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鷨眨眨眼道:“什么理由?” “森狱有很多独特的美景,值得留下慢慢欣赏。如果你愿意,吾可以做你的向导。” 紫鷨失望呡嘴,“这算是一种邀请吗?” “你说呢?” “香染衣也可以做我的向导。”紫鷨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 玄同神色微僵,“嗯?!” “哈……森狱也有流星……”紫鷨突然伸手指向天际,又是蹦又是跳,“我好久没有看到过流星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夜空舒朗,银色星芒划破苍穹,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轨迹,瞬间又消失不见,果然是极美的景象。 “明太子……”紫鷨安静下来,望着遥远的天际轻祷,“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鷨儿……”玄同心中一荡,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吾也一样。” 翌日,两人收拾行装准备上路,而面对仍在昏睡的蛋生,紫鷨很是头痛。自从知道蛋生与挽风曲的关系后,她便心有余悸,不敢过分靠近,玄同一向清冷,亦不会主动靠近有情敌之嫌的蛋生。所以,在蛋生恢复功体以前,谁来照顾他竟成了两人面临的一个难题。就在紫鷨筹措不定的时候,一封林间飞信破空而至。玄同伸手接过,细读下神色变得凝重,“是大哥……” 紫鷨心中一颤,“说什么?” “大哥要我前往天梯涧助他杀死三首云蛟!” 一股莫名的不安在紫鷨心头萦绕,“阎王可知道三首云蛟在天梯涧?” 玄同点头道:“阎王已经去过,但暂时被大哥和国相联手击退。正因情势甚危,大哥才……”说到此,他犹豫地望向紫鷨,“鷨儿,星河云岛吾必与你同去,只是……” 紫鷨淡淡接口道:“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天梯涧你是必去的。” 见她慧黠,玄同微微一叹道:“香染衣一直怀疑你的伤情与蛋生有关,只是苦于没有蛋生的下落。如今蛋生既在,吾正好趁此间隙通知香染衣,让他来此与你会合以便查清真象。” 紫鷨低头不语,半响后才道:“你既有决定,我不拦你。你通知香染衣来,我也没有意见。只是……”说着,她缓缓抬起头,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玄膑这个人,不值得信任。所以,我要陪你一起去!” 玄同微微一颤道:“鷨儿……不可任性!” 紫鷨摇头道:“上次翠环山一别,我几乎没命再见你。这一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 听她提及往事,玄同心中一痛,却不忍她陪自己奔波受累,于是轻轻握了她的手道:“你伤势未愈,无法帮我,如果真有危险,我怕无法护你周全。” 紫鷨咬唇,“那我带蛋生在天梯涧附近等你,总之,我不要和你分开!” “鷨儿……”玄同叹了口气终于点头道:“我让香染衣到天梯涧附近与你会合。”
第54章 怀璧其罪 九天银河挂山巅,一倾玉珠撒碧盘,山高云深难寻处,依得天梯懒作仙。天梯涧,云水茫茫,只闻瀑声轰动,涧流千丈,银白水帘虹彩流动,瑰丽奇景实是人间难求。 立于云山之巅,玄膑长发飘散,昔日的尊贵之身,王储嫡长,今日却如同丧家之犬,步步狼狈,志,未筹;意,难平;心,何甘? 微微闭目,风中似有无数嘲弄,却在那颗隐忍的心中化做无畏。王者的路,从来没有一帆风顺,既然选择了,就必须咬紧牙关走下去。 给玄同的信已经送出,如不出所料,这个对王位一向无意却极重亲情的四弟不日便会赶到,诛杀三首云蛟之后,玄同体内的魔罗天章与红冕王戒自当有所归属,千玉屑心怀叵测,不可信任,必需尽快从玄同处取得王戒,方能掌控红冕边城所代表的力量。只是……想起那抹看似微冷实则心热的红色身影,玄膑有些失神,幼年记忆潮水般涌入脑海。玄同出生时,天降瑞鹗,衔剑化兽,森狱王廷震动,左先知右预事连袂亲临。阎王为庆四子降生,赐名玄同,意喻避纷扰、敛风芒、无偏见、同光尘。玄同之母本为血巫族公主,身份高贵容颜艳绝,生下玄同后不久便死于非命。幼小的玄同凭着先天剑觉无师自通,在众皇子中独树一帜,颇受阎王赞赏。那年,阎王携众皇子古河围猎,年仅七岁的玄同失足落水,几乎溺亡,之后性情丕变,离群索居,就连一年一次的帝王家宴,也很难看到他的身影。随着年龄增长,众兄弟间因皇权之争龌龊渐生,唯有玄同醉心剑术,从不参与。玄嚣张扬跋扈,对他数度挑衅皆失望而返;玄灭狠绝善谋,也曾暗中试探却无果而终;自己多次存心拉拢不得进展。依然故我的独来独往,不留情面的犀利冷言,难以侦测的玄异武力,让人不敢忽视也不敢小觑。珈罗殿上,阎王宣布四位太子人选,玄同位列其一,众皇子无不震惊。就在众人各怀心事的一刻,玄同面上却有淡淡的不屑与嘲弄。此后,事实证明,玄同确实无心权位,从他眼里,仍能看到对自己这个大哥的尊重与信任,虽然,他不曾如他所愿,成为他手中最犀利的棋子与武器,却也未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威胁。如今阎王势大,他与他本该兄弟同心,联手抗敌,奈何天意弄人,两境的王者信物竟然都为玄同所拥有,当真说不出的讽刺。