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元有自己三媒六聘的夫婿,虽降王为侯,但也是她夫婿。 ——她是有夫之妇。 而他呢? 见不得光,窝在小小一座庭院,背着人伦与她行苟且之事。 ——如此无耻之举,不是男宠是什么? 韩信气焰顿消,重新躺回小榻上,“你爱说什么说什么。” “又生气了?” 鲁元笑着问道。 但这一次韩信没有再回答,一动不动斜躺着,只给她留一个倔强清瘦的背影。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不生气才有鬼。 正常男人被人当面说男宠都会火冒三丈,更何况淮阴侯韩信? 那可是把西楚霸王打得绝望自刎的兵仙,本事大,脾气更大,没提剑来砍她这个口无遮拦的公主,已是身为士人的好涵养格外克制,又怎会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然后与她说说笑笑? 鲁元抿唇一笑。 几乎没有犹豫,她垫着脚,上半身支在窗柩上,手一伸,戳在韩信背上,“好啦,别生气了。” “我不是故意刺你的。” 韩信正在气头上,她戳在他背上,他便立刻往外挪了挪,完全不给她有肢体接触的机会。 但她早就防着韩信的小脾气,手从戳变成往上抬,手指微拢,抓住了韩信的后衣襟,扯着他的后衣襟将人往自己的方向带。 可正在气头上的男人显然不知道她会这般无赖,更不曾防备她的动作,他挪,她扯,他的衣服直接被她扯下大半,后脖颈与巴掌大的后背顷刻间暴露她面前。 “……” 这倒是完全不曾料到。 不过这张皮子生得倒是不错。 脆生生,白兮兮,哪怕上面有着在战场留下的伤疤,也不曾损去其美感,反倒因为那些深浅不一伤疤而多了一种意味不明的凌虐美。 鲁元眉头微动,松了衣襟,“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闭嘴!” 男人瞬间转身,肩膀一抬,衣服便重新穿好,气鼓鼓望着窗外的鲁元,像一团炸毛的猫儿,“你就是这么当一国公主的?!” 可廊下的女人毫无自己轻薄他人的自觉,仍是大大方方看着他,一双眸子清澈而明亮,除却耳根处有一点点微红外,再无其他异样。 ——理直气壮得一如她那做完亏心事还能面不改色饮茶的父皇刘邦。 “是啊。” 鲁元道,“就是这么当一国公主的。” “你——无耻!” 韩信梗得心口疼。 鲁元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一个大男人,心眼比针尖还小。” 卫士们极有眼色,见她过来,便远远退在一边,周围无人,她越发想逗韩信。 ——原因无他,看他气鼓鼓的模样着实有些可爱。 “我又不曾看到要紧的地方,你的反应不必这般大。” 鲁元揶揄道,“只是瞧了一眼,又不是吃了你的一块肉。” 韩信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这人像是他的克星一般,每一句话都能精准戳在他心窝。 他在两军对阵之际战无不胜,可在她面前却从未占过上风。 韩信越想越气闷,越想越不想理会这个女人,小榻上有薄褥子,他仰面躺在小榻上,拉着褥子盖着自己的脸,身体力行表明自己不与鲁元一般见识。 ——诡辩不是他的强项,他不以己之短攻鲁元之长。 这人怎么这么孩子气? 鲁元险些笑出声,“我的淮阴侯,我的兵仙神将,方才是我说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再与我生气了,好不好?” 这话比刚才好听多了,韩信耳朵动了动。 韩信脸上蒙着被子,鲁元看不到他表情,以为他仍在生闷气,便继续道,“好啦,你不是男宠,是我的男人。” 韩信眼皮狠狠一跳。 ——男宠与男人,一字一差,但意义却是天壤之别。 “忘了告诉你了,父皇与母后已降旨让我与宣平侯和离,今日之后,我便再无夫婿,你我之间便不再是苟且偷情。” 鲁元继续道,“母后又许我入朝听政,开府治事。我一个人住着没什么意思,你要不要与我一同住进去?” 韩信呼吸静了一瞬。 半息后,他缓缓拉下被褥,只露一双眼,不情不愿瞧着窗外的鲁元,“此话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 鲁元笑眯眯,“我是正式邀请你,要你与我一同搬进公主府。” “不是这一句。” 韩信捏着被子,眉头蹙了蹙,“上一句。” “上一句?” 鲁元有些纳闷,上一句有什么真不真的? 正欲开口答话,便见韩信眼睛看着她,眸光却飘忽着,一会儿看她,一会儿又将视线转到一边,像是怕被她发觉他一直在盯着她看似的,不肯一直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这种反应叫心虚。 鲁元忽而便笑了起来,“当真,真到不能再真。” “我已和离,宣平侯不再是我的夫婿。” 她伸手,把蒙在韩信脸上的被褥拉下来。 这人其实生得很好看,但又不过于女气,是那种清隽型的男人,不会过于凌厉,让人望之生畏,而是带着点靡靡的阴郁脆弱,很容易激发人的保护欲。 ——可他根本不需要别人保护。 连西楚霸王都败在他手下,他何时需要旁人保护他? 可他的气质就是那么矛盾。 强大又脆弱,清隽却又满身是刺儿。 他不是留侯张良的超脱似仙,他是人世间的男人,不超脱,脾气大,优点与缺点都很明显。