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行,工坊做起来后他们便是第一代接班人,怎能不识字,不会算术?出去与人谈生意岂不是轻轻松松就被骗被宰? 基础扫盲教育得安排起来。 林隽从文烁特批的资金中又划出一笔简单修缮好公学,万事俱备,只差夫子了。 他转头对文书道:“要不你先撑一段时间,等工坊挣钱后他们就有钱请老师过来授课了。” 文书一脸为难:“这……公事怎么办?” “不是还有上午?”林隽拢袖一副资本家的险恶嘴脸,见文书嘴角抽动,他这才施施然伸出几个指头:“有补贴哦。” 文书为了生活,默默接下这项差事。 小孩子们上午要到猪舍打工,林隽就让他们下午过来上课。学生们家庭都不富裕,不好买教科书,林隽干脆用修缮教室剩余的水泥在墙面上做了一面溜光水滑的水泥黑板,再弄出粉笔就齐活了。 文书赶鸭子上架,正纠结是先从百家姓还是三字经讲起时,林隽塞给他一本自己熬夜编些的语文和数学基础教材。 “咱们的目的是扫盲,尽快让他们认识几百个常用字,会算术就好了。” 文书无语的提着两本功利性十足的课本开始授课生涯。 等沈大栓听到沈江念叨着九九乘法口诀用树枝在地上划公式时他们已经在公学上了两天课了。 沈大栓眼里冒出问号:“谁教你算术的?”他会一点,只没想起教自家儿子。 沈江斜眼看他:“当然是公学的夫子教的。” “我已经会写五个字了。”沈江炫耀似的在地上画出‘沈’字,“这是‘沈’,这是‘江’,我的名字哩。娘的名字是这么写的,韩月兰,您不认识吧哈哈哈。” 沈江得意极了,他可是特意问过阿娘的名字后去请教夫子学来的呢,娘的名字还挺好听,他乜了老爹一眼,至少比爹的名字好听。 沈大栓见他画得似模似样的,惊讶:“公学怎么开了?”公学还是在他爷爷那辈红火过,渐渐的都觉得没用,也没人去听课,连夫子都没有了,自然没落下来。 现在居然开了么?沈大栓皱眉,沈江去上课要不要交束脩?他们家可没多少余钱。“要交钱不?” “林大哥哥开的呗。”沈江也知道家里钱不多,道:“爹你放心,林大哥哥说现在就是试验阶段,不收钱。”随后化身小迷弟开始对林隽夸夸夸。 听到不收钱沈大栓就放心了,也有心思看沈江画的字。他掐指一算,‘沈江’就去了两个字,再加上他老婆的名字可不就刚好五个字? 一点都想不起自己,这儿子真孝顺! 他酸溜溜的说:“嘁,得意什么,老子的名字你都不会写?我看是白学了。” 沈江见他又开始‘唱反调’了,气哼哼的挪动屁股背对着沈大栓,根本不乐意搭理他爹。 沈大栓来气,指手画脚:“你学了这个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和老子一样苦哈哈屯田,这些当官的就爱做表面功夫。”有那银子还不如分下来给大家伙打点酒喝。 “怎么没用?”打压自己沈江可以忍,说林大哥的不好他可忍不了,跳起来嚷道:“林大哥都说了,我们好好学,往后工坊开起来还要靠我们计量价钱、与人谈生意呢!” 他激动得脸色赤红:“你不识字,到时候薪资被人克扣了都不知道!哼!” 沈大栓猛不丁被儿子喝到脸上还没反应过来,消化完沈江的话后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沈江吓得一缩头,不服气道:“你打、你打!我我叫娘了!” 他娘现在风风火火的忙着养猪,能挣银子后腰板更直了,以前家里还是夫妻商量着来,现在大有她一个人当家作主的意思。 沈江敏锐的察觉到家里话语权的变化,将他娘祭出来镇老爹。 沈大栓没好气道:“你也就这点出息。” 沈江瞪眼。 沈大栓放开他,“臭小子,给老子讲讲那工坊是怎么回事?” 这个沈江知道,他本想犯个贱让他爹求他,又怕挨揍,只得作罢。 “您与其他伯伯现在种的红薯和玉米就是开工坊要用的,林大哥哥说了,咱们要建粉条工坊和味、味精工坊,到时候从所里挑人到工坊做事,有月银拿哩。” 沈大栓想了半天,拧紧眉头,工坊做事肯定会轻松一些吧?韩氏养猪每月尚有五钱银子呢,他们这些人辛辛苦苦种地就只配拿那么一点月粮么? “那林、林大人还说什么了?没说我们种地的事?” “唔,说了吧?”沈江挠头想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深处扒拉出来与之相关的东西,“林大哥说伯伯们种地辛苦,若是工坊效益好,伯伯们也有补贴,到时用奖金的形式下发。” “效益越好,奖金越多!” 沈大栓闻言心下微动,若是这样倒还算公正。 沈江指指点点:“爹,你们种红薯可要仔细,夫子都说了,要是原料不好做出来的东西质量差就卖不出去了!到时候就竹篮打水啦。” “咱们就再也过不上想买买、想花花的快乐生活啦!” “他真这么说?”不怪沈大栓怀疑,这样的场景也在其他家庭上演。众人既被孩子们描述的那样的生活所吸引,又觉得这林大人怎么会与小孩子讲这些,反而将他们出力的大人晾在一边? 这就是林隽的目的所在,老油条们轻易不会相信他一个外人的话,但是从自家孩子们口中听到又不一样了,孩子的话家长总是愿意听一听的。只要一开始不抱有抵触心理,燕过留痕,再怎么怀疑也总会听进去一些的。 “林大哥哥从不骗人!”沈江言之凿凿。 沈大栓半信半疑的轻哼一声,不说话。 