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易还有心情调侃,其实他之前确实是故意拖着不办,甚至都没有亲自回去,只是让泽谷的妖怪帮他拿些泉水送来,还强调了一下不着急。 原因没别的,纯粹跟鸣刑过不去。反正地眼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就算鸣刑话没说全,他也能猜个分。不过前两天泽谷的小妖到了,却是空着手,还告诉他白骨泉的白骨没了。 所谓白骨泉,顾名思义就是有白骨埋于其下的泉眼,泉眼出来的泉水被阴气浸染,会起特殊的变化。 当然也不是随随便便一副白骨埋在下面都有用,必须得是生前历尽苦痛且有强大怨气的人才行,这样的人死后也不会超生,往往化为恶鬼徘徊于尸骨周围。 但是这副白骨却被连夜挖出来盗走了,失去白骨的泉水就不再特殊。 也不知道谁有这么大胆子,尸骨被挖走,恶鬼必定会如影随形,如果没有点对付的手段,下场就是被恶鬼挖出心肝。 “两天前的事你不早说?” 鸣刑现在真的被柳易惹毛了,挥手就是一个风刃砍过去,被柳易轻松化解,然后他摊手道: “您也没问啊。” “呃……”两道身影同时爆发出强大的威压,宅邸上下无妖不颤栗。 鸣刑的杀气笼罩了整个宅邸,她面上却不复阴沉之色,反而笑得开朗明媚: “看来柳谷主想试试我的虚实。” 柳易知道鸣刑越是生气表情就越是灿烂,把她逼成这样,他不仅没有丝毫慌乱,还十分轻松,以同样的笑回望,周身气势并没有被压制。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氛围下,有个小妖扒着门框战战兢兢地出声: “大……大人,有个叫花姑的要见你,还有个……不认识的。” “花姑?” 鸣刑收起杀意,朝向门口,“让她进来吧。”那小妖应声,顿时如获大赦一般跑了出去。 戚芸跟着花姑来到薄山的时候,内心还是很忐忑。眼看两天过去,她们只打听到了鼠妖的住处,但赶过去时早已不见妖影。 根本就是个暂住地而已。花姑的爹娘对她送来的疗伤药千恩万谢,责怪花姑不应该擅自跑去妖市。 但戚芸看了看她爹的伤口,却发现以创口之深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也根本没有得到彻底医治,所以才会反复发作。 显然是鸣刑为了不让花姑得了药后逃跑,故意给了她效果弱一些或是只能暂时止血的药,这样花姑要想救活亲人,一定会再来找她。 花姑爹娘对此心知肚明,却强撑着不让女儿知道,宁愿丢掉性命也不想让女儿涉险。 花姑知道后唯有躲进房间啜泣,然后毅然决定上薄山。 “我一定要去薄山,马上就走。” 戚芸看着眼前抹掉眼泪的倔强少女,叹息一声:“我和你一起去吧。” 前有狼后有虎,花姑这趟是不去不行了。至于自己虽然并不是没有藏身之所,但她也不愿一直躲在猫伯的羽翼下,之前的刻苦修行不就是为了这种情况做准备么。 况且去一趟薄山,也许并不全是凶险,花姑说鸣刑可以通晓世间万物,那她应该能告诉自己地眼是什么,背后又藏着怎样的势力。 于是她带上葛雀跟着花姑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薄山。踏上这片土地,戚芸就忍不住感叹这地方也太阴森了,鸣刑难道喜欢这种不见生气的环境? 葛雀从靠近的时候就紧紧抓着她的袖子,害怕道:“这里好恐怖,我们不会有事吧?” “没事,不会的。”戚芸摸摸他的脑袋安慰,刚才进去通报的小妖就出来了: “大人说让你们进去。” “走吧。” 戚芸看了一眼花姑,她全身紧绷,手无意识地握紧成拳,她也在害怕。可花姑却仍然迈开步子朝里走,她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恐惧。 这种情况在戚芸见到柳易的瞬间发生了变化。花姑一见到鸣刑就死死地盯着她,眼里惊恐与决然混杂,而葛雀和戚芸却则是紧紧盯着柳易看,三双眼睛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也没出声。
第34章 花姑子(五) 鸣刑对花姑这副恐惧的样子非常满意,眨眼间就来到她身前,嘴角扬起: “回来了。你爹可还康健?” 这话说的太扎人了,花姑被刺激到,怒目而视,却终究惮于鸣刑的威压无法将身体挪动分毫。 其实因为鸣刑现在比花姑矮,所以是仰着头说的,一个小女孩叉着腰威胁人,场面略有些滑稽。 而戚芸此时与柳易四目相对,突然明白过来那天他说的朋友就是鸣刑。 但是如果不是错觉的话刚才这俩人都快打起来了吧,难道她们刚好撞上了人家吵架?那可真是尴尬。 柳易也有些讶异:“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你们认识?” 鸣刑注意到他们的交流,又撇下花姑饶有兴趣地凑过来,打量着戚芸,好奇道: “你和他什么关系?” “就……救命恩人的关系。”戚芸吞了口口水,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这个鸣刑很麻烦。 “哦?他为什么要救你?你有什么特别之处?你是来找他的?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果然面前的小女孩一听两眼放光,问题连珠炮似的轰来,戚芸有点无法招架,幸好鸣刑情绪真的像个小孩来得快去得也快,又将注意力放到她身后的葛雀身上,瞧了两眼,很没趣地说: “切,没意思。你们太弱了,看来试药是不行了。” 怎么突然有种被伤害到的感觉,葛雀捂心口想。 “那个……”戚芸有点犹豫要不要问她地眼的事,毕竟柳易在这里,他很可能已经知道了,再问的话自己就会吃亏。