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起的三根手指只剩一根,倒了个个指向了自己。 “就是我啦。” 他语气轻松的好像在说今天的甜点是喜久福一样。 “只有你吗?” “只有我呢,”他叹了口气,笑着说,“没办法,我是最强嘛。” 这回听上去[最强]倒像是一份无法推脱的职责了。 妹妹低着头没有做声,他跟着安静了会儿后,不安分地伸出手,像猫咪玩弄毛线球那样扒拉了一下她。 “我都已经想好了,那些刚挖掘出咒术师潜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孩子就暂时放到五条家安置一段时间,至少等到摸清楚背后的人是谁再说。” “……我不是什么四级咒术师。”她说,“我也不是你的学生——你不可以,随便地安排我,不要以为我会老老实实接受。” “你确实不是。”他直白地说,“但这不代表他们不会把主要的矛头针对你,你要面临的刁难要远胜于其他人,没有人会手下留情。” “为什么?” 他看着她不说话。 妹妹眼睛红了一下,咬着牙说:“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了,早就没有——他们要是不信的话,那就跟他们说一遍啊。” “别说傻话了,”他冷静地看着她,“没有人会相信的。” 她盯着他,半晌,说:“凭什么啊。” 好像所有的愤怒不甘都只能以这种无力的语言吐露半丝,但是又能怪谁呢?五条悟吗?他已经尽力在这个不周全的世界里努力保护她了,只是最强就意味着危险,和他接触就有可能会被当成需要被解决的同-党,可这难道是他的错吗?她不能够去苛责他的爱,那会使两人的感情都变得很廉价。 可是她也同样无法接受,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就要被束缚住翅膀,看着别人在那里拼死拼活,自己却只能待在安全的辖区里。 “……抱歉,”他无奈地苦笑,“我好像给你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摆脱掉了,我会想办法摆平那些,在那之前,你可能会有点无聊。” “你说的好轻松啊。” 五条悟帮她把发丝捋到耳后的手顿了一下。 “安全是无法保证的,没有人可以保证永远不发生意外,”她说,“我明明可以帮上忙——我没有弱小到必须受到别人庇护才能活下去的程度!” “那你又能帮上多少忙呢?” “什么?” “姊妹交流会。”他冷淡地说,“没有经历过任何允许就一个人跑到树林里,结果差点不明不白死在那里,其他人兴师动众去找你,这就是你说的帮忙?有这个心是好事,但最少有点自知之明。”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我可以帮忙治疗,和家入君一样!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可以?” “好问题,”他尖刻地说,“硝子是咒术师体质,至少挨刀后能撑着把自己治好,你可以吗?我不想去探究你那些奇怪的能力是怎么来的,怎么复生也不想去追究——但你能保证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如果再有下次,你还能活下来吗!” 他甚至没有动用咒力,只是用已经登峰造极的体术,没有费多大的气力就压制住了她。 她的两只手被他牢牢钳制住,一双大而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死死盯着他。 “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废物没有用吗?” “你要面对的每一个人都会怀着极大的恶意,不会有任何人对你手下留情,也不会因为我的名字就对你手软,而是正好相反——一旦落到他们手里,知不知道到底会面对什么?” “死了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第一次了——” 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却让人感觉很安静。 五条悟脸色铁青,扯了扯嘴角。 “挺有道理,”他松开手,她的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红印,自嘲地一笑,“反正我的个人感受也无关紧要……总之都习惯了嘛。” 她突然住了口,并从心里感到了一股齿冷,难以名状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他没有再开口,手扶在额上,腕上的青筋都狰狞了出来,那张脸上写满了疲惫——此时此刻终于真正有了快三十岁的男人观感。 “对不起。”她说。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好像被定在那里的一座冰山,她顶着严寒向他靠近,生怕他忽然像被撞的冰山一样,沉入海底。 她在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后悔了自己说的话,刀是会伤人的,但是语言的锋芒远胜于铁刀刚刃,他们都很了解彼此,以至于知道对方的痛点在哪,哪怕原本的出口目的并非是想伤害对方,而是相反,可就是因为在乎反而变成了严厉的攻击。 她哽咽了一下,从他的身后伸手抱住了他。他的脊背僵硬了一瞬,可到底还是没有挣脱她。 “……废物那种想法,我从来没有过。” 他轻轻地说:“你愿意相信我吗?莲衣。” “我相信的。” “我不是觉得你派不上用场,但实在没有必要再就入这场浑水里了。” 他的手往下移,准确地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妹妹没有跟平时一样挣扎松开,静静地把额头抵上了他的背。他说话的时候胸腔共鸣,微微的震颤顺着皮肤刺的人有几分酥痒感。 “……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她说。 想帮大家的忙而已,只是想帮他的忙而已,可却还是被拒绝了,哪怕知道原因,心里还是有点不服,她在这个世界曾经那么重视的人都否认了她的想法,就算对方本意是好意,这还是难免让人生出了自己是累赘的这种感觉。 “我知道。” 他的声音重新放缓了下来,没有之前那么温和,可是这意味着他们重新回到了平等的、不再竖起浑身的尖刺对峙的时候,哪怕他们已经不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是这并不妨碍两个人都默契地在这种时候忘记了这一点。 “我只是有点伤心。” “嗯。” “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还说出那种话。” “是啊,我们认识了那么久。”他说,“还在五条家的那个时候,我把你弄丢了一次,那么一场大火,烧了好久好久,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来,我在废墟里找了好长时间,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那些人一直在烦我,说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大不了再找一个就行了……啊,让人真的很烦躁,干脆把他们全都杀了就好了。” 这种轻描淡写的口吻。妹妹有些无措地看着他。五条悟低下头笑了笑,顺着她的手反手拥过她。 “后来好不容易再见到,说实话,一开始确实有祓除之类的想法——但也不能完全怪我吧?毕竟死而复生这种事完全没有想过嘛,咒灵都是坏的啊,不过后来还是私心占了上风,和夜蛾立下契约那个时候我想,算了,大不了我死后拉着你一起下地狱,要么你拉我一起下地狱也好。” “可是,那天我杀了你,就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你和我两个,你慢慢消失掉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来,那是第二回 。”他说,“莲,我也是人啊,心脏也是血肉做的,受伤也会感到疼痛,会流血的。” *** 隔了这么多年再次光顾五条家本宅,妹妹的感想是没有感想,外面的一切都在迅速的更改,而这里好像始终都活在旧日里,一砖一瓦一石一墙都和过去无有二样,连同其他几个低级咒术师,都被安置在这里。她的待遇要更特殊一些,住在了主宅的主间——当然也就是五条悟的起居室之一。 作为从出生开始就不停的接受刺杀的神子,从小到大最重要也是最经得起考验的地方,就是居住环境的安保。 当然除了安保以外其他服务也是相当到位,毕竟真的论起享受,比起资-本-主义更会享受的当然是万恶的封建-主义。本家宅里分配服侍的人相当殷勤,那个态度几乎让人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似乎这些人已经完全把她当成了未来的女主人。 ……但这种情况是不会成立的。 这和任何人的感情都没有关系,她再眷恋游戏,但是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不再像以前那么激烈,可能等到最近的灾难结束后,安安静静地找个地方,迅速脱离游戏。 如果游戏里的世界还在运行,那么其他人必然会感到难过。 她想到了这个难以避免的问题,于是要了纸笔,以平和的方式,假装自己已经决定了,做一个漫长的、放松心情的全球环游来摆脱近期发生的糟糕的事情。 以往觉得咸鱼生活是很美好的,有吃有喝有玩,但这样的日子过得长久了又难免有点笼中鸟的味道,她偶尔也会去找找其他人说说话,五条悟很少会来,从他日益匆忙的行程上就可以看得出形势不容乐观。 如他所言,特意跑来刺杀的人已经过了好几波,本家宅的防御成功卫冕了那些攻击,不过还是有好几处需要重新修筑,甚至还有人主动跑过来请求她的意见,问新建的房屋想要什么样的风格。 ……她怎么知道? 而且这个也不该问她,五条悟知道了之后倒是没说什么,又电话里让人准备了一堆的杂志读物刊物给她打发时间。 近期的纸质媒体都在桌上,花花绿绿的占满了整张桌子。她无聊地翻了一下子,对日本版知音家庭兴趣不大,不过看见了旅游刊物,翻了一下,封面拍摄着热闹的庆典,上面灯火通明,游人如织。 简介的内容是为了刺激疲软的经济,最近即将举办的几场活动,有美食节,特产街,还有特意向政-府批办的花火晚会。 ——在涩谷区。 毕竟是万圣节,这么大型又正式的活动估计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去吧,而且什么都可以玩,还可以看烟花表演。 “但是那么多人都在的话,会很拥挤呢,”才不过豆蔻年华的侍女时时刻刻观察着她的脸色,以便于在第一时间就献上贴心的照顾,“莲大人觉得无聊吗?” 妹妹觉得她还蛮好玩的。 这个小女生似乎已经认定了她未来会是五条悟的正室,于是铁了心发誓要成为主母的未来第一心腹,连五条悟回来都会主动回避,生怕她会多想。 妹妹:“……” 被人当成金大腿抱的滋味感觉有点复杂。 她随口说:“有什么好玩的吗?” 侍女月江点了点头,偷偷看了看两边,发现没有人盯着之后凑过来轻声回答。 “有的,是悟大人的基地,”她说,“悟大人以前不高兴的时候,总会一个人跑到那里去,叫谁也不许打扰。” “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妹妹不以为意地说,“秘密基地谁没有。” “可是我第一次见到莲大人是在那间屋子里,”月江说,她慌张地捂住了嘴,“啊,请大人务必为我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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