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隽笑眯眯点头:“确实,这种算术方式妙在更易于表达,适合小孩子学习,青知只一会儿就掌握方法了。” 青知在一边重重点头。 寿朋捋着胡子随手改变几个数字,“还不错。” 正好林隽来了,寿朋顾不上算术的事,打发青知出去后略显急迫的问:“你这里面说的闽省种植的番薯真那么高产?” “是的,”林隽十分笃定,“种得好的产量可以达到三十石甚至更多,实实在在的高产粮食。而且抗旱不占良田,在贫瘠的山地也可以生长,最初都是随便丢在山野间不管的。就这,去年彤县水患,番薯还充当了百姓的半年之粮呢!” “西南地区还有一种叫做玉米的作物,亦是高产抗旱的粮食。” 林隽游学的目标之一就是了解这个时代的发展进程,发现这时候玉米红薯都已经有种植,不过还未推广开,特别是玉米,只在西南一些贫瘠的山地有少量耕种。 寿朋拍桌:“如此良种,适合在北方推广啊!”想不到夷人生长之地竟有这等高产作物,真是暴殄天物。 “已经逐渐在向周边省府扩散,只是要在全国推广,还需官府配合更高效。” “嗯,”寿朋激动的在书房转来转去,“得此良种当地知府理应上报,老夫也有一二好友在朝,可去信与他们告知此事。” 这么高产的粮食,在灾年间可以救活多少百姓啊,天佑我朝,天佑我朝。 林隽很赞成,这两样作物现在并不受重视,要是能推广开老百姓就能更早受益,“红薯太重不好保存,我们只带了几斤玉米种子出来。一会儿匀一些给您,您找人种出来就可以在省府推广了。” “你有心了,”寿朋高兴一会后把报告还给林隽:“我看你记录了不少洋人那边的事,你对他们似乎很感兴趣?” 在他看来,西洋人是不通礼教的蛮夷之人,粗鲁凶恶,不值得过分关注。 林隽见他面露不屑,不甚意外。这个时代的百姓对西方人的认知就是野蛮、凶残,不可接触。 他解释道:“海外既有番薯、玉米这等高产粮食,谁知道是否还有其他优秀作物?那些洋人可不会主动传给我们,甚至禁止良种流入我朝。听说番薯还是一位在吕宋经商的有识之士排除万难悄悄‘偷渡‘回来的呢。” 马铃薯就还没传进来,这可是在美食界占有一席之地的高人气选手哇。 “竟有此事,夷人果然心胸狭窄。”寿朋鄙视道。 “所以,不能指望他们送来就得靠我们自己去拿咯。可惜我朝海禁,商队无法远航。”林隽啧啧感叹,“听说海贸利润惊人呢,师叔祖,您知道佛郎机人吗?他们控制西洋航线,对南洋的香料贸易实施垄断,除去成本,他们一年的利润高达一倍半!” 林隽换成更有冲击力的描述:“光胡椒一年的利润就远超十五万两白银!何况还有其他名贵香料!” 寿朋对海贸的高利润有所耳闻,只是第一次知道具体数字。 除了胡椒,颇受欢迎的香料还有丁香、肉豆蔻等十几种,就算利润没胡椒那么大,加起来也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数字。 这利润可不是一般高啊,朝廷去年的国库收入才多少?据老友透露不超过四百万! “真这么多?你从哪里得知的?”寿朋不是不相信林隽,只是受到的冲击有点大。 林隽双手拢袖,狡黠道:“我学了一点洋话,偶然从船员那里听来的。 以前这条航线掌握在我们手里,现在便宜他们了。师叔祖,您是不知道我们的丝绸、茶叶、瓷器在海外多受追捧,这都是钱呐。” 文朝实施海禁,船舶几乎中断了到东南亚的航行,对外贸易急剧下降。 为了维护大国颜面,朝贡制度又让朝廷高价购买价值并不相符的朝贡商品,白白当冤大头。 寿朋:“这……朝廷也有自己的难处。”他张了张嘴,不说话了,说来说去,倭寇、制度都不是大问题,无非是利益相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隽知道这里面的原因是方方面面的,主要是文朝从来不将海贸作为国家税收的重点。 先是放弃航线,再丧失贸易权,最终随着国力衰微以及海外势力的虎视眈眈,这片土地难道要经历一遍那样的屈辱吗? 他不允许! “师叔祖,您觉得当今会放开海禁吗?”寿朋做过官,跟皇帝相处过,肯定对他有所了解。 寿朋嘴角微抽:“以老夫所见,难。”当今是有些固执在身上的。 “嗷,好叭。”林隽没滋没味的咂咂嘴,倒也不大失望。毕竟他知道红楼世界里有太上皇,说不得过两年老皇帝就退休了呢?老的不行,小的总可以试着争取下嘛。 寿朋狐疑的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林隽:“你小子可不要太激进,乡试最好老老实实的别整那些幺蛾子,这些事等你考上进士再说。” 他对这个徒孙还是很看好的,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只是木秀于林易受摧残,还是徐徐图之为上。 林隽无辜的眯起眼:“我能做什么?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读书人罢了。这是和师叔祖私下讨论,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他嘀嘀咕咕:“考得上再说,考不上我悄悄出海当儒商去。”
