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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菌种，味精工坊便开始着手生产了。 褚指挥深知味精工坊才是往后的重点项目，工坊选址在卫所靠近东北处防守最严密的地方。若是有人胆敢过来窥伺，他一定不能让其囫囵个儿走出武清卫！ 挑选到味精工坊里工作的军户更是被他往上查了三代，确保每一个人都可信后才安排他们进工坊。 林隽教工人们先将玉米加入菌种浸泡两天，待汁液中生成谷氨酸后取出汁液层层过滤后加入纯碱生成谷氨酸钠，再将干净的溶液物理加热去除水分便得到了理想的味精晶体。 看起来步骤简单，但没有菌群便是学会这些过程也并无他用，只能浪费粮食。 褚指挥虔诚的取了些晶粒放进嘴里，砸吧砸吧品尝后络腮胡微动：“这比用海带做的味精还鲜！” 工人们欢呼起来，末了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我们能尝尝么？” 褚指挥大手一挥，震声道：“尝！咱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怎么不能尝尝味道了？” 待众人都体会过味精的鲜美后，感情充沛的忍不住热泪盈眶：“太好了，这东西肯定好卖！” “比海带味精还鲜，能卖更贵罢？” “那可不！” 褚指挥听着军户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价格心中也是豪气万丈，看向工坊里的这些器械目光柔情似水：从今年往后这些都是他们所的大宝贝！ 吴二此前从卫所买的海带味精还没运到金陵便被沿途得知消息的权贵买光，古往今来人们对‘鲜’的追求是从不停歇，即便这个‘奸商’却开到二两一斤的高价都有人买！他愉快的挣了一笔，对林隽所说的比海带味精鲜百十倍不止的玉米味精更加好奇。每日都派人找林隽打听进度，得知玉米味精做出成品后扛着钱袋便冲过来订购了。 亲自品尝过后吴二如获至宝，这样的东西卖到海外得用金子来交易罢？ 出厂价二两银子一斤的东西吴二眼也不眨的想要搬空工坊，林隽却拢袖歉意道：“吴二哥，咱们选定下月初十开办味精订购会，现在不好往出卖的。” 吴二急道：“隽哥儿，为兄急啊，我钱都运来了，你们怎的还往外推？” 褚指挥打圆场：“吴大官人，不是我们为难你，确实是与陛下商量好订购会统一售卖哩。” 抬出当今，吴二少不得偃旗息鼓，末了点点林隽：“我等便是，只你也要给我留够货才好，咱们俩什么交情，隽哥儿你可不要推脱。”据他所知许多商户都对味精虎视眈眈，这么不愁销量的东西谁都想掺一股，吴二可不想被谁越过了去。 “原料有限，也得给其他人喝口汤哦。” “放心，为兄不会为难你。” 林隽特意弄个订购会出来也不是为了找事，他早在几月前做出计划后就已给被划出来需要改制的卫所发去邀请函，邀请他们腾出人手到京中议事，只是那时候还没定下确切的日期罢了。 文烁雄心勃勃的预备开辟海外市场，除了传统的丝绸瓷器茶叶外味精也被列为拳头产品，广阔的市场需求量单靠武清卫是不能满足其原料供给的，是以其他卫所也要被拉上这辆蓄势待发的列车！ 到了九月初八这天幸存的卫所指挥使都陆陆续续赶到，顾宜提早为他们安排了旅馆，这日屯田司的人没有出面，给各指挥使们留够了探亲访友的时间。 “大人，签到册。”初九这日文书将签到表递给林隽。 林隽翻看后挑眉，只见粤省几个卫所名字后面都是空白，“确定他们没来么？” 文书摇头，他们就侯在旅馆门口为各指挥使签到，粤省的人是一个也没见着。 邀请函早在几月前便已下发，林隽也知道山高路远路途折腾，但他总要让卫所负责人亲眼见着种玉米红薯能挣钱后他们才能放心跟着他的安排行事吧？ 便是川黔这样的都来了，粤省不可能赶不及，只是不想来而已。 林隽无所谓，他又没什么损失。将最终确定参加订购会的名单上交给文烁后没管文烁是何心情，兀自与顾宜一起招待各地卫所过来出差的指挥使们。 初十这日天朗气清，顾宜在后面陪同指挥使们，林隽提早到武清卫安排大厨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个粉条十八吃，什么酸辣粉海鲜粉就不说了，更有蚂蚁上树之类的炒菜，还有猪肉炖粉条这类硬菜！ 沈江呜呜咽咽的看着林隽指挥一名壮汉将猪舍里最肥的一头黑猪按在条凳上放血去毛。 小荷无语：“你哭哭唧唧的做何，便是这般舍不得大黑被吃？”她以为沈江喂猪喂出感情来了才这般作态呢，小荷眼神微妙，没看出来沈江有这样细腻的心思啊？ “……胡、胡说！”沈江撇过头：“我只是舍不得大黑被别人吃罢了！” 大黑长得最壮最肥，沈江早就与小伙伴一起将它身上的各部位安排了个遍，特别是那一条比别猪尾巴稍长些的猪尾巴，一看就很好吃……猪舍里再没有猪似大黑这样拥有卷翘柔韧的尾巴了！ 小荷：“……”嘁。 林隽默默听了一嘴，可疑的咽了咽口水。 话说腊猪尾巴的味道才是一绝啊，将猪尾用盐腌了挂在房梁上再用果木熏得黑黑的，洗干净后只清炖就再好不过了，猪尾皮子脆脆的，咬开露出里面纤维分明的瘦肉，用唇舌牙齿撕下肉丝，嚼一口满嘴咸香，因为肉少，每一口都珍贵至极、回味无穷…… 决定了，下班后就去肉铺多多的买猪尾巴熏制！ 