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在看清楚我的模样的瞬间,像是被针刺到一般,猛得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一大步,嗑嗑巴巴地解释道。 “陈姑娘!我,我……方才认错人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一脸兴趣盎然地瞅着我。 “哟,江澄,你认识这位美人啊!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来不及因为魏无羡的夸奖高兴。此刻,我怀疑江澄从前没拉过女生的手,并且有理有据! 江澄似乎完全没听到魏无羡的问话,怔愣地看着他自己的手掌,白皙的面皮上,一抹红晕异常显眼,紧张地呼吸都慢了几分。 “陈久久!”我十分善良地替江澄回答完魏无羡的问题。 还十分有眼色得转了个身,拿后背对着魏无羡,他一脸随时想要扑上来跟我一较高下的眼神,看得我心里发毛。 “没关系!叫我久久!”说着,我往前迈了一小步,冲着他笑了笑。在心底希望自己温暖的笑容可以安抚到他。 “久,久久!”江澄垂着的眼皮颤了颤,很给面子地顺着我叫了一声。 虽然我有些怀疑他是脑子一时还没转过弯。 “久久啊,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怎么还穿着师姐的衣服?” 我没好气得快速扭头瞪了眼魏无羡。 魏无羡丝毫不在意这一记没甚杀伤力的眼刀。旋身一撩衣摆歪坐在离他最近的交椅上,行云流水地动作带着少年特有的风流不羁。 手上拿着个摆盘上的苹果随手抛上抛下,一双眼睛要笑不笑地看着我,眼底全是精光。 见我瞪着一双眼睛看他又不吭声解释,他停了一停,又继续追问道,“我之前在莲花坞怎么没见过你?” 我连眉山都没下过,你见过我才有鬼! 好久没被人这么面对面地怼,我强忍着想张嘴骂人的冲动,十分明智的靠近江澄,拽了拽他的袖子,找外援。 开玩笑,若是怼到一半,我突然激动起来犯了结巴,岂不是要叫魏无羡笑掉了大牙。 “咳,久久是我母亲带回来的,跟我们一同去蓝氏。她之前应是一直呆在虞氏。” 江澄脸上的红晕消的差不多,见我向他求救,十分配合的主动跟魏无羡解释。说到最后又有些不确定的看向我。 “对——”一高兴,小软音又出来了。我僵着一张脸,企图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在撒娇! “噗嗤!”魏无羡抛出去的苹果差点没接到,笑得东倒西歪。 我恨! “陈姑娘,坐下等吧!”江澄对着我温和一笑,颇有几分他姐姐江厌离的气质。 江澄退开几步,让出他身后的一排椅子。他随意挑了张椅子,撩袍坐下,举手投足间一派优雅,像极了虞夫人。 江澄挑坐的位置正对着魏无羡,两人隔着好几米的距离,还互相不服气地瞪着对方,我从善如流地紧挨着江澄坐下,假装自己没看到他俩的幼稚行为。 “你们俩看起来挺熟的嘛!江澄,你这位朋友看起来好像不太爱说话啊!”魏无羡默默看着我坐下,才开口调笑。 我亦跟着转头看向江澄,好吧,其实我跟魏无羡一样无聊,也想听听江澄的答案。 江澄轻咳一声,“昨日是第一回 见。”看我端起茶杯泯了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江澄又补充道,“陈姑娘不太喜欢说话!” “哦——”一个字,被他叫的九转十八弯,魏无羡贱兮兮地追问,“昨日才见,就晓得人家不爱说话喽!” 被魏无羡的模样挑得怒火又起,江澄站起身就要扑过去打他,幸好被及时赶回来的江厌离拦下。 “别闹了!”轻轻柔柔地声音没什么力道,威力却具大。 江厌离果然是这俩人的克星,张牙舞爪地两人瞬间乖巧,排排站在江厌离跟前。 哦,加上我三个! “师姐!” “阿姐!” “阿离——” 江厌离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帮着我介绍我旁边的俩人,“久久,他们俩你都见过了吧!” “恩——”我瞥了眼江澄,应道。 “这是陈久久,母亲特意请来陪同我们一起蓝氏听学的。”江厌离犹豫了一下,才看向我,问道,“阿澄,阿羡随我一起叫你久久,可以吗?” “恩——”我大力得点头,想想江澄叫我久久的模样,我乐得眼睛微眯。 “我方才遇到母亲跟父亲,他们不亲自来送我们拉!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眼看着外面太阳越挂越高,我们几个人背着包袱先后登上了一个摇摇晃晃的小破船。 作为最后一个上船的我,面色发白的一点点往船苍里蹭,身体随着脚底的船只左右摇晃。想都没想,我直接晃过去紧挨着江澄坐下,手指紧扣着船沿固定身形。 明明都是土豪,为啥不坐豪华游船!这小破船能撑到他们几个人安全下船吗?作为唯一一位不会游泳的船员,我不得不忧心冲冲地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担忧。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晕船吗?”上船起,江澄便端坐在一旁,后背绷得笔直,垂眸看到我的脸色才意识到不对。 “恩——”晕船跟晕水应该……都差不多吧! 这一只小破船摇摇晃晃,独立又坚强的漂在一眼望不到江面上,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害怕!