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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指挥可听人说了，陛下上年解散卫所就是这个姓林的毛头小子拱的火！他身为卫所长官天然便是站在军官一头的，林隽为了一群军户刨了军官的根，现在还跑到自己的地盘上指手画脚，他怎么可能配合？ 京师周围所置卫所甚众，通州卫可以说是拱卫京师的第二道防线，地理位置何其重要。王指挥相信陛下不会裁撤此卫，所以才敢对文烁的命令阳奉阴违。 林隽拢袖笑道：“大人所言亦有道理，我等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 王指挥轻哼一声，算你小子识相。 “我等并未打算占用卫所全部屯田，只一个千户所的田地足矣。趁着春播将近，大人看我等是去左卫还是右卫呢？” 王指挥对上林隽笑眯眯的双眼，心下哂笑，在我跟前耍心眼，你还嫩了点。 他慢条斯理的吹着茶水，说：“我虽是长官，也不好强压着手下做事。这样吧，本官将左右两卫的千户唤来，他们哪个愿意让林大人进驻林大人便去哪边如何？” 林隽长眼微眯，看来此事很难顺利推进呐。 王指挥打发随从：“你们分头去叫冯千户和陈千户，就说屯田司要弄那什么试验田的林大人来了，让他们来都司一趟。” 顾宜皱眉，什么叫“那什么试验田”？王指挥这轻慢的态度不就是在给手下人传递不配合他们的信号么？ 果然冯千户和陈千户都推脱不止。 王指挥道：“你们两商量商量，林大人可是带着陛下口谕来的。别看这位林大人和你们家的小子一般大，主意可是不少呢。他们不辞劳苦跑到咱们这荒山野岭的，咱们总要配合他们的工作嘛。” 冯千户和陈千户对视一眼，心里门清。冯千户早就听说这林隽仗着陛下宠爱胡作非为了，且他又提议裁撤卫所，可以说是与全天下的卫所为敌了。冯千户自然与王指挥站在一头，跟随王指挥心意行事。 而陈千户对林隽感官不坏，毕竟林隽弄出来的足球他可喜欢。但是——陈千户摇头，林隽不可能在这边呆多久，他却是要在王指挥手下混一辈子饭的，得罪王指挥他又能讨什么好？ 对不住了，林郎中。 冯千户说：“我那边今年的屯田都已规划好了，种子都早已调过来，做什么要种玉米红薯？你们屯田司不是胡来么？” 他们京卫一向金贵，种的都是稻麦，连大豆都很少种，谁还吃那个！ 听说红薯口感可不咋滴，南边都是用来喂猪的，他们卫怎么可能种红薯。 陈千户笑嘻嘻道：“老冯，你们今年还种稻子？去年那情形还没赔够？”去岁冯千户领管的左卫搞新鲜种了什么胭脂米，一点经验都没有就将种子撒下去了，最后不说颗粒无收但也是十之不一了。 “乌鸦嘴！尽盼着我们不好。”冯千户状似为难：“底下那帮崽子们非要吃白米饭，你叫我怎么弄？你不种稻子，那正好，你们所去种玉米红薯罢。” 陈千户拱手：“林大人，我们所地少，垦出来的那点地维持自身运转都是勉勉强强，实在腾不出地方弄新花样，见谅。”他说的也是实话，右卫夹在左卫和神武中卫中间，地方狭小，屯地确实不如左卫。 林隽微笑颔首，看了眼王指挥，只见他眼底露出得意之色，显然对手下人的表现很满意。 王指挥装模作样的呵斥两个手下：“你们也是，林大人大老远过来，偏你们事多。” 冯千户嚷：“大人，我老冯说的可是事实，种子不种不就浪费了么？屯田司要提早说嘛，提早说我们就留地了呀。这样吧，林大人明年再来如何？我老冯明年一准儿给你留位置。” 今年离春播还有一个多月，说这话谁信？不过是敷衍之言。 王指挥对冯千户更满意了，他转向林隽道：“林大人，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咱们确实没那条件呐，就像老冯说的，要不你明年再来？反正是种东西，今年明年都是一样嘛。” 他与冯千户一唱一和，使出拖延大法。王指挥有恃无恐，便是告到陛下面前他也不怕的，不是他不配合，确实没位置了嘛。 林隽弯起长眼：“王大人，我们可不单是种地，种出粮食后还有开工坊卖产品的计划呢。到时候卫所和军户都能分享所得，想必手里能松快不少的，您确定不加入进来？” 听到这话陈千户心里一动，他对林隽挣钱的能力有所耳闻，若是能提高军户收入自然是极好的，只是…… 他看了眼王指挥，默默叹气。 王指挥端起茶杯：“本官还是那句话，林大人可以等明年嘛。” 林隽点头笑道：“在下明了了。” 他起身告辞。 王指挥闲闲的靠在椅背上：“林大人慢走，你们两个去送送。” 冯千户不动，陈千户闻言在前面引二人出门，林隽道了“有劳”，待出都司大门后，陈千户欲言又止。 林隽笑问：“陈千户可是有事？”
