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继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却也不敢多问,当目光落在绣像上,忍不住又笑道:“刚刚那名女子,倒也有几分女王的神韵……” 东方枂冷哼道:“就算是女王亲临,那又如何?你我既然已经做了这种杀人灭口的买卖,难道还要去追问死者是谁吗?” 陆继忙点头称是,因怕房间主人突然到来,两人不敢再多作逗留,将房中一切恢复原状后便匆匆离开。 瞬间的慌乱过后,紫鷨已定下神来,黑暗中,身体虽极速下坠,体内的真息却已自然运转,金精灵护体之盾应运而生。不等她弄清楚状况,玄同已于电光火石间再次将她拽住,魔罗天章亦挟雷霆之威强势出体,“噌”一声插入坚硬的岩壁。 濛濛的金光,映出壁上一深青色苔藓,抬头,机关盖板已被东方枂紧紧关上,低头,深不可测的黑渊如同巨兽张口,潮湿腐臭的气息扑鼻而来。 紫鷨深深吸了口气,元素咒诀顿起,身侧岩壁在咒力作用下渐渐凹陷,片刻不到,已在壁上弄出一个可容两人暂时栖身的凹壁。 一个小小的化泥咒术,对平常的紫鷨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但她怀孕后身体变弱,危急关头强行动用元素力量,顿时只觉晕眩气喘,差点背过气去。 “鷨儿,住手!”见她还要再启咒印,玄同不由又气又急,一把将她按住,“这里一时半会儿塌不了,你先歇歇再说!” 她勉强抬头,话未出口,眼圈却有些红了,“都是我不好,害你跟着我掉下来。” “说什么傻话?”玄同将她护在怀中,掌风微扫间,身周碎石泥屑顿时化为齑粉落入黑渊。“你我夫妻一体,本该如此!” 她幽幽道:“总之是我连累你,若非我一意孤行,我们也不至于被困于此。” 他轻轻抚了抚她的肩,柔声道:“不过是被困而已,用不着这么沮丧,你先在这里歇会儿,吾去寻找出口。” “不要——”她紧紧拉住他,“这里太黑,我害怕……”顿了顿她又道:“不如在这里等等,说不定他会来救我们。” 玄同身体一僵,“谁?” “挽……”话到嘴边,她突然惊觉收口,在这种情形下,她本不该将希望寄托在那个人身上,可不知为什么,她始终不相信他与这件事有关。 “从看到这个房间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知道谁是‘凭君如意’的主人了,对不对?”玄同皱眉。 “我……”她一时心乱如麻,竟不知如何回答。 “那么……你现在肯告诉吾,这个人是谁了么?”他的声音渐渐冷下来。 “这件事未必是我们想的那样,不如先出去再说。”她匆匆插开话题,却不知他已到了忍耐极限。 “一盘未下完的棋,两盏未饮完的茶,一幅别有用心的画,一个呼之欲出的人……”他唇角微挑,笑得清冷,“鷨儿,吾不是傻瓜,你与他之间的事情,吾也不想过问。但若这件事真和他有关,吾自会与他剑上分明!” “他不会的,我相信……”紫鷨脱口道。 这一瞬间,他只觉心伤,仿佛在她面前,他才是那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如此说来,倒是吾多事了?”他暗暗攥拳,后退半步。 “玄同……”她想拉住他再作解释,却被他侧身避过。 “这里危险,出去再说!”他语声冷冷,似乎不愿再和她交谈下去,“吾去找出口,你呆在这里不要动!” 提气纵身间,他已攀岩而去,将她一个人抛在了黑暗的凹壁上。 御寒的肩披,不知落在了何处,周围再冷,也没有他的言语更冷,先前擅动真元所带来晕眩与脱力纷杳袭来,绝望地靠在岩壁上,她只觉心脏绞痛,呼吸艰难。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将她抛下,让她在黑暗中独自寒冷,独自害怕?他说:情若真,何惧霜天露冷,意若坚,风雨摧残不变。他说:吾是你的王夫,有什么烦心的事只需告诉吾,吾便会为你承担。她虽信任挽风曲,却没有对挽风曲动过别的心思,从头到尾,她爱的人只有他一个,他是她的夫君,是她今生唯一的依靠,可如今,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就把她扔在这里让她独自一人与黑暗为伍……心堵气闷间,她体内被挽风曲导正的灵息开始动荡不已,一时晕眩更堪,踉跄之下,她竟没能扶稳身侧岩壁,惊呼一声从凹边缘滑跌了下去。 失足瞬间,一股莫名快意涌上心头,他既不愿听她解释,那就让他今后都听不到了才好……然而,这样的念头仅在她脑海中一闪即逝,危急关头,她仍牢牢记着他说过的话,他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若不懂爱惜自己,吾把你保护得再好也没有用。 心念电转间,她于半空沉元纳掌,五色神弓顿时凝形在手,开弓满弦,一支流光溢彩的凤翼箭“噌”然离弦,向地底黑暗急射而去,巨大的震荡在脚下轰然炸开,一股强大的气浪向上逆冲,将她的下坠之势阻了一阻,阻力所制,金盾护身的她借机提气斜飞,于碎石飞溅中安全落地。 不等她稳住身形,周围垮塌的岩石滚雷般砸下,她再次提气闪避,一时狼狈不堪。好不容易等尘埃落定,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突然扑鼻而来,她顿时身子一软,伏在乱石上干呕不止。 不经意间,那只撑在石上的手掌,似乎又触到了什么柔软湿腻之物,借着护体之光望去,却是一团被乱石碾烂的黑血肉酱,也不知是什么生物。 这一回,她差点没把苦胆水吐了出来。 “鷨儿——”头顶不远处传来玄同焦急的呼声,她筋疲力尽地向前移了几步,却懒得回应,他既然敢把她扔下,那就让他多担心一阵子好了。
