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么久终于等到他这句话了,我装模作样的打开看了看那几幅画。 然后开始胡诌:“巽公子是这样的,这三幅各五十两,这个墨兰图所用的上色技巧比较难,收您一百两,这个泛舟图纸张乃是用的玉阳产量最少的细宣所作,收您八十两,一共三百三十两。” “看在公子于我有恩,我便私自做主只收您三百两,您意下如何?” “不必。” 巽风倒是爽快,直接付了三百三十两,就径直走去了老莫那儿。 此时老莫正给人画像呢,周围已经围着不少的人了。 因为价格公道,常常有人来光顾。我守着的这些画生意不算好,主要就是靠老莫给人画小像和观音像赚钱。 我将银子迅速收进口袋,喃喃:“果然要少了。” 其实这几幅画平时都只卖二十两银子,老莫啥都不多就画多,生意顶顶不好时,十两一幅也都卖过。 我以为他买了画,再看看老莫作画很快就会离开,于是忙着招呼别的客人,整理那些画去了。 莫约半个时辰后再看,他竟然还在那儿站着。 我又实在忙得脱不开手。 直到天色渐晚,商贩们各自准备收摊回家时,他都还在老莫身边没走,甚至还和老莫交头接耳了起来,是什么个情况? 我打包好所有的画,他们还搁那儿热聊着,时不时传来老莫爽朗的笑声。 于是凑过去喊:“老莫快收拾东西回家了。” 老莫抬头,高兴地说:“阿杏,我与这位巽小公子志同道合一见如故!不若一道去上馆子小酌一杯吧。” 我点了点头,刚从这家伙身上宰了三百多两银子呢,的确应该请他吃顿饭。 把几个箱子往板车上一扔,我弯腰找到拉绳,甩到背上准备拉走,“老莫你带着巽公子先去元华楼点菜,我把东西拿回去先。记得点蒜泥白肉哈,别忘了。” 我正准备走,一只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把绳子拿了过去。 我抬头看巽风,他看着我,将我推到一边,“带路。” 他纤细苍白的手指拉着麻绳在手上挽了一圈,身形微动,板车的两个轮子劈里啪啦的滚动了起来。 我忽地心口涌出一股暖流,小声对他说:“谢谢。” 他却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大步往前走了。 我急忙跑上前去扶住车上的东西。转头对着老莫喊道:“老莫那你自己一个人先去点菜呀。” 老莫朝我摆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一路上,我们两个人都没说话。 直到到了一个分岔路口,我才开口道:“右边,走右边。” 此刻风也轻云也淡,我为之心动的少年郎走在我身前,他的影子被夕阳拉的很长,我踩着他的影子一齐往家走。 走进冬儿巷,走进斜阳余晖里的孙府。 书房里其实挺乱的,老莫喜欢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堆在书房里,墙上挂满了他喜欢的画,柜台上摆满了形状不一的画扇。 我不懂他这些宝贝为什么不拿去换钱,毕竟在此之前穷得一度锅都揭不开。这些东西比吃好喝好还重要吗? 但当我此时看见巽风流连在其中,像一只蝴蝶在流连在花丛,这一刻我才真的相信老莫说的,他们会一见如故,是因为二人皆是画痴。 酒过三巡之后,我扶着仅剩下一点意识的老莫准备回家。 巽风也喝了不少却丝毫不见醉态。他站在我们分别的地方一直没动,等我走到街角回头再看时,他却已经不见了。 其实饭桌上,他们聊得挺多的。我也是才知道原来老莫也曾有辉煌的前半生,一幅画千金难求,后来得罪了权贵,流亡到了这里。老莫猜巽风是参加采薇盛会的权贵子弟,巽风也没否认。 一个七十多岁的贫苦老画工和一个看起来正值弱冠的富贵小公子,很难想象这样差异巨大的两人竟然真的会成了忘年交。 (二十六) 老莫酒醒了。 看见我一言不发地坐在他床头,吓了一跳。 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咋了阿杏?一宿没睡?”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看着他的眼睛,淡淡道:“其实那天救我的人就是巽风。” 他点了点头。 “我想嫁给他。”我反正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老莫吃惊的看着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我推开门,洗了把脸,去厨房准备早饭。 才刚将一把面下锅,就见老莫一脸愁容的靠在门框上,朝我悠悠说道:“阿杏,巽风出身富贵怕是看不上我们这种人家啊!” 我失笑道:“我自然知道,我只是心悦他,又不是非他不嫁了,谁又不想做富贵人家的少夫人呢。” 老莫走过来,拍拍我的头,“巽风这等样貌和身家的小公子喜欢也很正常,我若是女子我也喜欢。” 我拿着刚揪的一把菜叶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往这老顽童脸上扔,还是往锅里扔。
