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他苦笑着松开我,“我的命真的好苦啊。” 我不敢多说什么,若故江命中真有此劫,兴许我能问问天道该怎么去解。 祭司突然来找我,说是许多民众请愿让我去摘星院当相官,我听他那么说应该就像个公务员编制的算命先生。 整日缩在归封宫里也是无事,我索性就带着藏星走马上任了。 本以为摘星院就是个普通祭司们工作的地方,做的事情无非就是祈福、给别人消灾算命一类的事情。结果这里面除了我全是巫医,这里除了搞一般祭司都会搞的迷信活动外,还有不少人求医问药。离谱的是,据说故江的巫医奶奶是上一任祭司。 我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故江那么废,还能一直待在巽风身边的原因了。原来是官三代。 一个年轻的小祭司领着我到了工位,好家伙还是单独给我开辟出来的办公室。我悄悄问他:“我每天只看十个人的命线可以吗?”看太多我怕自己眼睛疼,毕竟又不能收钱,那么努力干嘛呢。 “大人这话说得,您只要在这摘星院里坐着就行了,想干嘛就干嘛。” 我去,以前打工的时候的奴性出来了,我都快忘了自己现在完全可以横着走了。 待那小祭司走后,藏星按捺不住兴奋在房间里到处转。 “这里可是摘星院欸,多少小妖梦寐以求想进的地方,只要当上巫医,走到哪里都是会被俸为上宾的。” 我点了点头,“果然不管在哪个地方哪个朝代医生都吃香。” 藏星正打开窗户往外望,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我说话,自顾自说:“苍盐海历经数万年的乱战,若是没有摘星院的这些祭司,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所以巫医和祭司是很受苍盐海子民爱戴的。” 我也起身走到窗前,入眼是摘星院里的一个大坝子,身穿祭司服,额前点着奇怪纹路的祭司们,在翻晒草药。我见藏星看得出神,轻声问她:“藏星,你想做巫医吗?” 藏星回头看我,重重点了点头。 对于现在的我,这不就是小事一桩吗。 巽风忙于朝政,基本上都住在寂月宫了。我本来以为我跟藏星能每天在摘星院过上我算命来,她学医的咸鱼日子。结果有一天,祭司非要让我一起去寂月宫进行一月一次的述职。 走进寂月宫那大殿,发现巽风并没有坐在殿上的王座上,而是就站在大殿中一众身穿乌漆嘛黑衣服的人前面。想来应该是他只是在代理月尊之职,不好坐上王位吧。 我跟在祭司身后一路走,直接就走到了队列最前面,我去这摘星院居然凌驾于绝大多数官职之上,仅次于南北二幽王之下。 朝会也大多说些哪个部落发生了叛乱啊,哪个部落又受了什么灾之类的事情。我听不懂,于是神游天外,在想三月之期马上要到了,神女复活,我的快乐又回来了。 刚想着得想个什么办法去息山看看神女,就听见有人cue我。 “关于此事,夕让大人有何看法?” “啥?”我去我根本没有听啊,我着急忙慌像开会被抓到开小差一样,疯狂给场上我唯一熟人故江使眼色。 故江不停把眼神往巽风身上甩,难道是让我评价一下巽风的工作吗? 于是我大言不惭地开口道:“我认为巽风殿下还需要多学习才能治理好苍盐海,光靠努力还不够,得靠策略。毕竟殿下不像月尊,拥有绝对的武力,建议多去人间学习一下人间的皇帝是怎么治世,最好走仁治路线。” “夕让,你给本王滚出去!” 我还在侃侃而谈,没看见巽风越来越黑的脸,就听见他恶狠狠的骂声,震得我头皮发麻。 我现在可是预世者,我怂你吗?我躲在祭司身后,柔柔弱弱道:“臣肺腑之言,殿下忠言逆耳利于行啊。” 四下鸦雀无声,我有点慌了。 谁料祭司啪的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一下子就把我暴露了。我正想着现在滚还来得及吗,就听见祭司用他极有穿透力的声音高呼:“臣以为,夕让大人所言极是,此乃天道所示,还请巽风殿下三思。” 哗啦啦的,后面的人闻声而动齐齐跪拜,异口同声道:“请巽风殿下三思。” 我见南北二幽王还没跪,又离得近,赶紧往他们俩身后躲。 岂料南北二幽王也弯下腰向巽风道:“恳请殿下一试。” 我也跟着弯了弯腰,以免显得太突兀。 巽风生气地甩袖背过身去,朝大家做了个退下的手势。“本王会考虑的,都散了吧。” 我松了口气,正打算跟着祭司一起赶紧溜。就听见巽风不太友善的喊道:“夕让,你给我留下。” 我向祭司眼神求救,结果祭司拍了拍我的手,笑着说:“夕让大人,靠你了。” 没过一会儿,大殿里就剩下我、巽风和故江三个人了。 故江走过来悄悄跟我说:“我让你赞同巽风殿下的意见,你在说什么啊?我先走了,你受死吧。” 我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小声央求道:“我啥也不知道啊,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别走啊,别留下我一个。” 故江无情的挥开了我的手,朝巽风行礼道:“属下告退。” 然后就扬长而去了。 我战战兢兢的抬头与巽风对视了一眼。 “本王看你本事大得很,刚刚不是挺敢说的吗?所以你现在在怕什么?” 我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我是预世者,我是预世者,我是预世者。 “这是天道的神谕。”我闭着眼双手向斜前方伸出。 巽风啪的一下打在我伸出的手上,我疼得赶紧收回手。