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衣着不华贵,甚至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尘污,可一双眼睛却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再配上他身上舍我其谁的傲气,哪怕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小兵衣服,都给人一种他才是三军主帅的挥斥万千。 就像公孔雀控制不了开屏,而韩信,也控制不了自己那一身呼之欲出的骄矜。 ——难怪项羽不用他。 鲁元拉下被褥,神使鬼差般捏了捏韩信的脸,“我没有夫婿。” “你要不要与我一同搬进公主府?” 韩信眯了下眼。 似乎在斟酌她话里有几层意思。 但此人着实如母后所说,军事天赋惊人,其他地方的头脑也惊人,想了一会儿,似乎觉得她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住进她的公主府,便是她鲁元公主的男人,不必再像之前那样偷偷摸摸来偷情。 这件事没有丝毫问题。 于是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薄薄唇角不自觉翘了起来,而后捉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来。 但他们之间隔着窗柩,她显然过不去,可经历过战场的人力气惊人,哪怕看似羸弱如韩信,也能一只手撑在她腋下,直接将她从窗户外抱进来,她就势坐在韩信身上,手撑在他胸口。 他的衣服方才被她扯过,已不像平时穿得那般整齐得体,她手指往外一抚,便探进他胸口,顺着胸口往下探,他的伤势已经痊愈,她没有摸到绷带,只有薄薄的肌肉覆在骨骼上,手感很好。 成年人的情事往往是一点即燃。 ——他们早已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推拉试探,百转千回。 韩信一手拉下窗户,一手握在她腰间,大抵是如她满意他的身体似的,他对她同样满意,手指虚拢握了握,颇有些爱不释手的味道,而唯一不满意的,只有现在的姿势。 “你下来,换个位置。” 韩信微微喘息着,与她打商量。 鲁元便换了手势,手指由握改成刮。 刚从淮南之地回来,指甲上尚未来得及染时兴的凤丹花,只有留得不长不短的指甲,贴着皮肉刮得韩信止不住战栗。 “那你去南越吗?” 她问韩信。 “……” 这种问题是这种时候问的吗? “只南越一个,不去。” 韩信喘得厉害,捉住她的手。 “不止一个。” 手指被捉住,鲁元没有再继续,想了想英玉与自己说过的事情,“周边有诸多蛮夷小国,可一并归入大汉领土。” 这显然是一场晋江不能有的事。 两人都累得够呛,谁也不想动弹,最后韩信打开窗户叫水,她却是连根指头都不想动了,韩信没有办法,一边埋汰她越发懒了,一边抱着她一同进了耳室,连她一同洗了。 大名鼎鼎的淮阴侯第一次伺候人,动作可谓是笨拙,“以后不许在这种时候问我不相干的问题。” “知道了。” 鲁元懒懒应着。 说话间,她伸手揉了揉韩信湿哒哒的发,心里却在琢磨另外一件事。 ——美色在怀,很难让人不意乱情迷。 怪不得始皇帝能有几十个孩子。 若她不用亲自生,她也想要几十个孩子。 【但不管怎样说,汉朝还是比较幸运的,开局抽到吕后这张SSSR卡,拖着惠帝这个小垃圾带飞大汉王朝。】 【中期又有邓绥这张SSSR卡逆天改命,再续大汉百年基业。】 【有这样的强势太后力挽狂澜救大汉于危难,也怪不得后面的晋朝臣子跪求他们的太后临朝称制①——万一呢?万一他们司马晋家也能跟汉朝一样好命,抽几张SSSR太后扭转乾坤呢?】 【然而他晋得国不正,不仅国力跟汉朝没得比,国运更没得比,虽同样抽到太后卡,但这位太后堪称史上第一女疯批,嘎嘎乱杀,一顿疯狂输出,后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八王之乱,五胡乱华。】 西晋,洛阳城。 少女环顾左右,周围并无异样。 ——听到声音的,只有她一人。 “阿旹,阿旹,快过来陪我玩。” 锦衣华服却一脸稚气的大男孩冲她招手。 少女回神,拢着衣袖起身,“我要回家了,不能陪你玩了。” “为什么?” 男孩儿不解,“我想要你一直陪我。” “这可不行。” 少女微俯身,凑在男孩儿耳侧轻声道,“只有太子妃才能陪你一直玩,我不是,所以我得走了。” 说完话,她向男孩儿请辞。 衣袖被拽住。 快要与她一样高的男孩儿从她身后绕过来,眼睛亮晶晶,“那,我让父皇封你为太子妃?” 自从帝后临朝,刘邦几乎每天都要与吕雉面对面,相看两厌的夫妻多看一眼都是折寿,刘邦上朝的心情如上坟,每每下了朝,便蹿得比兔子还快,今日不一样,天幕讲起汉朝后面的朝代,他便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安耐住想要疯狂逃离的内心,与同样看他百般不顺眼的吕雉道,“咱们后面是晋朝。” “没咱强,没咱运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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