到得午时，指挥使们车马滚滚的赶到卫所，后面追着一串有意愿订购味精红薯的商户，吴二赫然在列。 最后便是再次被林隽请过来的京报记者了。 天气尚算热火，都司大院中早已摆好一条条宽桌，上面摆放着粉条、海鲜等各种美食，主食亦是花样繁多，而大厨们正挥汗如雨的在一旁的烧烤架前翻烤食物。羊肉被烤得焦黄，大厨撒完孜然后抓起一把红艳艳的辣椒面轻轻一挥，众人便见辣椒面飘飘悠悠的如同一场红色细雨沾染在肉串表面——香辣的味道瞬间直往每个人鼻头里钻！ 褚指挥抖着络腮胡笑眯眯的招呼客人：“饿了吧，咱们先吃，先吃，想吃什么各位自己取嗷！” “老褚，咱们大老远过来你就请我们吃这些？怎么也得杀猪宰羊大摆宴席罢！”相熟的指挥使揶揄道。 “嗐，那种东西你们还没吃够？我敢说吃了今天这顿你们回去想得不得了呢！” 虽几十年不曾打仗，但卫所中人到底也是武夫，闻言也不讲究什么了，好奇的在长桌前取感兴趣的食物吃。 林隽则与顾宜一起招待商户和记者们。 横竖有味精和辣椒的加持，加上食材天然，猪羊又都是现宰的，再怎么做都好吃，指挥使们尝到既鲜且辣的酸辣粉后不由得竖大拇指：“真爽！老褚，辣椒粉你得给我弄个十斤八斤的，你嫂子也好这一口！茱萸到底是淡了些。” “还有这味精也来个十斤八斤的，你嫂子的厨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么多年过的苦日子可算看到解救的曙光了。” 褚指挥没好气的挥手：“去去去，味精多贵你不知道么，还十斤八斤，想得挺美。” 不管他们如何吵嚷，林隽这边端起一碗粉条夹给商户们看：“纯粮食做成，久煮不烂，还吸味，各位尝一尝。” 商户们纷纷点头，又在林隽的示意下尝过味精水与鸡汤汁的对比。一名儒雅的商人点头：“不错，不错，味精鲜味比鸡汤还浓厚些，只是没有鸡汤那么柔和。”味精是鲜味物质的浓缩精华体，干吃当然有些夹口。 林隽笑着说：“熬鸡汤重在一个‘熬’字，有愿意花时间等待美味酝酿的，自然有追求效率的，前者是美食家，后者是干饭人，各有取舍。” 记者们眼睛一亮，唰唰唰记笔记：‘干饭人’妙哇！ 几个年轻商人点头，似他们这些只求填饱肚子的才不管汤里加不加味精呢，好吃下饭就完了。 林隽又让他们品尝过放味精和不放味精菜肴的对比后，一群人对味精那是竖大拇指支持。 他们本就为味精而来，此前看重它的赚钱能力，现在则是彻底被其折服，纷纷表示要下订单。 因为数量不够一度唇枪舌战的抢起来了。 林隽为难：“今年咱们缺乏原材料，制得的味精不多，我们尽量保证每一位都能订到货，这个境况明年就能得到改善。” 他友善的望向指挥使们。 指挥使们在商户们抢订单时他们便悄摸围观，末了感叹：“我滴个乖乖，老褚，你们这味精当真供不应求哇，你们得赚多少钱？” 褚指挥老神在在：“工坊赚的属于朝廷，我们只拿补贴拿奖金而已，工人们拿得多，种玉米红薯的军户们月粮加上补贴也就一两银子一月。要是家里出的劳力多就多发点，日子能过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他嘴上谦虚，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军户们往后按工龄每年都提一级基础补贴，他们辛苦，我们尽量让工钱水平配得上他们的付出嘛，哈哈。” 指挥使们听到这番名为谦虚实则炫耀的话，恨不得揪着褚指挥的络腮胡给他一拳。 哦，一两银子不值一提，那他们所里军户价值五六钱的月粮就值得吹嘘了？ 呸！褚规勤这浓眉大眼的也会弯酸人了。 指挥使们酸溜溜的：“老褚，到底是天子脚下，还是你们好过啊，不像我们山旮旯，地贫缺水，出产都不够军户们的口粮，还得去挖野菜维持温饱。” 月粮尚且难着落呢更别提给所里五千来号人每月发一两的薪水了，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你们还有野菜，我们那边才是毛都不长一根，每年都要靠开中过活，现在开中愈发严格了，难呐……” 众人碗里的肉都不香了，场面俨然成了诉苦大会。 褚指挥差点成为众矢之的，他忙道：“嗐，所以叫你们来开会呢，你们也看见了，工坊只要能做出产品就能卖出去！现在就是缺种玉米红薯的地方，屯田司的意思是大家一起种，这两样作物耐旱高产，好种！” “你们也听说陛下要屯田改制的事了罢？咱们配配合合的就能把钱挣了有何不好？不听话的例子摆在那儿呢，前有被裁的后有被撤职的……” 他们能在裁撤大潮中被放过，除了本身地理位置重要外便是留下来的这群人行事还算规矩，自然是赞同褚指挥所言。 “好哇，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开工坊轻轻松松，合着我们就只配在地里刨食？”褚指挥老友指着他道：“老褚，心真脏。” 其他人默默看好戏。 褚指挥被他一噎，抖着络腮胡说：“怎么说话的？我一片好心苍天可鉴！” 林隽见状笑眯眯的凑过来说：“何叔，您误会褚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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