就凭鸣刑对花姑这一手,戚芸毫不怀疑她的条件。 “不管你来做什么,现在都跟我没关系,也不用跟我有关系。” 鸣刑却打断了她的话,一副老娘没心情的表情,用一点也不矜持的姿势叉腰道: “本来这个时候,花姑你已经在帮我试药了……”她一指花姑,提到这个又开始皱眉,语气不善: “但是现在柳谷主办事不利,缺了一样白骨泉水,我的药炼不成。药炼不成,我就什么也不想做。”说罢摊开手,给了花姑一个无奈的眼神,把花姑气得脸都涨红了: “你答应过会救我爹的!”绝望感由脚底侵袭至头顶,她做了那么久的思想斗争,一个月来日夜忧心,既为父亲的伤势焦虑,又为自己的命运恐惧,现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到这里,这个大妖却说不能救! 轻飘飘的一句话,自己的所有考虑仿佛都成了笑话。面对虎妖时尚且能当愣头青,到了鸣刑这里却只剩愤怒之后深深的无力感,更让她羞愧的是尽管心里已经如此波动,身体却仍然因为本能被禁锢在原地。 “不过嘛,要是你能把白骨泉水给我带来,保住你爹的性命当然是小菜一碟。” 鸣刑已经坐回她的椅上,翘起二郎腿,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抛出话头。花姑闻此言眼中的绝望稍稍褪去了一些,但话里的不安没有减轻: “你……你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鸣刑露出微笑。 “可我们现在恐怕出不去。”戚芸突然开口,众人视线都转向她,她看一眼花姑,然后迎着鸣刑的目光,把被虎妖威胁的事说了出来。 听罢鸣刑再次皱起眉毛,问道:“那虎妖叫什么?” 戚芸不知道虎妖的姓名,就将他的外貌大致描述了一下,鸣刑却从疑惑到恍然道: “你说的应该是虎牙。他从前还跟着我的时候就性子暴躁,被我轻轻训过几次后才老实。只是后来偷偷跑了,想不到你们还能撞上他,真是缘分哪。”最后缘分两个字被她说得十分玩味。 在场除了她以外没人相信她的轻轻训过,葛雀甚至已经脑补了一出十八酷刑。鸣刑并不在意这个,斜眼看着柳易道: “柳谷主反正闲得慌,不如带她们去泽谷找回白骨如何?” 柳易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戚芸,只见她双手合十做乞求状,顺便还给他来了个wink。他被戚芸这奇怪的表情逗得勾唇一笑,淡淡地点头答应道: “好啊……” “这会儿倒是痛快。”鸣刑把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刺了柳易一句,看着戚芸的眼神变得颇有兴趣。 “那事不宜迟,咱们不打扰大人了,现在就走。”说完戚芸一手拉葛雀一手拉花姑,抬脚就要走。 “等等。”鸣刑笑了笑,眨眼间身形就来到葛雀面前: “你们走,他留下。” 葛雀登时被吓出满头冷汗,欲哭无泪颤抖着开口: “为什么是我?” 他觉得自己快被这个小女孩吓死了,明明刚才打量他的时候还一脸不屑,怎么现在又要让自己留下来? “别怕,只是有点问题想问你。”鸣刑笑眯眯地盯着他看。 她越这样葛雀就越害怕,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戚芸,戚芸也不解,但最终问道: “你不会伤害他吧?”说完又咬咬牙补了一句:“你要是伤害他,白骨泉水我是不会给你的。” “哈哈哈,你这是在威胁我?”鸣刑当然不会把这种幼稚的威胁放在心上,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戚芸,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在看一件好玩的物件: “看来我得对你另眼相待啊。” 戚芸觉得这鸣刑真是老阴阳人了,情绪一会一个样不说,别人的阴阳怪气是做作,到她这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她愧疚地握了握葛雀的手,轻声说: “你先待在这里吧,鸣刑不会拿你怎样的。” 葛雀一听都快哭出来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要……” “嗯?你说什么?” 一只小手放在他肩头上,他隔着衣服也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艰难地回过头,鸣刑微笑的脸就在身后。 “没没什么,我说我愿意留在这里。”葛雀发挥了他一贯的认怂速度,紧张得吞口水,低头不敢直视她。 “这就对了。”鸣刑满意地点头,眼神示意戚芸二人:“要走快走吧。” 葛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戚芸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心中哀嚎了一万遍。 出了鸣刑府邸,戚芸才放松下来,用手拍拍胸口:“鸣刑真可怕,明明人形那么可爱。” 妖化形都以美为追求,只论外貌的话,鸣刑确实是非常可爱的小女孩,只是她那股子气质和外貌严重不符。 柳易在一旁叹气道:“其实她从前没有这么可恨。” “你俩看起来倒是关系不错。” 他也不反驳,摇着扇子问道:“你知道有个词叫势同水火么?” “你的意思你是水她是火,你们水火不容?” “不,她跟她的药一起待在锅里,我是点火烧水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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