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突然刮起了风,巽风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有些失真。 他说:“谢公主垂爱,只是我已有心悦之人。昔年她也如公主这般大胆,约我一次不成又约一次,却不知我心里早已对她不同于别人。不愿公主在臣这儿错付太久,这才应约前来。还请公主另觅良人。” “既是如此,是玉琼唐突了。只是世子这般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竟只能让与别家娘子了。” 莫止突然掐了一下我的手臂:“这事儿你知道吗?为什么不早说?” 我回掐了一下他,“我不知道阿,再者早点说了又能怎么样。” “那我可以拉着她不让她来受委屈啊!” “你确定你拉的住?” 莫止沉默了,我也沉默了。 (四十二) 也许是单相思了太久,听了巽风那话都还是觉得他可能只是为了公主随便瞎诌了一个理由,是我自己多想了而已。 好烦阿,就连花灯都不想去看了。 我找驿站的伙计要了壶酒,就倚在天台上看这十里长街,人来人往。估摸着此刻莫止正搁皇宫里哄广音公主呢。寂寞又惆怅的只有我一个。 那个说一会儿就回来的巽风,直到现在才回来。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我并不想理他,他叫我我也不应。 “夕让,下来。” 我已经喝得半醉了,拿着酒壶朝他晃了晃,很是傲娇的说:“我不和口不对心的人说话。” 巽风绕了上来,抢走我的酒壶,我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扑过去抢。巽风一手抓住我的手腕,将酒壶往一旁角落里扔了。 我听见它咕噜噜滚下台阶的声音。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去偷听我与公主说话了。” 哪怕是喝迷糊了,我也知道这事儿绝对不能承认阿。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挥开他的手,踉踉跄跄去追我的酒壶。 我扶着栏杆深一步浅一步的往下走,却听见巽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说:“如今苍盐海百废待兴,兄尊不在,我自当宵衣旰食,早日复兴苍盐海。苍盐海的子民更需要我,我现在不该沉溺于儿女情长,弃苍盐海不顾。” 他好像还在说什么,但我真的听不下去了。这位兄弟你没事儿吧?你这话说得怎么就跟高三班主任不许谈恋爱,谈恋爱会影响学习一样荒谬阿。我翻了个白眼,结果下一脚就踩住了酒壶打滑,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在莫止的追问下,巽风告诉他,我把自己腿摔断了,所以莫止翘课来看我了。他摸着我被上了夹板右腿,调侃道:“不会是你家主子发现你偷听了,把你的腿打折了?” 我撑起身子往后挪了挪,伸手拿了一串放在旁边的葡萄。 “别笑话我了。昨儿广音公主还好吧?” 其实听公主那番话,觉得公主应该是个挺豁达的性子,但我瞧莫止这状态又好像是昨天饱受了摧残似的。 “别提了都怪你那好世子,我是费劲心思哄了几个时辰才哄好。” 我摘了一颗葡萄往他唉声叹气的嘴里塞。你真的是活几辈子都是操心的命。 (四十三) 莫止见这些时日我腿伤在身哪儿都不能去,怕我无聊,竟找了个轿子说带我去看戏。 我寻思我是来东垣那么久了,似乎还没去看过戏,也不知道一百年了,这人间的戏曲发展成啥样了。还有没有柳眉戏院那种模式的戏院哦。 头一回做轿子,我居然晕轿子。要不是实在是腿断了走不动道,我真的早就跳下来了。 莫止托扶着我进了一家四层楼的大戏院。我站在大厅中间,感受这泼天的富贵。 “这是今日的晚些会上演的戏目,你看看你想看哪场?” 精致的小木牌整齐的在托盘上一字排开,我从左边一直看过来,竟然看到了《杏花无处避春风》? 我拿起那块小木牌子,招呼伙计过来,“这个戏是讲什么的?” 这一听把我惊呆了。这不就是我自己写的吗,咋的文艺复兴了?我的话本子火到了一百年后? 莫止抢过我手上的牌子看了看,“什么戏阿?” 伙计见莫止感兴趣便介绍道:“这戏原是有位郎君花了大价钱托我们戏院排演出来上巳节那天晚上演的。下午练戏的时候那郎君都还在,晚上开演的时候倒没见着那郎君了,戏倒是火了。掌柜的见客人们都喜欢,就索性加到常用的戏目里了。” 莫止住翻来覆去了看了两遍牌子又递还给了伙计。“别是哪家郎君为自己夫人特地写的戏吧?你们不怕别人砸场子哦。” 伙计尴尬的挠了挠头,“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我愣了楞,倒是没想到巽风那日是来做这事儿了。我喝酒喝晕乎了,又把腿给摔折了,他也没提过这事。 当年没能看完这场戏,一直也是我的一个遗憾。 “就看这场吧,莫兄劳烦你再扶我一把喽。” 戏的结尾,杏娘与风郎与冥河之畔重遇,在三生石上刻下了彼此的姓名,约定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可惜戏外的我不是杏娘,巽风也不是能为爱义无反顾的风郎。他在意苍盐海的子民甚过我,他没错,我却觉得我累了。