次日,沈大栓再看红薯又是不一样的心情了,这紫红的外皮,这胖胖的嫩芽,这、这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变成做粉条的红薯呢? 他精心的将薯种种下,周围的野草也仔细拔掉埋在泥巴里作肥料。 和他一样做法的人不少。 众人对视一眼:“你们也听说了?” “是呢,我家那小子学了几个字就管教起老子来了,说什么我种地不仔细,有本事他来?哼!” 众人将视线放到他脚下捡出来的一堆碎石,腹诽:你这不听进去了么? 那人老脸一红,嚷道:“种地就是这样么!”才不关臭小子的事。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不知林大人说的是否是真的?” “我看是真的,你们想,咱指挥使那样抠搜的人竟大大方方的让林大人选地,没好处他能这么做?” “确实,要想占指挥使大人的便宜可不容易。” “先种呗,我听说京中水泥厂预支给咱们建工坊的水泥都批下来了,这事没跑。” “嘶——那咱们以后真能进工坊拿薪资?陛下会允许么?”他们可是军户,主要任务就是训练、种田。 “你们不知道林大人就是陛下派下来做事的么?他能这么做陛下肯定允许罢。”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惴惴的军户们顿时安心,林大人弄出来的主意,他们只是照办罢了,陛下要怪也该怪林大人才对。 “要不……就试试?横竖等红薯收获了就知道此事真假了。” 沈大栓一跺锄头:“试试就试试,几个月我老沈还等得起!”这死水一潭的日子他也过够了,他们本就退到了悬崖边上,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说不得搏一搏还能为沈江拼出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就是!” 沈大栓一行人埋头苦干。 他们卷起来,其他不明所以的也纷纷打听到消息。有相信的也有怀疑的,但不管心里怎么想,手下做事也利索起来,再不似此前那般磨洋工。 顾宜巡视一圈回来,百思不得其解:“让他们态度积极起来就这么简单?”此前敷衍了事的军户突然态度大变,现在根本不需要他们检查,田地被翻整得漂漂亮亮,一副容易丰收的模样。 林隽拢袖感叹:“人人都有向往美好生活的权利嘛,季同兄,咱们肩上可担负着他们的期望,担子重着哩。” 顾宜搭配着林隽的所作所为细细品味他的话,末了拱手道:“元卓又教我一课,我这就去找蒋大人规划工坊选址。” 林隽目送他匆匆走远,咂咂嘴与文书说:“季同兄这干劲,谁看了不得道好。”可惜顾平看不见。 军户们动起来速度果然不一般,春播很快顺利结束。林隽留了文书在卫所教书附带查漏补缺,他们则回城做下一步计划。 做粉条需要将红薯粉碎取粉浆,林隽琢磨着与孔翎弄个畜力粉碎机出来为军户减轻部分劳力。 还有制作味精所需要的发酵罐也要提前定做。 林隽忙碌于屯田一事,简直不知今昔是何夕。直到这日他被易修武一辆马车拉到将军府,文烁端坐在堂上,见了林隽略有些激动的站起身:“元卓,吴二来信,商队已到近海了!” 林隽挑眉:“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你根本不知道这次商队收获有多丰厚!”
第81章 海外 林隽摊了摊手,做出倾听的样子。 文烁喃喃道:“黄金,三千斤!” “仅用布料、饰品就能从狄夷人手中换黄金!”文烁有些亢奋,“更别提胡椒、象牙了。元卓,你说得对,海外处处是黄金呐。”市面上一两黄金可兑十两白银,布料值几个钱?吴氏商队出海一趟赚得的利润简直是数十万两白银之数。 这还是他们谨慎起见没有多带货品,若是日后组建更多船只出海,那得是何种盛况? 多走几趟会否能赶超赋税收入? 文烁想到在闽省时林隽指着洋船所说的话——王朝赋税依靠土地、人口太久了,殊不知还有另外的既不用加赋于民又能获得丰厚收入的宽广道路可走。当时他不屑一顾,区区几艘洋船能做什么? 现在他悟了,这就是林隽口中“拿别人的钱喂养自家孩子”的美妙计划吧? 易修武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吃一惊:“外面的金子不要钱么?” “是极,这些狄夷人也太……实诚了些?”文烁吞下嘴边的“傻”字,能把金子当铜钱使,这生意不跟在地上捡钱一样? 不要怪他没见识,文烁登基后才发现上皇给他留了个空虚的国库架子,他少不得抠搜着算计着力求将国库中的每一分钱用到刀刃上,朝廷收点税多难?他恨不得将一文钱掰作两文使,没想到海外狄夷却能大手大脚的用金子买布料,一点都不顾惜! 这是何等的落差? 文烁酸溜溜的:“元卓啊,老天为何给他们如此优渥的环境?”文朝自诩上国,还没有海外一个小国有钱,从何说理去? 他们中原不好么?文明礼仪之邦,文化源远流长,走出去吊打十个狄夷,怎么这么丰富的金银矿藏却不在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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