的。洛霖见了锦觅的模样不免失笑,巧言安慰,“师尊的话自有她的道理,若是你真有危难,爹爹又怎会坐视不理。” “只是,这婚约一事,若如师尊所说,怕是轻易不能断解。觅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对那夜神,是什么感觉?” 小鱼仙倌其人,温润如玉,待人和善,且也灵力高强。锦觅点点头,“我觉得小鱼仙倌挺好的啊。” “是吗?那觅儿可喜欢他?” “喜欢啊。” …… 九霄云殿内,太微荼姚高坐主位,殿中站着水神洛霖及其女锦觅。 润玉和旭凤也在一旁。 洛霖是顺道与太微再议两个孩子的婚约之事,凑巧碰上魔界作乱,也只得先商议出对策再说其他。 自鼠仙的事后,荼姚很是安分了许久。此次魔界作乱,她力表悔悟之心。 旭凤把持天界五方天界的兵力,自知不可掉以轻心,便在九霄云殿中太微面前请命调一支精兵驻扎忘川上游以为威慑。 润玉站在他身旁,眼见他目不斜视。 此事关乎天界安危,旭凤请命亲自带军前往忘川。 太微允了旭凤的请求。 魔界一事暂缓,太微将幽深的目光放在洛霖身上,焉知他此次又是不是来退婚的。 只是太微没想到,洛霖还未出声,便有人先他一步。 “父帝,水神仙上。” 润玉双手抬礼,面向太微,而后又面向水神,最后撩袍跪到地上,向太微道,“孩儿有一事,请父帝和水神仙上应允。” 荼姚连忙转向他,这孽子莫不是要与旭凤争夺领军之权吧? 旭凤也是不明,何事需要润玉这般严肃。 太微微微垂目看来,“什么事?” 润玉立直腰身,面目严谨,奉手直视上位道,“润玉恳请父帝和水神仙上,解除孩儿与锦觅仙子的婚约。”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荼姚惊掀眼皮,洛霖也满脸诧异,太微身子震动就雷霆发怒,“你这孽子说的什么胡话?” 旭凤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 润玉不卑不亢道:“锦觅仙子与润玉,皆对对方无意。所以请父帝和仙上应允。” “放肆!” 太微盛怒,“婚姻大事,岂容儿戏,那是你一言无意就可推卸的吗?” 洛霖还在,太微生怕惹出什么岔子来,连忙斥令润玉,“你年岁也不小了,给我滚回璇玑宫好好反省。” “父帝,孩儿不愿成婚,还请父帝收回成命!” 润玉重了声道,毫不退让,以头抵地,坚持己见。 “你妄想!”太微一掌拍在殿案上,怒其不争地瞪了一眼润玉。 与其说太微,洛霖也是震怒不已。若不是觅儿喜欢,若不是他太微依依不饶,他洛霖至于今日前来吗? 见润玉此举,洛霖愤而拉过锦觅就走,“陛下生的好儿子,觅儿自是配不上。还望陛下饶过觅儿,成全了夜神殿下!” 他洛霖的女儿,岂有让他人嫌弃的份。 “水神。” 太微从宝座下来,“两个孩子的情意你我都看在眼里,又何苦说的这气话。” “是啊水神仙上,兄长喜欢锦觅仙子已久,今日定是糊涂之言,仙上您…” “旭凤!” 荼姚也连忙跑下来拉住旭凤,这孩子。虽然今日不知润玉发的什么疯,但若是润玉联姻不成,对她们只有好处,他去求哪门子的情。 旭凤心中焦急,润玉要解除婚约,十有八九是因为源儿,他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洛霖拉着锦觅要走,太微又将锦觅扯回来,锦觅左摇右晃头都要晕了。 “润玉并非糊涂之言,乃是真心真意。润玉不愿锦觅仙子成婚,还请父帝和仙上,放我们自由。” 荒唐,难不成娶他女儿还委屈了他不成。洛霖气得心口气短。 今日小鱼仙倌怎么这么横啊,没看见天帝和爹爹气得不轻吗?锦觅夹在其中崩溃死了,索性两边一甩手,抱头吼道:“好了你们别拉了!” 锦觅终于得以喘气,看着自己的爹爹和天帝,“不就是解除婚约嘛,小鱼仙倌我答应你,咱俩的婚事不作数啦。” 说罢气呼呼地走了。 “觅儿!” 洛霖连忙追人而去。 润玉还跪在殿中,太微狠狠一垂袖子,眸色厌恶,“润玉,你太叫我失望了。” 拂袖离去。 这场戏,荼姚看得热闹,心满意足离场。 