玄膑负手而行,心意渐决,亲情,原本就是王道上可有可无的装饰风景,利用得当,一本万利,受其束缚,自掘坟墓。玄同啊玄同,怀璧其罪,要怪就怪你命太好却不懂珍惜,而吾,已经无法容忍上天这个误会! 大步前行,玄膑再无犹豫,撩袍间眉宇舒展,再现昔日王储显尊。转眼来到天梯涧九卦豁口,只见千玉屑于涧边负手孓立,沉思间唇若丹彤,眸似星海,当真说不出的风流意态,俏美无双,玄膑心中微动,生出一丝惜才之念来。 “国相,何故筹措?” “大太子……”千玉屑对玄膑微微颔首,“玄同不久便会赶到,不知你是否有所决定?” 知他说的是夺戒之事,玄膑故作沉吟道:“四弟对吾并无威胁,此事尚需斟酌。” 千玉屑微微一笑道:“此事利弊,大太子自当清楚。在玄同到来之前,千玉屑期待大太子有所决定。”
第55章 取剑还命 目送玄同离开,紫鷨依约在九卦山下等待香染衣,看着身旁毫无苏醒迹象的蛋生,紫鷨忍不住在他小小的鼻尖一拧道:“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你若快点变回来,我就不用在这里守着了。”随即又忧心道:“玄同太傻,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他呢?” “你想怎么帮他?”熟悉的调侃声从紫鷨身后传来,香染衣不知何时已来到峰下,一双审视的目光径直落到蛋生身上。“玄同在信中说,蛋生化身的挽风曲曾在碧凝峰与你们共抗燹王?” 紫鷨见她到来,心中甚喜,知她精通回复疗元之术,忙把蛋生化身挽风曲的事告诉了她。香染衣皱眉欲搭蛋生腕脉之际,眼前突然一花,地上哪里还有蛋生的身影。 “香姨是要为吾诊脉么?”朗朗笑声中,地上的人已幻作红色异鸟冲天飞起,“可惜吾并无疾患,还是留待下次吧!” 见那红鸟展翅向九卦山顶方向飞去,紫鷨拔足便追,“楼主,玄同在九卦天梯涧诛杀三首云蛟,红鸟此去恐生变数,咱们快走。” 待两人赶到天梯涧上,却见峰顶空无一人,唯留地上两滩斑驳的血迹,触目惊心。 紫鷨心脏悬拓,沿涧奔行,既不见玄同与玄膑的身影,也不见红鸟踪迹,双腿一软间不由扑跌在地。 “鷨儿……”香染衣急忙将她扶起,却见她身体轻颤,脸色苍白,忙安慰她道:“如今情况不明,切勿自乱阵脚。峰顶不大,我们再仔细察勘,定会有所收获。” 紫鷨咬牙点头,又听香染衣道:“地上血迹未干,周围却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伤者应该是突遭算暗……” 紫鷨瞬然抓紧香染衣的手,“玄同绝不会做出偷袭别人的事!” 香染衣目随步移,沉吟道:“三个人的足迹,十分凌乱。” “是玄膑与千玉屑。”紫鷨颤声道。 香染衣皱眉,“以玄同的本事,就算受伤,也不该毫无反抗之力,除非……” 紫鷨眼前一黑,几乎晕厥,“你是说,玄同他……” 香染衣摇头,“除非受伤的不是玄同。”顿了顿,她一把拉起紫鷨道:“多想无益,挽风曲比我们先一步来到峰顶,应该更清楚这里发生的事。你与他灵息相联,只要静下心来必能探察到他的位置。找到挽风曲,一切应有答案!” 紫鷨哪里还有犹豫,当下宁神静心开启灵识,不多时果然感应到挽风曲的方位。 两人按照灵识提示向西行了数里,一路上发现不少打斗痕迹,皆是掌风拳力所至,每看见一处,紫鷨的心便收紧一分。这样一路奔行,傍晚时终于来到一个偏远小镇,不等两人找人问询,已有路人恭恭敬敬送上书信。 “玄同……玄同在镇上的客栈。”紫鷨来不及把话说完,已风一般消失在香染衣身旁。 伸手抓住风中飘扬的信笺,香染衣缓缓打开,却见上面龙飞舞凤的写着两句话:以剑换命,互得所需;玄同无恙,镇中客栈。落款是:鹙红陌夏挽风曲。
第56章 魔剑何在 紫鷨匆匆奔至客栈问明了玄同所在,三步并两步来到门口,看着虚掩的房门,她猛然顿住脚步。心,霍霍地跳动着,既想快点见到他,又担心他的伤势,更怕挽风曲在骗自己。深吸口气,她终于鼓起勇气推开房门。 玄同盘膝坐在房中床榻上,苍白的脸色带着些许劫后的疲惫,双眸紧闭,有若入定。唇角仍挂着血迹,衣襟亦被鲜血浸透,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受伤的经过,仍可想见当时的惊险与危急。 紫鷨轻轻走到床前,不敢打扰他,于是默默跪坐在他身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潮水般拍击着心岸,体内经络在一股强烈意愿影响下开始了奇异博动,枯竭的灵元竟隐隐有着复苏的迹象。 她的到来惊动了入定的人,玄同缓缓睁开双目,轻唤了一声:“鷨儿……” 紫鷨痴痴望着他,不觉间泪水已盈满眼帘眼。 “吾没事。”玄同虚弱地柔声道了一句。 伸手为他拭去唇边血迹,紫鷨轻泣点头,“没事就好。” 轻轻的叩门声中,香染衣端药而入,“这是挽风曲吩咐店主为你熬的药,我看过,对你的伤有好处。” 紫鷨一怔,却听玄同道:“天梯涧上,千玉屑突然出手偷袭,大哥带着重伤的我拼死杀出生天,危机关头,是挽风曲帮我们摆脱追杀,救了吾一命。” “千玉屑?”紫鷨吃惊道:“他为什么要杀你?” 玄同淡淡道:“他是红冕边城的人,据说吾体内有红冕边城的王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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