第10章 穿进热播剧 (二十七) 采薇盛会的前两日我和老莫都照常出摊,多赚点银子总是没错的。 巽风还是会经常到老莫支着的画桌旁边与老莫闲聊,还总是会给老莫带些名贵的纸笔和松烟墨。 等到最后一日的花朝节灯会时,老莫看出来我的蠢蠢欲动,于是便让我先行离开了。 我换了一身衣裙,仔细的给自己描眉点妆,准备去找巽风。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立在巽风所住的那家客栈门口等了好久,才看见巽风从里面出来。 “巽公子。”我出声叫住了他。 “你找我?”他往人群里走了,我快步赶上了他。 “今天是花朝节,夜里有灯会和大戏,想邀请公子和我一同去看看。”我难得扭捏,说话时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也不知道他究竟听清楚没有。 “人间我也来过许多次,倒是不曾仔细去看过这些。带路吧。” 周围人声嘈杂,巽风的话我听不真切,只听见一句带路。 于是我火速拉起他宽大衣袖的一角,带他直奔柳眉戏院去。 我买的是今日戌时三刻的票,等他等了半天,这戏马上就要开演了。 戏台上,两个武生正打得热闹,演的是一个捕快抓江洋大盗的故事。 我摸了一把桌子上的瓜子,边嗑瓜子边看戏。 不经意间瞥见巽风拿着瓜子认认真真的用手在剥,富贵人家居然都不兴吃瓜子的吗?哪有人用手去剥瓜子的,那嗑瓜子的快乐不就都没有了么。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一颗瓜子,“来我给你示范一下。” 我轻轻咬向瓜子,瓜子壳应声碎掉,胖乎乎的瓜子仁,掉落在我的手心。我将手掌打开,给他展示了一下,我嗑出来的完美的瓜子仁。 “明白了吗,用牙别用手。” 巽风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我手中的瓜子拿走吃掉了。 然后朝我扬了扬下巴。“继续。” 可能这就是权贵子弟的压迫力吧。 接下来的后半场我也还是边嗑瓜子边傻乐,只不过我的瓜子仁都落到旁边巽风的肚子里了。 散场时,看见巽风抿了一口茶水,打了个嗝儿,一派悠闲和满足的样子。 不禁猜想,是不是其实有钱人吃瓜子就是这样让下人伺候着吃的? “剧情拖沓,结局普通,所幸两个主演情感表达很到位,不好不坏吧。”身边一个跟我们一起离场的观众,发表了一下看法。 我摸了摸下巴,反思道:“这个话本我觉得写得挺好的,很好笑阿。” 柳眉戏院与其他戏院其实并不太一样。这里的戏班子只演话本故事,而且只用新话本,所以总有不少书生来这里写话本赚钱。 巽风走在前面,在人群里给我开了个道,我为了不跟丢他又抓住了他的衣袖。 “巽风你觉得刚才那场戏,好看吗?” 他侧身避开一个又一个行人,走到一处断桥才停下。转过身看着我,“于我而言,画大于酒,酒大于戏,我不懂戏。” 也是,就跟我看不懂画一样。 “其实我也很想写话本故事,写将军的大义,写戏子的多情,也写市井琐碎。写情写爱,写生死,也写宏图大志。” 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进柳眉戏院时就被话本里的故事所吸引,我想写故事,那是除了挣钱,我最想做的事情。 “人生短暂想去做就去吧,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巽风的话像这河边的晚风一样直直吹进我心里。 我笑着说:“谢谢你,巽风。” 谢谢你,鼓励我。让我忽然就真的有了拿起笔的勇气。 巽风却突然伸手指了指我身后的河流。 “看,花灯来了。” 我转过身去,上游的人们放的花灯此刻都在慢慢经过这里。 只一瞬间就照亮了这座断桥。 我看着写满愿望的花灯自桥下穿过,闭上了双眼,将双手合十。 默默许愿:巽风快点喜欢上我吧。 “愿望是不会成真的,只能靠自己。”身后幽幽来这么一句,气得我转身就是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巽风小腿上,把巽风踹懵了。 “叫你乱说话。” 我丢下一句,便扬长而去。 只听见后面的巽风朝着我大吼:“你好大的胆子。” 我越想越气,他还凶我,我转身跑回了孙府。 再也不要喜欢这种没有情调的木头了。 (二十八) 不喜欢,也断然是不可能的。 这几日他都没来摊儿上,我也没有借口去找他,感觉自己都害相思病了。 赶巧画摊儿采薇盛会以后生意也不好,无所事事更容易想东想西,于是我决定去留月客栈帮帮忙。 月娘见我来了,朝我摆摆手,“今儿这钱你太好赚了,店里闲得很,别来蹭我。” “月娘不要钱,我找点事情做。”我扑向柜台,抓住了月娘的手,使劲朝她眨巴眨巴眼睛,以示诚意。 月娘被我吓到了,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你咋了。害病了吗?” 我挥开她的手,趴在柜台上有气无力地哀嚎:“害了,很严重的相思病。” “哪家公子?” 我摇了摇头并不想告诉她。 结果不料她却更上心了,反倒给我指点道:“俗话说得好,这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可就只隔着一层纱呢?那有什么好烦恼的,你把你那小手绢一丢,再约上郎君去杏川河边儿上那么一走,事儿不就好办了?” 我怎么没想到呢,我的手帕还在巽风那里呢。又有理由去找他了! 我直起身来,朝她一拱手, “月娘,谢谢你,成了我免你的份子钱!” “谁娶你这疯丫头啊,我用不着出这份子钱。”月娘笑着低头,又打起了她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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