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隽失笑,散了一波喜钱,被众人簇拥着立在大门等候。少时贺长思迎出来,将林隽引至厅中,向长辈们行拜礼、奉上大雁。 后院贺秋也已装扮好,拜别亲眷长辈后,被喜娘扶出来与林隽一起听受堂上贺长思夫妻与贺母的殷殷诫导。 如此婚礼仪式算是完成一半。 随后喜娘引导新娘子出户坐上花轿,林隽上马,须臾礼乐齐鸣,迎亲队伍缓缓起动。 因着林贺两家距离近,他们还绕着崇教坊缓行一周才到达林家门口。 长长的送亲队伍让整个崇教坊都热闹起来,大人小孩儿们纷纷打开门看热闹、接喜钱。 “林家哥儿可真俊呐。” “今年的状元呢。” “听说两家是从小便定下的亲事哩,这女婿选对了。”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好些大户家想招林家哥儿做女婿呢。” “看这一挑挑一担担的,新娘子嫁妆可多。” “想必新娘子家世也不错。” “门当户对呀。” 林隽将贺秋从轿中扶下来,隔着衣袖牵着她的手慢慢走至喜堂拜天地。 王熙凤示意吴氏看前面一举一动合乎礼仪却难掩亲热的新婚男女,啧啧两声:“到底是林表弟。”转眼看到人群中引颈翘首的贾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傻样。 把吴氏都逗笑了。 拜完天地,一群人簇拥着将新人送入洞房,李茂仗着自己已经成婚再不怕被人捉弄,起哄:“隽哥儿,快掀盖头。” 林隽用喜秤挑起盖头,只见新娘子鹅蛋脸,生得俊眼修眉、挺鼻红唇,活脱脱一个英气的大美人。她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容易害羞,抬眼大大方方的朝林隽露出一个笑容。 林隽亦是弯眼一笑。 李茂咂咂嘴,不知怎的觉得腹中有点饱胀。他眼珠一转,示意汤圆将自己准备的小道具拿出来,嘻笑着说:“咳,新郎别光顾着看新娘啦,来来来,吃苹果咯。” 众人就见他将一个果柄系着丝线的苹果垂到两人中间:“快,新人合吃苹果,生活幸福快乐!” 新房里的亲朋好友会心一笑,顿时起哄道:“快吃,一人一边!” 闹洞房嘛,就是要调侃新婚夫妇哩,新人们羞涩躲闪的清纯反应最好看啦! 林隽笑了笑,询问的看向贺秋。 贺秋含笑微微点头。 两人迎着一众激动八卦的视线,凑上去各咬住苹果一边。 李茂悉悉索索的与周围人挤眉弄眼,引得一种宾客嗤嗤笑出声。 突然,他将苹果往上一提,林隽与贺秋身边的人不约而同的将两人朝对方轻轻一推—— 林隽就防着这一手呢,迅速抬手,用喜服宽大的袖子遮住他与贺秋的动作。林隽扶住贺秋,在她颊边轻轻一吻。 贺秋只感觉一个温润的泛着苹果香气的亲亲印在脸颊,她唰的面色通红。 “啊!你们遮遮掩掩的在做什么!” “就是!有什么是我们尊贵的来宾不能看的!” “来人啊,去给我把他们俩给我分开!” “噫~为兄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个。” 林隽放下衣袖一派从容,贺秋脸颊红润,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一看就知道两人发生了点什么。 易修武背手笑得一脸姨母像。 “嗷嗷嗷!” “季荣兄,你嗷叫什么?” “不知怎的,我好激动哇!” “是哩。” 新房里一时充满快活的空气。 看新人喝了合卺酒,走完所有流程后,李茂与孔翎作为傧相总算尽职的将房里的人请出去,留新婚夫妻说说话。 “你饿不饿?”林隽翻出他准备好的糕点,“先垫一垫,一会儿让人给你送吃的。” 贺秋轻咳一声,她一早便被折腾起来上妆,确实有些饿了,拣了一块点心慢慢吃。 “等会儿我出去待客,让两个妹妹过来陪你。”林隽温和的说:“我以前在信中给你提起过的,她们都是极聪明乖巧的小姑娘。” “唔,是黛玉和英莲?”贺秋问。 林隽点头,见她的发冠沉重,上前帮她小心的取下来,“仪式走完了不戴也没什么。” 贺秋顿觉松快不少,眼前这个活生生的林隽与和她通信的隽哥儿重合起来,都是一样的温柔体贴。 贺秋悄悄笑起来,随后满屋子翻箱子,“我还给妹妹们带礼物了呢。” “你有心了。” 不时听见外面有人唤他,林隽只得先将黛玉和英莲请过来陪着贺秋,匆匆出门。 贺秋见着两个小姑娘不禁深吸一口气,这也太好看了吧?黛玉灵英莲美,各有千秋,难分伯仲,她只觉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 “黛玉妹妹,英莲妹妹,快过来。”贺秋一手牵着一个,将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安置在椅子上后兴致勃勃地翻出她准备的礼物,“看,这是我从青州带来的,喜不喜欢?” “喜欢,谢谢嫂子。” 两声‘嫂子’叫得贺秋心神荡漾,她笑眯眯的与两个小姑娘拉起家常来。 晚间,林隽在孔李二人的帮助下总算送走所有宾客。他喝了许多酒,神智虽清醒,整个人却如坠云中,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这感觉不坏。 