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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丽嘉转过身，一步步走上神王的座位，将那根永恒之枪横放在了座椅上。 海拉轻嗤一声，眼睛中倒映着安格博达正逐渐消散的身影。洛基还在组织语言，忽然彻底僵硬在了原地。 “不，不，不……”洛基的身影闪烁了起来，表情失态地转过身试图抓住海拉的肩膀，“索尔！他死了吗？” 海拉有些吃惊地看着他，然后微微皱起了眉。掌管着阿斯加德冥界的死亡女神挑挑眉毛，轻声说道：“哦，我那个蠢弟弟，干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啊。” 在洛基目眦欲裂的表情中，海拉轻飘飘地回答：“是，他死了。” “他没有。”洛基背后有人幽幽地说。 密涅瓦戳了戳洛基的虚影，正跪在索尔的身体旁边没回过神的洛基忽然被戳得脑袋一偏。 他听见密涅瓦说：“他要去冥界走一圈才能回来。不过如果你把他带到这儿，那我可以让他现在就回来。” 她又笑了：“再不回来的话，你们就要错过新王的诞生啦。” 洛基和海拉同时看向密涅瓦，停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对方。这对并无血缘关系的姐弟突然生出了一种默契，他们转过脸，同时看向了站在神座前方的弗丽嘉。 他们的母亲手里举着自己的权杖，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远处自诸神黄昏开始时就连绵不绝的毁灭声响像是陷入了真空般，宁静了一瞬间。 下一秒，在一阵光芒起伏之间，他们看到了“她”。似乎被月光笼罩的白发少女从金宫的阴影中走出，照亮了昏沉的地面。 赫卡忒！这个名字在所有人的心中被重新忆起。魔法女神面容冷淡、眼神凛冽，她裹挟着以太之风而来，甫一落地就抬起了手，指尖轻轻在安格博达消失的地方勾勒了几笔，像孩子随手的涂鸦。 随着她的指尖勾勒，地球古神的身影又重新显现了出来，像一幅被徐徐涂抹出的画卷。 那被安格博达的身体强行容纳的力量碎片与奥丁之力一起被赫卡忒收回掌心，安格博达额头上的满月图案黯淡下去，本应已消散在宇宙本源中的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赫卡忒……”安格博达望着她千万年不见的老师，喃喃说道，“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赫卡忒露出一个微笑，温和而不容置疑地说，“你做得很好，安格博达。其他的债务轮到我自己来讨，从此之后，你做回你自己。” 随着魔法之神如同宣判般的话语，安格博达被重新带回了世间。赫卡忒将目光移到了神座上的弗丽嘉身上，朝这位昔日的九界第一法师轻轻笑了笑。 弗丽嘉也笑了。这位昔日的神后一步步走下阶梯，首先来到了洛基和海拉的面前。 母亲温柔慈爱的目光一如既往，尽管她的身材并没有她的这两个孩子那么高大：“孩子们，我要重塑阿斯加德，你们同意这点吗？” “我会全力帮助你的，妈妈。”洛基目光平静地看着弗丽嘉，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海拉十分不满地剜了一眼抢先回答的洛基，同样点了点头。 弗丽嘉宽慰地笑了。她轮流摸了摸他们的脸颊，轻声说：“如果索尔也在就好了。” 已经搭上了奇异博士的顺风车的洛基闻言恨不得给斯特兰奇的斗篷再附几个魔，最好能让这破斗篷的飞行速度超过音速。 奈何斗篷十分费劲地托着双眼紧闭的索尔，飞得就像个速度缓慢的飞毯。 史蒂芬有些担忧地看着已经在扯着斗篷飞的洛基，不由得建议道：“要么我试试开一个传送门……” “你想死吗？”洛基回过头凶巴巴地说，“现在世界树的魔力还在沸腾状态！” “风险也没那么大。”史蒂芬委婉地说，“我看你好像很赶时间。” “你把爱德华兹找过来。”洛基压低声音说，“不能让我母亲知道索尔死了一次。” 史蒂芬无奈地看着他，在高空炽热的风中欲言又止，很想说他不知道密涅瓦在哪。 但就像为了印证洛基的那个“至尊法师和死灵法师是绑定状态”的离谱猜测，密涅瓦在下一秒就十分突然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真灵啊。”洛基震惊地看着史蒂芬，喃喃说道。 “……”史蒂芬决定不去解释这种会越描越黑的话题，而是看着密涅瓦低声说，“密涅瓦？你要带回索尔吗？” 他真正想问的是：那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次是免费劳动，我从你们的故事上获得了许多灵感。”密涅瓦朝他眨眨眼，利索地指挥斗篷把索尔放在金宫侧面的庭院中，“好在你们阿斯加德人死后的去处一目了然，不是英灵殿就是冥界。鉴于现在英灵殿已经没有了……咱们就直接走后门吧。” 在断壁残垣上，一阵摇撼大地的光芒忽然席卷了整片国度，奇异博士也同样感受到了那足以重塑世界的魔法波动。 他不禁有些动容地看向天空，在那里，弗丽嘉正高举她的权杖。 昔日真正的九界第一法师在此刻归来，她身上属于母亲的慈爱与属于妻子的温柔在魔法的光辉中被淡化了，人们仰望着身着铠甲的神后，终于发觉她其实有着弧度锋锐的眉眼。 密涅瓦将一朵黑色的花塞进了索尔的嘴里，也同样举起了手臂。 史蒂芬任由斗篷飞回他的身上，在感知着令阿斯加德重建那惊人的魔法伟力时忍不住回过头，凝视着密涅瓦专注的侧脸。 他发觉自己总为她意气风发的样子感到心折。 “我将令战死的勇士回首，令牺牲的英雄驻足，令逝去的灵魂归来。”弗丽嘉轻声说，每一个词语都掷地有声，“毁灭的一切都将重建，消失的一切都将复原。