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巽风背对着我缓缓走向王座,“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去云梦泽一趟了。” 我刚想说,这就对了嘛。人就是要多学习啊。 他忽地转过身来,不怀好意道:“不过本王只带你一个人,当书童。” 我去,是故江不配了吗,带我干嘛,就是想奴役我,让我伺候你,我才不去。 “臣,在摘星院身居要职,恐怕不能陪殿下走这一遭了。” 巽风闪现到我面前,伸手状似亲昵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大人不会忘了吧,苍盐海一天,人间就是一年。耽误大人一天时间,不会误事的。再说你能有什么正事?” 我梗着脖子不服气道:“民生之事无小事,我给人算命呢怎么不算正事了。” “就这么定了。本王已让故江先行去安排了,你准备一下,明日就去云梦泽。”说罢他便离开了大殿。 失魂落魄的回到摘星院,正巧遇上藏星在前院施药。我软趴趴的往她身上扑,她费劲地搂住我,询问道:“怎么了,夕让?” 我哀嚎道:“我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啊!” (四十) 再来人间这一趟,云梦泽已是一百多年后了。 故江选的是云梦泽现在最繁华的盛国国都——东垣城,而巽风的身份是南郡王送来都城的质子阮青,这阮青身子弱,此前一直生活在北边,此次南下水土不服又照料不当,半道上就一命呜呼了,仆人害怕责罚也四散而逃了。 我拿着通关文牒,牵着马刚进城门,直奔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 那包子卖相不太行,巽风嫌弃极了,我只好揣了一个在身上。我们俩刚打算去找个客栈落脚,就见一个年轻的男子领着一队人人马,气势汹汹地往我们这方向走来。 我深知越是繁华的地方,越会有纨绔子弟出没,这排场一看就不好惹,赶紧拉着巽风往旁边铺面躲。 结果谁知道,那男子竟然直奔我们跟前,拱手喊道:“世子殿下,在下主客司郎中莫止,恭候殿下多时了,还请殿下随我一起前往龙泉驿站。” 莫止?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抬起头来,那熟悉的眉眼,几乎一瞬间就确定了,他是老莫的转世。 我刚想说点什么,便见巽风一脚走在了前头,语气很是盛气凌人,“带路。” 我赶紧把马匹交给莫止身后那些人,跟了上去。 莫止和巽风一前一后走着,我竟有种梦回采薇镇的错觉。但转世之人,除了相貌和名字相同外,已经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了。只是难免觉得亲近。 都城就是不一样,这驿站的房间比采薇镇最上等的客栈都好了不止十倍。我此来人间做的是男子打扮,达官显贵又都素来是伺候的人不离身的,我直接被安置在了外间。 入夜,我辗转难眠,忽然听见里间的巽风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他不是莫老先生,他不会画画。” 我忍不住笑了两声:“我当然知道他不是老莫。” 老莫只有一个,他已经不在了。 我猜那南郡王还是有点东西的,皇帝还特地给阮青办了一场接风宴。要不说还是人间帝王好,这光贵妃皇子公主的就占了十几桌。 我不配上桌,也不知道巽风那边什么情况,我就搁那大殿外,同一众权贵的随行们站着吹冷风。 没想到没一会儿,莫止也出来了。我赶忙迎上去,朝他招手:“莫大人!” 莫止穿着朱红色的朝服,带着一顶黑色的官帽,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禁让我联想老莫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龙马精神。 “原来是世子殿下的伴读呀,还不知道小公子姓名?” “小人祝让。大人叫我阿祝就好。” 我借刚来都城不熟悉情况为由,强行拉着莫止从宫内聊到宫外,从城南聊到城北,最后以城门口那家包子铺的老板其实是礼部侍郎的大舅子结尾。 “呸,我就知道那包子卖相又不好,味道也不好,也好意思开在城门口,果然是关系户。” 莫止紧忙捂住我的嘴巴,“阿祝可不兴讲这么大声,隔墙有耳,那是我顶头上司。” 我点了点头。他才笑着松开了我。 “与你畅快聊了几句,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看来我与阿祝甚是有缘啊。”莫止拍了拍我的手肘,我也不客气的开玩笑道:“莫大人如此好相处的性子,该是许多人都有缘吧。” 莫止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来惭愧,莫某因为家世问题,挺受排挤的。还未曾有外人同我攀谈这么久。” 我当他是什么罪臣之后才如此,还安慰他半天。结果第二天我在太学院碰见他的时候,我真的下巴都惊掉了。 莫止,当朝皇帝宠妃莫氏的侄儿。莫贵妃有一子一女,他说的家世问题怕是,大皇子与他表弟四皇子争太子之位,而大皇子在朝中更得人心,所以排挤他们四皇子党吧。 好家伙啊,小丑竟是我自己,你也是个大大的关系户。 我在旁边给巽风伺候笔墨,心里却一直在想等等怎么收拾莫止这个家伙,把我的老莫滤镜打碎得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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