我巴巴地仰头看着江澄隐隐显出棱角的下巴,希望转移视线来降低自己的担忧! 对面坐的东倒西歪地魏无羡,突然嗤笑一声,“江澄,久久这么难受,你让人家靠一下呗!” 干得漂亮,魏无羡! 江澄略显僵硬地扭头瞥了我一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看他张嘴一幅要吼魏无羡的样子,十分及时的打断他,可怜巴巴地道,“可以嘛——” “男……男女授受不亲。”江澄一手握紧三毒,身形不动,眼观鼻,鼻观心,语气温和而又坚决的拒绝道。 我怀疑江澄的暴脾气只针对某人,并且有理有据。 “阿澄,离下船还有好一段时间,看久久的模样,怕是撑到下船,得靠人背着走了!” 江厌离眉头微皱,一脸担忧地看着……江澄。 我其实没那么娇弱,谢谢!想要张嘴解释,又怕自己多管闲事防碍到人家……坑弟,我衡量再三,还是决定安静闭嘴! “而且出门在外,不同于家中,也不必过于在意这些细节。” “我最近练功岔了气,怕是背不动久久!”魏无羡在一旁见缝插针地补充道。 这两人一唱一喝,配合得默契,江澄很给面子的犹豫了! 趁着江澄松动的瞬间,我赶紧把脑袋凑过去,确定江澄只是僵着身子。没有躲开,也没有推我,我索性心一横,眼一闭,直接将脑袋结结实实地靠了上去。 我自是看不到江澄的表情,不过坐在对面的魏无羡,一幅好整以暇的模样盯着江澄看了好半天,才满意的移开视线。 我眯着眼,偷看了半晌,亦是十分满意! “久久,你能被虞夫人选中,想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领教领教!” 从见面起,他的目光便一直在我的弓箭上打转,我自然看得清楚。想来早一点晚一点他都要来试一试我。因此,我认真考虑了几秒钟,便欣然同意了,“下船比!” 到底是十五六岁、年青气盛的少年,魏无羡见我答应。顿时眉开眼笑,一扫之前故作老成的深沉模样。 晕水不是作假,难受自然也是真难受,闭上眼睛,我实实在在感觉好了一些。我认真想了想,若是睡一觉醒来便能上岸,就一点也不用难受了。又想着江澄既然已经借了半个肩膀出来,再借条胳膊应该也没什么! 这么想着两只手自然而然地挽了上去。少年人的肩膀十分单薄且僵硬,我枕得有些难受,却也没嫌弃,蹭了蹭,找到个更舒服的位置。 也是很久之后,我才恍然明白,这种无耻的行为还可以用一个成语精准概括一得寸进尺。 我轻轻吸了吸鼻子,呼吸间,清爽的味道扑鼻而来,像极了山间清冽地泉水。安份了片刻,我还是受不住诱惑,又厚着脸皮挪了挪屁股,凑得更近了些。 让了一寸又让一尺地少年,很快伸过来一只手,撑着我脑袋往外推了推。我听到江澄小声抗议。 “热,你往外挪挪!” 此时,我昏昏沉沉的脑袋不甚清明,从善如流安份下来,不再往前拱。 在我彻底昏睡过去之前,隐隐听到身旁人轻轻地长吁了口气。 …… 我醒来的时机似乎不是很合适,原本坐在对面的江厌离和魏无羡没了身影。小破船静静地停靠在岸边,我跟江澄像两个石块堆在小船上。 我坐直了身子,这稍一动作,小破船就十分灵敏的晃了晃。 “你醒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先上岸吧!” 江澄看了我一眼,顺势抽回自己手臂,动作僵硬又缓慢!唔,应该是被我的脑袋给枕麻了。 毕竟是被我给祸害的,我十分积极地主动扶着他上岸。 “阿姐他们先去镇上投宿,我们等会儿跟他们汇合后,休息一晚,明日便能到云深不知处。” 我并不关心这个,不过听到江澄特意解释了这么多,我亦十分配合的点头回应。 路上有魏无羡特意留下的记号,江澄带着我一路走来很是顺畅。 在江澄又一次神色不明得看过来时,我不得不停下脚步,拉住他。 他这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我一颗心七上八下,这模样完全可以替换成一个转折词一但是。 “有话,你说!”知道他大概是不好意思开口,才一直犹犹豫豫,我十分善解人意地主动问道。 “陈姑娘……” “久久!”我及时打断他,纠正道。 江澄看着我的眼神似是有些无奈,“久久,我有话就直说了!我们如今在外历练,有许多不便之处。虽说用不拘泥小节,但毕竟男女有别,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若是传出什么谣言,于你名声亦不好!” “恩……我会注意哒——” 就这?也值得他墨迹一路。我自是不甚在意,看得他表情十分正经,便也欣然应了声。 眼见天快要黑透,我往不远处的城镇方向窜了两步,回头冲着江澄招手! 江澄慢腾腾地跟上来,小心翼翼观察我半晌,再三确认我不是在强颜欢笑后,才骤然松了口气 ,紧走几步,跟我肩并肩,往城里走去。 就像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很少会有期望爱情的!像我这种能在奋坑中畅游上岸的人,自然也不会在意他不痛不痒地几句话。不过,这少年的心思倒是格外的纤细啊!
第4章 彩云镇1 彩云镇。 魏无羡一路留下不少记号,江澄随着这些标记一路寻到这家还算干净气派的客栈。只是此刻,我们两直挺挺在这客栈门口站了半天,至今连门都没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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