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吧,对方的特征。”五条悟百无聊赖地说。 看样子是曾经被咒术师救命来感恩的人,这种情形虽然不多,但有的话,对于普通的咒术师来说,也能增强一点职业幸福感。 反正高专统共就那么几个人,用排除法也能很快找到。 “是个女孩子。”少年肯定地说,这可能是他最肯定的一点了,“样子已经记不是很清楚,黑色头发,个子不是很高,对方当时的年龄大概是十六七岁左右……” 十六七岁,五条悟思考了一下,又是十年前,那么十年之后跟他的年龄就差不多了。排除掉十年前这个小鬼才几岁可能记忆出错的因素,对方可能是在他之后晚几届入学的学妹。 至于黑色头发,矮个子,实在是太普遍了。 “抱歉,我当时处于严重失血状态,”少年很不好意思地说,“视力听力都因为失血过多受到了影响。” 他有些抗拒又怀念地说,“虽然很疼,但她身上真的好香,怀抱也很温暖,如果不是那位小姐的话,我也许早就死在那个时候了。” 他有些迟疑地吐出了一个地点的名字,“我是舊■■村事件里活下来的幸存者。” 除了近些天才接触咒术界的吉野顺平,其他人对舊■■村这个名字一点也不陌生,因为这件事在当时登顶了很久的社会新闻,毕竟死亡人数那么多,总是会有人传出去。 为了照顾一知半解的吉野顺平,少年解释详细。“舊■■村那时总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看到了附近有奇怪的痕迹——应该是咒灵,但村里的人不知道,他们好像把原因归结到了一对双胞胎姐妹身上,专门请人来祓除。仔细想想,一切怪异的事,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其实我不是舊■■村的人,只是放假的时候去叔叔家玩,也没有想过后来会遇上那种事——那个时候我正在外面玩,阿姨喊我回家吃饭,正要进门的时候,我看到有可怕的怪物——是咒灵——好多好多的咒灵,像乌云一样密布,把半个村子的天都遮住了,它们很快就覆盖了下来,从各家各户的门、窗里钻进去……它们简直无孔不入,无缝不钻……” 他沉浸在了过去的回忆里,忽然又重新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痛苦的杀意,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回忆重温还是来自眼前的危机。 少年猛地睁开眼。 五条悟在桌上轻叩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吉野顺平战战兢兢地坐着。 “你继续。”男人淡淡地说。 无所谓故意恐吓。 只是,想到这件事的时候,即便是他也难免情绪波动。再次重温当年的画面,对他来说也同样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啊。 “我很想让大家快点跑,可是,没有人听我的,叔叔他们就那么死在了我的面前,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 叔叔一家也是当年刚搬回那个村里,本来是为了养病,结果没想到反而在那里直接送了命。 “由于我发现的早,躲在了米缸下面,大概是那个时候我有一点咒术天分了,那些咒灵过了一会儿才找到我,我没赢过它们,被贯穿了身体。” 少年停顿了一下,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提到它时,强烈的痛苦还是再一次击破了心房,“那些咒灵以为我死了,暂时离开,但叔叔也好,阿姨也好,还是刚出生才两个月的娜娜也好,全部都死掉了。我本来以为我也会那么死掉,因为一直在那里没有人救治,而且后来,又有一些咒灵过来了。” “……又有一些?”五条悟说。 “是。”他说,“和第一批来的那一些不一样,我能感觉得出,它们身上的咒力是不一样的,一开始我以为是来补刀,后来发现不是,它们没有杀我,在我身上停了一会儿就走了。” “后来就有个大姐姐过来,探了一下我的呼吸,发现我还活着,就帮我止了血,她在我身边陪了很久,让我一定要坚持活下去,我能确定她不是村里的人,村里的女孩子不多,她的声音我没听过,说话的时候尾调总是微微上扬。” “那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姐姐呢。”吉野顺平感慨地说。 那种情况下还愿意站出来帮忙,没有谁比他更明白这种行为的可贵。 少年点点头:“因为姐姐救了我,所以,我也想像她一样。” 于是他拯救了吉野顺平。 吉野顺平忽然感觉到,命运对人也非全然不公。 他以为他是孤立的岛,除他以外所有的人都是无关紧要的沙砾。但也没有想过,一个陌生人向陌生人传递的善意,到最后能将他从地狱里救出来。 至于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年才想起要找人感谢,主要是因为—— “可惜我在那件事里受了太大刺激,也有可能是摔倒的时候撞到了脑袋,”他不无遗憾地说,“在医院里醒来之后就把所有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但是最近忽然遇到和当年相似的咒灵,一受刺激就全都想起来了。” 他激动地拍桌:“我记得那个姐姐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一对酒窝!” 五条悟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酒窝啊。” 黑发,矮个,酒窝。能同时符合三个条件的女咒术师不多。 “对,”少年说,“而且我还在她身上闻到了血腥味,她身上也破破烂烂的,受了不少伤,肯定是跟毁掉村子的坏蛋咒灵打了一场。” 半天没有回复。 少年奇怪地往对面看了一眼,那个五条老师还是戴着他的眼罩,只看剩下来的半张脸,也摸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那种感觉很危险。 对方认识她吗? 想起了咒术界的高死亡率,还是说对方如今已经死了呢? 种种念头,他一时居然不敢再开口。 倒是吉野顺平不知者无畏:“请问五条老师认识这位女性吗?” “负责招生的是夜蛾校长,”五条悟没有理会吉野顺平,突兀地站起身结束了这场对话,“我只是刚好在休息室里,他马上就会回来,等过了他的面试,你们就算成功入学了。” 两个少年跟着站了起来。 “谢谢五条老师,”少年说,“如果老师找到了对方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 “可以。”他说。 其实已经找到了。 等离开后,五条悟走在半道上,短信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草草地看了一眼。 [五条君,不负所托,那天你交给我的项链,状态已经被我成功回溯到了十年前,上面果然出现了另一种咒力残秽,根据回溯状态显示的结果,我推测佩戴者应该是从正面受到了攻击,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只有一种残秽……不管怎么说,六眼都名不虚传。] [那天你约我出来,我想,这是个很好的开始,如果……] 屏幕上的信息闪烁不停。 断掉的项链,被刻意抹除掉的残秽。 第二次降临的咒灵,被拯救活下来的小男孩。 错过的事情真相,以绝望和悲伤为代价,向他展开。 一谈到夏油杰就慌张的脸色,总是含糊其辞,是因为真正动手屠村的人其实另有其人,不是她,是另一个坚持着正义要守护弱者的人。 真正背叛了信念的人是夏油杰,他的挚友。 杰想杀她,但最后没有。 他不是死在了她的手上,或许也不是心软留情,是因为那条项链上存储的咒力。 夏油杰,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他麻木地往前走。 过往的记忆,他以为忘掉的,已经埋葬的,还鲜明,历历在目。 她一个人前往舊■■村。 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她一向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即便是他也有所不及。 或许是想去阻止杰,避免悲剧的发生。 他几乎能还原出当时的画面,她努力赶过去但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于是豁出性命也想要尽可能改写悲剧,为了凶手的清白而毅然赌上了自己的。 说起来这件事还和他有关,还要回溯到曾经他对她说过的话,五条悟记得自己信誓旦旦地对她说杰一定不会叛逃,因为诅咒师的家人会承担糟糕的命运。 所以她没有把真相说出来,一直到死都紧紧闭着嘴。 而在她脱逃监狱之前,他还对她说回来之后要给她惊喜,那时她应该也在期待吧。 她还要笑着装作若无其事,等他回来。 明明是个杀诅咒师都会手抖的人,却装出了一副对人命视作草芥的模样。也许她心里很痛苦,但不能表现出来,不仅要在脸上伪装还要在心里伪装,否则会被他发现前功尽弃。 她身上的伤痕不再是杀死叛逃诅咒师的英雄印记,反而成了对同伴下手的铁血证据,罪犯是不配得到治疗的,所以直到见他时,她还伤痕累累的。 她那么怕疼。 而他做了什么呢? 他突然恐惧起来,完全不敢去回想,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做了什么。 她的嘴在笑,眼睛在哭。 她也许是在向他做最后的求助,而他没有读懂。 除了恨她,怀疑她,抛弃她,亲手杀掉她,对她没有说出口的期待,他没有任何回应。
第165章 ①④ 一个阳光和煦的日子, 妹妹接到伏黑惠的电话。 “来高专一趟吗?可以哦,有时间的。” 那边的声音反而有些迟疑。 “可以吗?如果很忙的话,真的不用勉强自己。” 妹妹说:“我不忙呀。” 伏黑惠:“你可以忙。” 妹妹:“……” 妹妹:“伏黑君对我有什么意见吗?所以不欢迎我……” 伏黑惠:“没有!” 他到底叹了一口气, 掐了掐太阳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生硬冷淡, “……没有不喜欢你,只是……” 只是这个电话是五条老师那个家伙让他打的。 总感觉他不怀好意, 只是他暂时还摸不清楚他的想法。 “我很想见一见伏黑君呢。”她说,“所以听到你的电话的时候, 心里真的很高兴,如果让你感觉到很麻烦的话, 那还是算了, 我就不打扰你啦。” 伏黑惠握着手机的手指忽然收紧:“……” 外壳传来轻微的咔嚓碎裂声。 “咦?”妹妹眨了眨眼睛,“什么声音啊?” “没什么, 一点也不打扰, 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他有些语无伦次,耳朵有些烫的发红,“呃, 什么时候来?我到时候去接你。” 妹妹开心:“对啦,伏黑君,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他犹豫了一下。“……可以。” 不是出于关系生疏考虑, 而是思考真名曝光后可能带来的问题。 “我叫惠。” 伏黑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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