第18章 穿进热播剧 (四十三) 入冬的时候,学生们都在太学院的院子里玩雪。却都不知盛国大厦将倾。 街上的传递战报的快马跑死一匹又一匹,东垣城里人心惶惶。莫止说,北边一支精于骑射的游牧民族已经连破了盛国四座城池,满朝文武百官都坐不住了。盛国看似国力强盛,其实早已是外强中干,甚至连抗敌的军队都不剩多少了。 听到莫止说要瞒着莫贵妃去参军时,我其实一点也不意外。知道他心中藏有家国大义,只是不知道他做惯了东垣城的纨绔子弟,还能不能在残酷的战场上活着回来。 我和巽风将他送至城门口,风雪越来越大了。棕色的高头大马,鼻孔里喷出两股白雾,我将给他准备的干粮别在了他的马鞍上。 “此一去若有归期,我定来南郡找你们看戏喝酒,世子殿下、阿祝,珍重!” 我朝他挥了挥手,“珍重!” 莫止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大雪中,我与巽风一道,慢慢的走回龙泉驿站。城中扫雪的老翁冻得双手通红,一路上都没有碰见几个人,这座繁华的都城一片死寂。 不过才又一月,就听说又失了三座城池,也不知道莫止去哪儿打战了。前几日听说北边来了许多流民,现下都聚在城门外,太学院也不办学了。皇子王孙们都闭门不出。 我问巽风有何打算,他说他想去施粥,这却是我没想到的。 寒冬腊月,因战争被迫背井离乡的流民,眼下饿的饿死,冻的冻死。朝中虽也派人前去安置,只是流民太多了,为了不引起东垣城内百姓的进一步恐慌,没让进城。 我跑了几趟粮食铺子,又去请了几个人,才将熬好的粥送往城外。 巽风走在我身前,收掉了伞,肩头落满了雪。我想伸手替他拂去,却又觉得没有必要了。抬眼便看见无数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们围了过来,急忙去招呼我请的人准备施粥。 许是有了修为,我穿着薄薄的布鞋也并不觉得有多冷,可眼前这些难民,衣不蔽体,连双鞋都没有,紧紧的抱在一团取暖。可我也知道我们不是云梦泽的人,过多干预世事,有违天道。 巽风站在粥铺旁边,皱着个眉,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样子,人群都避着他,只有几个老人颤颤巍巍的从他面前经过时,念叨着谢谢善人。我见他伸手去扶了一把,不禁感叹,他真的心软了好多。 我悄悄站到了他身旁,顺着他的眼睛看向远处的人群。官府派的人给难民们搭建的简易居所,四面透风,如何能避得了寒。 “我们那儿有句话叫,枪响之后没有赢家。你看,这人间诸国之间像不像苍盐海和水云天,战争所累积的仇恨只会越来越多。输了百姓流离失所,就算打赢了,那些死去的将士也不会回来,他们的家人仍旧会永远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 巽风扭头看我,风雪沾染上他的眉眼,随着他眼睛的眨动,像扑闪着的雪白色蝴蝶。他问我:“仙族杀我月族子民,逼死我父尊,囚我兄尊三万年,难道仙月两族宿世的仇恨不应该报吗?” 雪越来越大,厚厚的一层仿佛压在我心上,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巽风见我不说话,拉着我去棚子里避雪。 我低声告诉他:“不是要让你放弃报仇,而是想让你知道,不要发动没有必要的战争,如今三界和平,你要做的就是抚平战争给苍盐海带来的伤痛,带领大家开启新的生活。壮大苍盐海,才能够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有仁慈的权力。” “为君者不仁则社稷衰。” “君行仁政,斯民亲其上,死其长也。” “本王知道了,你闭嘴。” 嘿你还不乐意听了,我也就会这两句。 (四十四) 离开人间时,我托给广音公主一封信,如果莫止回来,就帮我给他。我在信中说,我与世子是下凡历劫的神仙,现在要回天上了,让他别找我们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信。 此人间这阮青和他的书童祝让,便是死在了回南郡的路上了。 我回锁玉殿一见到藏星,边扑过去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她温柔的抚摸着我背脊问我:“一天没见而已。”我甩了甩头,反驳:“此去云梦泽,我是已经整整一年没见你了。” 见我半天也不开口说下一句话,她敏锐的察觉到我可能有心事,问道:“可是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我把脸埋进她的衣领蹭蹭,一股子药香,“倒也没什么,只是无意中知道了巽风他也喜欢我。” 藏星闻言八卦的紧,把住我的脸强迫我抬头与她对视,“殿下他跟你表明心意啦?你要当王妃了吗?” 她快把兴奋写到脸上了,我摇了摇头。“可是他说他要把心思放在政事上。不想沉溺于情爱啊。” 藏星咕哝了一声:“殿下是缺心眼吗。” 我连连点头,结果那缺心眼的巽风和故江刚好就从锁玉殿门口走了进来。 藏星松开我,立马跪到了地上,“殿下。” 来得倒是正好。神女马上就要复活了,我还没去过水云天和息山,正好去散散心。否则迟早被巽风这仿佛被抽了脑干的脑回路郁闷死。我自认为我把能做的不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与其再继续受这苦我不如去嗑CP来得快乐。也许还能借助天道给他们帮帮忙。 “殿下来得正好,那日我问过天道,近日息山神女便会复生。” “你的意思是,兄尊要回来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但我需要胡诌一个理由跑路。“若殿下想知道月尊大人的近况,我可以去帮殿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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