第6章 谋划 寿朋耳朵利着呢,听到这离经叛道的发言,狠狠给了林隽一个暴栗,“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要犯法啦?” 嘶,不想挨了这么一下,林隽无辜挠头。 “这几天你就住在山上,清醒清醒!” 住山上还有名师辅导,求之不得呢。他乐呵呵道:“那学生就叨扰师叔祖了,嘻嘻。” 寿朋白眼一翻,不想看他那张厚脸皮,“出去。” “好嘞。” 赶走林隽,寿朋悉悉索索的掏出信纸给老友写信,告知高产粮的信息后,含蓄的炫耀一番自己那优秀的徒孙,嘁,周老头的孙子有林隽进学年纪早么?有他胆子大敢只身出门游学么? 林隽对于自己成为两个老头斗法的工具人毫不知情,出来把这个消息告诉德福,青知听到了喜之不尽,人来疯的拉着林隽去选房间,恨不得让他跟自己一起住。 二人还有行李在客栈,德福准备下山取回。只是时辰也不早了,林隽叫住他,明天再去是一样的。 就这样,林隽暂时在清凉山住下。平日里跟着寿朋读书写文章,偶尔去书院旁听交流。 寿朋先生是早早考上进士的人,经验丰富见识不俗。因着在书院教学的缘故,手里甚至还有上一次科考的各省乡试真题,林隽直呼来对了。 在他的耐心指导下林隽进步神速,掌握一定套路后连八股文也得心应手起来。 除了读书,闲时他投桃报李,带着青知德福在山上乱逛。跟胖猫玉奴混熟后还蹭它抓的鸟兔烤着吃,漫山遍野跑了个遍,三人一猫关系迅速升温。 由于经常拐跑胖猫,为了安抚寿朋,林隽还找来木板麻绳,三人一起动手给玉奴做了个豪华猫爬架竖在院子里,寿朋总算没太生气。 就是时常和春叔嘀咕林隽初看稳重,没想到却是个皮猴性子,能跟青知这个小孩儿玩到一起,到底不成熟啊。 春叔笑而不语,林家哥儿住下后青哥儿活泼不少,就是老爷心里也欢喜得很呢。他敷衍应和,免得老爷面上挂不住。 * 林隽在山上过得有滋有味,山下薛蟠的小厮阿圆也摩拳擦掌,准备教训二人。 他找帮闲李麻子查林隽。李麻子三教九流都吃得开,找两个人那是简简单单。加上林隽二人辨识度高,轻易就得到他们曾在同福客栈住过的消息。 “他们只在客栈住了一晚就走了,”李麻子颇有些自得,他可是立志要成为金陵百晓生的男人。何况这是薛家的托付的事,他更是下了老力。“巧了,有人隔天看见那黑小子回来拿行李上清凉山了。我一得信儿就使人去问过,确实有两个外地人住到山上徐先生家,形貌也对得上,只是那书生似乎不叫李霸叫林隽……” “妈的!看来这林隽就是真名了!狗日的真能躲啊!”阿圆骂骂咧咧,袖中掏出一个荷包扔给李麻子,“拿去打酒吧,要是抓到人,我们大爷还有赏。” 李麻子接住荷包赔笑道:“贵府这等势大,谅他们也跑不出你们的五指山。” 阿圆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李麻子翻开荷包一看,失望的啐了口,你娘!狗腿子牛气哄哄,就他妈三钱银子打发老子!还大户人家!呸! 阿圆整整衣襟,跑进丽春院里找到正搂着头牌姑娘玩嘴对嘴喂酒游戏的薛蟠,附耳过去:“大爷,人找到了!” 薛蟠醉眼迷蒙,“找什么?” “就是李霸那小子,找到了!” 薛蟠泡在酒精里的脑子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推开头牌,“找、找到了?” 阿圆说:“八九不离十,原来他叫林隽,有人看到他们上了清凉山。大爷您想,山上有书院,他一书生去那里说得过去啊,错不了。“ “走、走,回去!”薛蟠大着舌头,“回、回去养足精神,抓、抓人!” “哎!”阿圆忙扶起薛蟠。 头牌姑娘不干了,她专门腾出时间招待薛蟠这个肥羊,这会儿放走他就亏大了! 好说歹说强留不得,眼疾手快地扯下他腰间挂的一块美玉,眼波流转,美目中泛起水雾,幽怨的说:“这劳什子留给奴家当个念想罢,薛大爷,下次再撇下奴家早早的走,可不能了~” 美人含泪,薛蟠心都要碎了。 阿圆却不解风情的“哎”了声要拿回玉佩,这可是早上新换的配饰,价值不菲呢。 薛蟠看不得姑娘为他这么伤心。拦住他后摸遍全身掏出所有银票一把塞给头牌,痴痴的说:“姐姐拿去买花儿戴~” 阿圆扶着软趴趴的薛蟠,眼睁睁的看着大把银票被头牌揣进袖里。 他这个样子不好骑马,幸好院里有马车,头牌姑娘细心的叫了一辆送他们回去。 等二人离开视线,头牌姑娘眨眨眼收起眼泪,轻嗤一声眯起眼数完银票,款款回房。 马车上,阿圆迫不及待的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给薛蟠出主意,薛蟠频频点头,满心期待抓了林隽一雪前耻,亢奋的在车厢里滚来滚去。 阿圆也激动无比,朝清凉山的方向冷笑一声,等着瞧! * 这天用过午饭后,林隽三人正在院里和玉奴猫玩寻回游戏。 寿朋出门就看到林隽将拳头大的绒球一丢,玉奴便像只胖狗般激动的撵出去,叼起球颠颠儿的放回林隽脚下。紧接着是德福扔,德福扔完青知扔,玉奴不知疲惫的来回跑,奔跑中身上肌肉线条清晰,一看就是只壮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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