我将令阿斯加德再无末日，九界之内再无纷争，我将守护新生的九界，至死方休。” 随着那话语落地，末日后沉寂的阿斯加德忽然重新喧嚣了起来。黄昏的锈色从天际褪去，淡蓝的天空渐渐恢复了琉璃般通透色彩。焦黑的土地重新焕发生机，倒塌的建筑自行修复，那些倒在地上的死者迷茫地眨了眨眼，发出几声痛吟。 自至尊法师开辟出的避难所中有人探出了头，满是喜悦地对着新生的世界发出几声惊呼。 索尔突然大叫一声坐了起来，呸地一声吐出了嘴里的花。 他抖了抖脑袋，四处看了看，下意识地对着密涅瓦露出一个傻笑：“你把我复活啦，密涅瓦。” “你本来也没有真死。”密涅瓦笑眯眯地说，“死亡刚带走你，你大概才刚进入冥界不久。正好海拉也在这里，让她给你找条近路可太容易了。” 就是让她答应实在是不那么容易……照海拉的性格，她巴不得索尔能在冥界迷路个七天七夜。 “还是谢谢你。”索尔咧开嘴说，“毕竟阿斯加德能避开这个劫数真的少不了你的参与……奥丁的胡子啊！那是妈妈？！” “你是刚复活，不是刚复明。”洛基没好气地说，“了不起的雷霆之神不会是个瞎子吧？快起来，我们去帮母亲的忙。” “妈妈重塑了国度……她理所应当会成为新的神王。”索尔睁大眼睛说，满脸都是真挚的喜悦，“天啊，这确实再好不过了！洛基！我们走吧！” 他伸手召唤来了那个被洛基留在原地的锤子——没办法，洛基和史蒂芬谁也不能把它拿起来——一跃而起，就要和洛基赶去母亲身边。 临走前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对密涅瓦和史蒂芬说：“这次你们真的帮了阿斯加德的大忙，二位！以后我们就是生死之交了，等你们回了地球我再去请你们喝酒！” “不必客气。”史蒂芬说，“喝酒就不用了。” 和索尔喝酒一定是场噩梦，更别说在史蒂芬的记忆里，密涅瓦的酒量也十分离奇。密涅瓦在他身后发出一声轻笑，他们目送这对兄弟瞬间消失在原地，一时无言。 史蒂芬感觉到有人拉了拉他的手指。密涅瓦表情正经，手指却很坏地在他的手心里挠着，假装十分严肃地说：“是个不错的结局吧？” “当然。”史蒂芬有些无奈地轻声回答，反手捉住了她的手指，“弗丽嘉成为阿斯加德的新王的确很好……赫尔海姆、尼福尔海姆和约顿海姆目前的主人都是她的孩子，安格博达是她的‘同学’，更别提九界第一法师的名号余威仍在。可以想见，九界将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和平……” “那你为什么似乎还是不太开心呢？”密涅瓦握了握他的手指说。 史蒂芬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直视着她的眼睛：“如果可以的话……下次能提前告诉我你的计划吗，密涅瓦？” “我一直都会告诉你啊。”密涅瓦轻轻晃了晃他的手，十分无辜地说。 史蒂芬叹了口气：“但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不是这样的内容。你只会告诉我动机，或者只让我看到结果，我并不是想干涉你的决定，但……” “你觉得我会危害地球的安全，或者弃宇宙于不顾吗？”密涅瓦笑眯眯地说。 史蒂芬挑起眉，摇了摇头：“不。” “那你觉得我会计划失误，搞出岔子？”密涅瓦含笑问道。史蒂芬张张嘴，还是回答：“不。” “嗯……还是说你觉得我的计划会付出一些你不同意的代价？”密涅瓦说，“我会牵扯到无辜之人？我会造成不必要的牺牲？或者说……风险太大，你光是连那种可能性就无法接受？” 史蒂芬彻底败下阵来。他并不是觉得密涅瓦真的不会那么做，但至尊法师自己才是那个知道应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换回某种结果的人。 他向来会舍小义而取大义，如果牺牲和风险是有必要的，他甘愿去赌那份可能性。说到底，史蒂芬想让密涅瓦更坦诚跟地球的安危本身并没有那么大的关系…… 他看着密涅瓦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深觉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奇异博士微微倾身，凝视着她的眼睛，用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只是，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密涅瓦……我想成为你的计划的一部分。” 那双与他眸色相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若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史蒂芬大约从未见过这两扇窗对他彻底开启的样子。 但在今日，至少在这一刻，那两扇紧闭的窗扉忽然对他洞开，史蒂芬听到她也是那样轻轻地回答：“你一直都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 “看在盖亚的份上！”一个男人从一张桌子前站了起来，“她回来了！” “赫卡忒……”另一个男人站在那面如同桌面的巨镜前，语气强作镇静地说，“这不可能，我们从未试图推翻过怨妪的统治……” “哈迪斯，别傻了！”那个开始说话的人咆哮道，“这明显不是怨妪……是少女！那个自称密涅瓦的到底是什么来头？雅典娜知道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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