第79章 屯田x2 陈千户：“林大人，你所说的建造工坊一事是真的么？” 陈千户因为喜欢足球而对林隽有所关注，纵观因他而开办的足球赛、报纸、水泥厂，哪个不是能挣钱的？ 前两者是看得见的火爆，水泥厂此前还有些不温不火，但是今上将球赛承办权让出去后大家便发现用水泥建球场的节省与方便之处。东平郡王订水泥到金陵建球场后水泥后，金陵市场向水泥厂打开，现在订单也是纷至沓来。 虽不知林隽要在卫所建造什么工坊，但最差也是像水泥厂那般罢？ 陈千户遗憾不已，上官怎么是王指挥呢？ 别看王指挥长得一团和气，行事却最是个小心眼的，他是确乎不能支持林隽了。 可惜了，他们所夹在两所中间本就可有可无，日子也过得最差。 “我们右卫本应支持林大人，然实在是有我们的苦楚所在……”陈千户苦笑。 林隽从他的神色中也能看出些许端倪，拱手道：“陈大人不必沮丧，我们若是做出成绩想必陛下也会推广开来的，到时候您再加入不迟。” “那就祝林大人进展顺利了。”陈千户笑道。 三人分别后，顾宜忧心忡忡：“通州卫敷衍咱们，我们回去如何向陛下交代？”王指挥这是明为拖延实则拒绝，偏还叫人拿不住错处。 林隽眯起长眼：“此处不通，我们再找其他山头就是，横竖是试验点，随便哪个卫所都可以的。”离了他王屠户还吃不了带毛猪不成？ 两人无功而返，林隽在舆图上指指点点，片刻后指着武清卫的地方与顾宜道：“咱们联系武清卫试试看，这地方比通州卫宽广多了，当初也是备选地点呢。”只是通州卫离运河更近，他为着日后运转产品方便才弃武清而择通州的。 “也好。” 林隽吸取教训，先找易修武打听清楚武清卫指挥使行事风格，确定他把公事看得重后才找文烁报告修改地方的事。 文烁得知他们改变选址，不由好奇：“怎么又换地方了？” 现在不是告状的好时机，等他们做出实绩再说。林隽仿若无事发生般轻描淡写道：“通州卫还是地窄了些，选个宽敞的更好。” 待他走后文烁皱眉，与张全福说：“元卓不是反复无常的人，想必那王方又在闹幺蛾子了。”他面色不快，王方在他面前答应得好好的，转脸又是另一种处事态度么？这不止是怠慢林隽，深究下去还是没把自己的话当成一回事啊。 京城周边尚且有阳奉阴违的官员，想必地方更甚罢？文烁隐而不发，将王方行事记在心里。 张全福低头，这位王大人又是何必呢？明知人林大人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他尚且要对其恭恭敬敬呢。 武清卫的指挥使姓褚，是位四十来岁的粗壮汉子，行事与王指挥截然不同，王指挥有多不配合那么褚指挥就有多好说话。 他见了林顾二人显得十分高兴的样子，互相见过后他爽朗一笑：“林大人，我们卫所地方大得很，随便你选，看中哪处我就把哪处划给你。” 林隽从他身上看到了贺长思的影子，都是一样的身形高大、行事干脆。他笑着说：“您叫我元卓便是。” “好，元卓，对你的生财能力我可是早有耳闻。”褚指挥哈哈一笑：“卫老头常说该把你弄到户部去帮他才好，如今你要过来开办工坊他不知道有多眼馋，直说我就等着数钱哩！” 他也知道林隽在通州卫碰壁的消息，褚指挥得知王方敷衍了事时心里乐开了花，当即就想找卫老头牵线搭桥，王方那小子不乐意，他们武清卫欢迎至极呀！ 别看褚指挥满脸络腮胡一副粗糙武夫的模样，其实他却是粗中有细得很，他已从今上的动作中看到他对卫所不满的态度。褚指挥无奈，他倒不觉得是林隽从中挑唆陛下，究其原因都怨江南卫所不争气，几个倭贼都打不过，定是平日疏于锻炼的缘故！ 裁撤卫所大势所趋，虽然现在还没烧到武清卫头上，但褚指挥深谋远虑，若是内地卫所再不作为，日后他们被取代是早晚的事。通州卫紧挨着京师尚且不怕，他们武清卫可就尴尬了，抵御海寇有更靠近海岸线的天津卫，拱卫京师又有营州卫神武卫层层包裹，很少调动武清卫的兵力，褚指挥心有戚戚，他们卫所处境很危险呐。 正积极寻求转变之法时，林隽的计划给了他一个不一样的思路：东边不亮西边亮嘛，陛下雄心勃勃，登基以来做成多少事了？只要紧跟陛下的脚步干实事，他们卫所由武转商也不是不可以。 没想到他还没动作林郎中就找上来了，褚指挥还不得赶紧抓住机会？所以才对林隽客客气气、有求必应。 户部姓卫的只有一位，即户部尚书卫远。听褚指挥的语气显见与卫尚书是极为相熟的，林隽眨眨眼，不想这一文一武竟是好朋友。“卫尚书客气得很，实在是谬赞了。” “你可不要谦虚！”褚指挥灌下一大口茶，道：“老夫最喜欢足球，还是《趣闻》的忠实读者哩。元卓，你们在京城肯定见过三金先生罢？他讲的故事最好听！若是能与其结交一番就好了。” 林隽当然知道三金先生是谁，他正想点头就听褚指挥狡黠道：“那样老夫就能提早看到下一期的稿子了罢？” 林隽微汗，原来褚指挥打的是抢先看存稿的主意么？ “嗐，《趣闻》五天发行一次，你们不知道老夫等得多心焦哩。” 这就是追更的痛苦叭。 三人说笑一阵后很快拉近关系，褚指挥果然一副以公事为重的作风，说：“既然两位都来了，咱们今日便先去看看地方罢，早点定下来咱们都好规划后续事宜。” 林隽顾宜自然求之不得。 褚指挥豪气得很：“咱们地方大，尽管种！不瞒你说，我们卫所地虽多也只能种些小麦、菘菜了，稻子种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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