旭凤心中复杂,“兄长又是何故,你既已心系锦觅,又为何不惜触怒父帝,得罪水神。” 润玉站起身来,面不改色,“从前是我糊涂,今后不会了。” “你是为了源儿对不对?” 旭凤急切,“大殿非要如此翻来覆去,三心二意吗?” 翻来覆去,三心二意。他这颗心,从来就没敢交出去过。 润玉直视向旭凤,从未有过的坦然与自我,“你那日下花界,对源儿说了什么?” 说什么?他能说什么?左不过是被源儿拒绝得惨无人道。 “你可知,源儿离开花界了?” “什么?她怎会…” 旭凤喃喃,“那日在花界,她拒绝了我的寰帝凤翎,既已拒绝,何苦还要逃得更远…” 就这般,对他避之不及吗? 润玉没心思看旭凤伤感,不在天界,不在花界,以源儿的性子,只会去人界。润玉心中有个念想,源儿会不会,去他人界的别院呢。
第61章 紫方云宫的装饰华丽灿烂…… 紫方云宫的装饰华丽灿烂,金色的帘帐各被一边的的鸟族金钩挽起,殿中如玉光滑的窗棱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荼姚喜气洋洋,拔了金色的护甲在矮桌上。殿中立着姿态卑微的暮辞。 铜壳面具遮了右脸,一绺额发飘在眼球上,从漏出的半边脸和唇色来看,似乎是身体不适。 荼姚不在意暮辞此刻是不是在硬撑,润玉今日的举动对她有益无害,却也叫她心生猜忌。 “润玉今日突然要解除与锦觅的婚约,本座越想越不对,旭凤涅槃一事苦了你,但也是你办事不利。今后重新看守璇玑宫,别再叫本座失望了。” 因为鼠仙,暮辞被旭凤察觉到了存在,引得他们母子心生罅隙。天后气躁之下催动了他体内的蛊虫,令他气息抽痛,身子衰败得弱似薄柳。 暮辞不得推辞,低下头颅受了命。 人界。 夏至,骤雨骤晴。 山重水影,两岸叠山的墨绿倒映进一片湖水,水色也重得发青。 润玉一袭白衣翩翩走过水上平桥,影子点进水中游过。湖风灌动广袖,润玉收了收,带动水中圈圈涟漪。 距离下次下人界,人间已过百年。润玉别院除去一如既往的清幽宁静,并无气息。 润玉习惯一手负收在身后,站在平桥露台上远眺江水绵延不尽。曾几何时,他们才在此放心对饮,不望今后。 若有所失。 他早该知道源儿不会来的。 后来的土地仙抱着自己的拐杖,趁润玉愣神时,在他身后看了许久,像是才敢确认般,小心翼翼地试探喊道:“夜神殿下?” 润玉回身,清冷的眼眸飞快划过一丝茫然后恢复平静,“土地?” 土地仙感动得老泪纵横,拉着粗布袖子拭泪,“夜神大殿居然还认得小仙,小仙真是太感动了。” 无所谓记不记得,他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土地。 润玉面无表情,“你来找本神何事?” “哦,差点忘了正事!” 土地仙拉着衣角飞快点点眼角,言归正传道:“夜神大殿,源儿仙姑在我那儿。” …… 放晴的天空一下升高了好多丈,阳光从湛蓝蓝的天空透下来,两条硕大的彩虹横跨在太湖之上。 湖面波光粼粼,一袭千里。 水岸上原本的灌丛,像是在某一夜之间,疯长满了一片翠绿的夜寒苏。又是一场雨后,湿润润的空气唤醒了夜寒苏的花苞。花瓣从嫩芽一样新绿色的保护层里钻出来,栀子花一样的纯白色,一枝花苞上钻出来四五朵小巧的花。 此花又名香雪花,香风扬过,阔朗的晴空下片片花瓣如蝶舞动。 今日是夏至,自古就有在夏至拜神祭祖之俗,以祈求消灾年丰。连土地仙先前荒废许久的土地庙里都重新有了香火。 有人来拜神,源儿白日不便留在寺庙,一大早就出来了。太湖的水似乎又涨高了许多,早已不同几千年前的光景。 夏日天气翻来覆去的暴跳如雷,山中的动物闷了好几日的湿气,今日放晴,纷纷出窝四处乱窜。 芳草萋萋处,一条身形粗壮的菜花蛇扭动蛇身压倒了一路的杂草,不断吞吐着猩红的信子,微抬着光溜溜的椭形蛇头向前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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