林隽沐浴完散了酒气后才推开新房的门。 黛玉二人业已回了英莲房间,贺秋的两个贴身丫鬟徐徐退下,将空间留给新婚夫妻。 林隽与贺秋面面相觑。 “饿不饿?可有吃东西?”林隽找话题道。 贺秋点头,她已卸去钗环,整个人被烛光镀上一层润泽的光晕,看着明眸善睐,犹如画中人。 林隽挨着她坐下,忍不住宝玉上身,问:“岳父可为你取了字?” 贺秋笑起来:“父亲说他大老粗,若是要取也可,横竖都在秋天生长的东西里找,只怕我们不愿意。”她看了林隽一眼,歪头戏谑的说:“隽、元卓,你书读的多,便与我取一个我看看罢。” 林隽心头一麻,耳尖泛起一点红晕,他、他这是被调戏了? 有生之年啊。 林隽轻咳一声,想了想道:“昔时听岳母说你出生时漫天遍野的红叶如火,好看极了。而今我观你灼灼如枫,咳,耀目夺人,便叫识枫如何?” “识枫?”贺秋心里甜甜的,默念两声后结结巴巴的说:“可、可以,那就这个罢。” 林隽见她半垂的眼睫长而浓密,似蝶翅般微微翕动,鬼使神差的凑近亲上去。 夜色绵长。 -- 次日,因着还有几日婚假,林隽干脆留着黛玉没放回贾家,与贺秋一起带两个小的出门逛街。 足球也看多了,他们想着换个花样儿,因易修武不知从哪里弄了几张天乐园的戏票甩给林隽,本着看新鲜的原则,他们一行便决定去戏楼听戏。 天乐园是京城本地最大的戏园子,他们家的《鸣凤记》《义侠记》《长生殿》都是极为出名的。 今日演的正是《长生殿》。 台上老生唱词高雅,曲调悠长,林隽就快要沉浸进去时,余光瞟见台下角落里冒出一个薛蟠。 林隽:“……” 只见薛蟠鬼鬼祟祟的四下找着什么,被戏院的侍从客气的请到位置上坐下后,又好似椅子上沾了针,坐立不安的左顾右看。 林隽几人坐在包间里,本以为薛蟠注意不到这边。却不知他是否装了什么信号接收器,抬头便对上林隽。薛蟠双眼倏的一亮,巴巴上来敲门,林隽只得让德福给他开门。 薛蟠乐呵呵的说:“大哥,你们也过来看戏?这位是嫂子?小弟这厢有礼了。” 贺秋顶着幕笠点头示意。 “你刚才在找什么?”林隽好奇的问。 薛蟠支支吾吾不好说,整个人都稀奇的扭捏起来。 此时一名扮演史思明的小生上台,薛蟠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生不放。 即便是厚厚的戏妆也掩不住小生绝妙的五官,他身量修长,动作间风流韵致,一看就是个绝世美人。 林隽无语,薛蟠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等等,那位小生不会是柳湘莲罢? “你在看他?”林隽抬手指向小生。 薛蟠面色微红,点点头:“那是小柳儿,名字可真好听呐,看那身段儿,可不跟柳枝一般、” 对上林隽淡淡的眼神,薛蟠讪讪闭嘴。 还真是柳湘莲,看着不过十二三岁,又是个小少年。 “你可不要仗势欺人。”林隽告诫:“小心再被人整治一顿。” 薛蟠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挨过林隽两次打,他哪里还敢哦。 “我就是喜欢听小柳儿唱戏。”薛蟠痴痴道:“他们梨园子弟不容易呢,也不知有无受班主欺负?我多多的给打赏,小柳儿也会好过一些罢。” 林隽简直没眼看,你那是喜欢听戏?明明是馋人家身子。 等戏曲散场,林隽出门时又远远的见着贾雨村,他此时正满面含笑的与一名年轻人交谈。 京城太小了,也不知贾雨村现在是个什么光景。 贾雨村受背后之人指示用石家人的扇子引诱贾赦,没想到贾琏却是个有决断的,临门一脚之际不知怎么挟制住了贾赦,还掏了一笔钱借给石家人缴税,此事到底未成。 如此贾雨村想靠背后之人谋个缺的打算也落了空。 他走在街上心中郁愤难言,想起自己少年便胸有大志,考取功名也是顺顺利利,却在官场上栽了跟头,被中伤攻讦丢官。如今放下身段只为谋个缺,却也这般艰难。 一时不禁叹息天要亡他。 正抑郁时一名年轻人兜头撞上他,贾雨村本不在意,摆手就要离去时却被年轻人叫住:“敢问您可是贾先生?” 贾雨村抬眼看去,并不认得这名少年人,随意点了点头:“公子认得我?” 年轻人笑起来:“我偶然在冷大哥处见过您呢。” 贾雨村疑惑。 “我们家与冷家挨得近,隔壁的赖家便是了,您这是?” 贾雨村心念一转,冷子兴隔壁的赖家——不正是荣国府管家赖大的家么? 他笑起来。 林隽将贾雨村抛之脑后,回家便发现贾母派来接黛玉的人正等在屋中。 他有些不开心,说好的黛玉在这边住几日的呢? 贾母身边的老婆子笑道:“老太太想姐儿想得紧,她这当祖母的一腔慈心,您体谅则个。” 林隽无法,只得先让她们接走黛玉。 黛玉念念不舍的与英莲作别。 林隽看着心疼极了,回到书房翻林如海的信,他早就去信林如海表明自己成婚以后将黛玉接到自家来,怎么还没有回信呢? 当即又给林如海去信一封,让他与贾母好好说说。 期间又有林隽陪贺秋回门,从林家慢悠悠的几步便走到贺家了。贺母见贺秋面色红润有光泽,显然婚后生活过得极好,总算放下心,说:“再过几日我们便要回去了,你和隽哥儿好好过日子,早日给我生个大胖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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