第105章 被困地底(番外十一) 既打定主意要与他赌气,她索性敛了护体神光,静静靠在一块大石上闭目养神。连番的折腾,已动了她腹中胎气,感受到来自腹部的清晰牵痛,她不由抽气皱眉,这孩子,是在帮他爹爹出气吗?不过也对,谁叫她这个当娘的不听话,既好强又固执,揣着他四处乱跑不说,身处险地还不忘与他爹爹赌气。暗暗叹口气,她轻抚小腹,算是安慰,黑暗中,一时只闻她轻渐的呼吸声,却不知来自地底的危险,正在暗暗接近。 原来,“凭君如意楼”的机关陷井看似简单,却直通岛心地缝,掉下去的人就算不被摔死,也会被地缝内各种各样的毒物所噬,这也是东方枂要将两人引入楼上房间的原因。 涣木岛上毒物虽多,但在重多毒物里,又以一种名叫蠹螅的毒虫最为可怕。这种毒虫不过杯口大小,身披坚甲,行动缓慢,发现猎物后会用腹部吸盘将猎物牢牢吸住,再通过吸盘中的细刺向猎物注射麻痹神经的毒素,直到猎物死亡。地缝中的蠹螅,体形是普通蠹螅的三倍,毒性也比普通蠹螅更为猛烈,因为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底,食物很少,生存能力更强,被紫鷨落下时用凤翼箭灭了不少,剩下的藏于石隙中,待紫鷨撤去护体光盾后,便争先恐后地爬了出来,于黑暗中慢慢靠近紫鷨。 紫鷨怀孕后嗅觉十分灵敏,此时虽身处黑暗,却从越来越浓的恶臭中嗅出了危险的信号,屏息间,她体内金元素力量再展神威,金盾赫然映亮地底一瞬,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亦同时呈现眼前。 巨大的黑色爬虫,几乎布满她周围的每一寸岩石,缓慢的蠕动着恶心的身体,层层叠叠,窸窣而来,所到之处毒液浸溢,恶臭逼人,想到先前不小心按到的东西,紫鷨又是一阵恶心反胃。 她有金盾护体,蠹螅一时不敢接近,释放出的毒液却在空气中不断挥发,形成可怕的毒雾。不小心吸入一口,紫鷨只觉脑中一片模糊,吃力地强撑着身体不倒,她终于在危急一刻摇响了怀中的系心铃。 翻天剑浪,伴随着玄同的到来,在两人脚下涟漪般爆裂开去,荡洗着周围一切毒源,亦引发了剧烈的地震塌陷,剑光过处,腥风血雨,碾石成粉,蠹虫化泥。 将几乎昏迷的她紧紧抱在怀中,玄同一时怒悔交加,拔足间,已带着她腾身离开地底。 蜿蜒盘旋的地底裂缝,似乎没有尽头,“凭君如意楼”的出口处,亦嵌有厚厚的精钢翻板,没有紫鷨的帮助,玄同自忖无法独力毁去机关。虽说沿着地缝上行未必不能找到出路,但以紫鷨现在的情形,实在不宜再度移动奔劳。 左思右想之下,玄同只能抱着她回到先前的凹壁处,顺势掏出照明所用的精灵火石。 微弱的莹光,在他手中点亮,映着她苍白的脸颊与憔悴的容颜,心痛间,他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 “鷨儿,你是在惩罚吾么?”他喃喃苦笑,“惩罚吾将你抛下,惩罚吾心胸狭窄……” 她受余毒影响,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的怀里很温暖,他的味道很好闻,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她将他牢牢抓住,总之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要再离开这个怀抱,也不要再离开这个味道。 她的动作令他一阵难过,爱怜地为她擦去额头泥渍,他的声音愈发温柔,“没事了……吾就在你的身边,别害怕。” 这一回,她终于听清了他的抚慰之语。 “你不该扔下我!” 她埋头嘟囔了一句,他乖乖应道:“嗯……” “你要向我道歉!” 他默了半响,“好……” 良久没有听到后续,她忍不住抬头,“嗯?” 他这才吃力道:“吾……错了。” “错在哪里?”她侧头轻问。 “吾不该把你一个人扔下。” “这不是重点!”她淡淡哼了一声。 “吾……”张口间,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先前的行为,难道要告诉她,他在吃醋? 看到他尴尬的样子,她已明白了几分,突然不想再追问下去,于是咬唇道:“我饿了!” 他微微一怔,却见她并没有说笑的样子。 “刚刚在下面吐得一塌糊涂,现在我很饿。”她噘起嘴,一脸不高兴,“我想吃你做的酒酿丸子。”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回去吾给你做……” “可我现在就想吃!” “先忍忍……” “忍不了!” “忍不了也得忍!谁叫你不听我的话,硬要出宫来找罪受?!” “……” 片刻过后,又累又饿的紫鷨竟倚在玄同怀中疲惫睡去,就连玄同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淡定,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睡着,也算是好福气。微微辩明方向,他正准备带着她沿地缝寻找出口,突听头上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凝目望去,竟是那块机关翻板再被人度开启。 警觉的收起火石,玄同暗暗提聚元功,只听“唰”一声,似乎有人放下长索,窸窣声响中,又有人拿着照明火石从绳上攀沿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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